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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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睨她一眼, 薄唇紧抿, 他拎了一个板凳坐在她面前。

    “曾经有个蠢女人告诉我, 这药需要放在20度以下的地方,当时是夏天, 零上三十五度的天气,她非要放进冰箱。”方北藤把药接过去, 扭开盖子, 低声,“后来我觉得这办法还不错。”

    柳南烟垂眸,目光落在方北藤的左耳上,那里肉色助听器并不显眼, 却是个刺眼的存在, 她脸色难看的问他:“你前女友吗?”

    方北藤蓦地抬眼望着她, 神色严肃, “算是, 又不算是。”

    柳南烟喉咙滚了滚, 心里难过。

    方北藤问:“你自己会弄吗?”他想出去抽烟。

    “不会!”柳南烟把脚伸了出去,“你帮我上药?”

    贱死了。

    方北藤意外的没有拒绝, 当他碰到她的脚时, 她立刻露出了笑容, “其实也不怎么疼,伤, 你这么关心我啊。”但实际她疼的地方不是脚是腰, 腰上的肋骨非常疼, 感觉像断了一根。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得出来。

    方北藤不想理她,扶着她的脚左右看了看,“肿了一点,不严重,这两天走路心点。”

    拿着喷雾在她脚踝的地方喷了喷。

    柳南烟缩脚,脚趾蜷了蜷,“有点凉。”

    “矫情。”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脚踝,让药物渗透进去。

    柳南烟轻哼了一声,鼻子还是不通气。

    哼,一想到他会对别的女人这么做,柳南烟就嫉妒的发疯!

    她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那里线条流畅干净,连脖子都像一件艺术品,完美无瑕。

    一时无言,气氛突然尴尬下来。

    他指骨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她用了很的声音试探,低声叫他的名字。

    “方北藤。”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睫毛下垂,他揉的认真。

    柳南烟心里剧痛,她是一个正常人,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世界里没有声音的人是怎样生活,多心酸。

    指甲轻轻扣着身后的沙发上的布料,等他弄完,她睫毛颤了颤,低声问:“方北藤你有喜欢的人吗?”

    “……”方北藤攥紧了手中的药瓶,看着她。

    柳南烟不由直起腰,看着他的眼神坚定执着,“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对你……”

    “够了!”方北藤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柳南烟立刻止了声,他把药瓶甩在沙发上。

    “柳南烟,你别得寸进尺。”

    他夺门而去。

    柳南烟可惜的叹气,他总是这样,没两句话就能炸毛,脾气臭的要死。

    可她……也喜欢的要死。

    到底是谁女追男隔层纱的?

    骗子。

    不过柳南烟很快就冷静下来,轻轻抬起裤子,看见腿上的伤,眼眸闪过狠戾。

    萧唯。

    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啧。

    晚上,柳南烟心翼翼的躺下,还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她腿上腰上都上了药,没有穿衣服。

    她想起今天早上反常的金媛媛,给她去一个电话。

    那边等候音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电音震耳,话筒那边是另一个世界,反倒这边异常安静。

    “你大点声,我这边吵。”

    “你怎么又出来泡吧?”柳南烟皱眉问。

    “哦,”金媛媛走到安静的窗边,她问在一旁抽烟的一哥们要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又凑过去要火。

    却被男人笑着躲开,他给她扔了一只火机,了句不用还了。

    金媛媛笑着谢了,拇指了两下,把火着,她吐着烟笑,“我又不像你,正经名牌大学,我爸还等着我继承百万家业呢。”

    柳南烟失笑,“扯淡。”

    金媛媛也笑,“是扯淡了,我没事,就是找朋友帮个忙,刚吃完饭换场子,都是认识的,没事。”

    “那你自己注意。”柳南烟提醒。

    “好。”金媛媛用指甲划了划窗台,“没事我挂了?”

    “等等!”

    “你。”

    “你有认识我隔壁学校的人吗?帮我问个人。”

    “谁?”

    柳南烟想了想,“萧唯。”

    挂了电话,柳南烟想到什么,她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副防噪耳塞。

    是前段时间买的,一直没用上。

    柳南烟关上灯,闭上眼睛,把耳塞塞进耳朵里,声音被隔绝,她抬手了一个响指,睁开眼,柳南烟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是无声的。

    万籁俱寂,世界仿佛是静止。

    是残忍的结果,柳南烟眼泪开始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她缩进被子,心尖像是被锐器狠狠的凿,痛心入骨。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她不敢想,他不该是那样性情不定的男人,他就该笑的像太阳一样灿烂,一直耀眼。

    而不是在暗黑里孽生逆长,不见光明。

    第二天,柳南烟一觉睡到中午,昨晚吃了感冒药,容易嗜睡,错过了上午的课。

    接到李颖的电话,她上午已经替她答了道,问她下午还去不去。

    柳南烟满足的眯眯眼,“你真好!下午我有事要出去,替我答道的事,你再接再厉!么么!”

    撂了电话,柳南烟从床上爬起来,除了浑身酸痛,骨头如散架一般,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她摸了摸后脑勺,脑袋上的大包痛的她直吸冷气。

    腿上被磨破的皮脂也结了一层黑疤。

    穿好衣服洗漱完,去厨房随便煮了面条,往嘴里送了一口,发现难以下咽,硬逼着自己吃了两口,柳南烟擦擦嘴巴,拿起手机搜北城电影学院的地址。

    北城大学附近大学城里有一所电影学院,那所学校每年艺考学子无数,千万人之中,考上几率微乎其微,北城的电影学院算是许多电影梦人仰望的存在。

    那学校允许外人参观,柳南烟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学校里却没有传闻中气魄,学校很,十分钟就能逛完,但学校里艺术和电影的气息无处不在,正好遇上表演系下课,迎面走来一群靓男靓女,十分养眼。

    柳南烟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转身闪进了学校咖啡馆里。

    学校咖啡馆里竟也安装了一大块幕布,此时正在放映着美国电影《赎罪》。

    这电影前几年柳南烟住院的时候看过,那时候病房里的电视不能调台,她无聊,盯着无字幕的电视看了两个多时的电影,最后发现竟然是悲剧。

    柳南烟移开视线,服务生走过来,她心里微微震撼,连服务生长相都如此出众。

    但是心里却留了一亩三分地给了那人。

    谁也不及他好。

    柳南烟点了一杯咖啡,心里揣测这人应该是表演系的学生,她叫住他。

    “请问,我能看看你们表演系的课表吗?”

    男孩转过身,朝她笑,白牙晃眼,“可以,请问姐姐有费吗?”

    柳南烟闻言愣了愣,她点头好,从钱包里掏出钱,“那能跟你听一个人?”

    “有钱好,您问。”

    柳南烟以为想知道萧唯的班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没成想,问了个服务生,机缘巧合,便要到了。

    萧唯,表演系12级本科班大四学生。

    “我给你钱,你帮我做件事?”柳南烟怕他拒绝,她接上:“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你放心。”

    “成交。”男孩笑的晃眼,点头好,并没有问她是什么事。

    男孩大大的眼睛里的情绪似真似假无法辨认,似乎单纯无暇,但认真看,他的眼里还是藏着太多东西,柳南烟无心追究,他看向窗外。

    就像方北藤一样,那个男人,也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藏在心里,他一直压抑着不,这让柳南烟很苦恼,她找不到理由去靠近。

    柳南烟低头看着男孩给她用微信传过来的照片,他们下午只有一节大课,她续了一杯咖啡。

    萧唯上了两个时的舞蹈课,人有些累,大家成群结伴往更衣室走,萧唯坐在垫子上把舞蹈鞋脱了,舞蹈室的门被顾波推开。

    “姐,老师让我俩把垫子收起来,今天该我俩扫舞蹈室。”

    萧唯眼睛扫过去,“谁是你姐!”

    “比我大的都是我姐。”顾波拨了拨额前有些挡眼睛的头发。

    萧唯不干,“今天不该轮到我值日吧?再了我跟你也不是一个组。”

    顾波那双洗的有些发白的帆布鞋挡住了她的去路,“姐,我可没骗你,咱们赶紧扫完,我咖啡店还有兼职做呢,马上到上班时间了。”

    萧唯看着他,眯了眯眼。

    “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顾波又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头发该剪了。

    “没有,姐,我怎么能骗你呢,快点的吧,再晚该封楼了。”

    柳南烟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咖啡店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她要了一杯白开水,先把感冒药喝了。

    电影结束,柳南烟一眼没瞧。

    桌上的手机终于震动,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搞定。】

    柳南烟给他立马转了账,对方很快就收了,然后给她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姐姐,别玩脱了,杀人犯法哦。】

    柳南烟失笑,这人虽长了一张娃娃脸不好分辨年龄,但肯定比自己大点。

    也好意思。

    柳南烟去从咖啡厅出来,太阳西垂,余晖散在校园里,树叶摇曳,她脚下生风。

    这顿楼位置很偏,但里面电影器材很多,考虑到安全问题,顾波这栋楼晚上会封楼。

    萧唯的舞蹈室在二楼。

    柳南烟把口罩拉高,鸭舌帽拉低,衣服把自己裹得严实。

    她跑上楼,迎面撞上顾波,顾波把手中的钥匙丢过去,柳南烟在空中接住。

    “我已经把她的衣柜锁了,手机衣服都在里面。”顾波指了指舞蹈室的门,“要锁自己锁,对面有监控,你心点。”

    “谢了。”

    顾波朝着她笑了笑,转身跑下楼。

    柳南烟深吸一口气轻声走紧舞蹈室的门。

    “顾波,你好了没有?”萧唯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靠着休息。

    身后没有应声,舞蹈室的门处却传来一声落锁的声音。

    萧唯猛地睁开眼,她转过头朝门望去。

    柳南烟站在门口,朝她阴测的笑了。

    萧唯从椅子上下来,过来去拉舞蹈室的门。

    柳南烟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明人不做暗事,是我锁的门。”

    萧唯猛踹了一脚玻璃门,“你给我把门开!”

    “求求我?”柳南烟把钥匙揣进衣兜里,“你好好求求我,我就给你开门。”

    萧唯怒目圆睁,“你妄想!”

    下一秒,柳南烟就把钥匙从窗户丢了出去,钥匙在空中形成一个潇洒的弧度,落入楼下草坪:“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你有病吧!”萧唯用力敲了敲她面前的玻璃门。

    柳南烟隔着门指着门里的萧唯,她眼神肃杀,“不跟你废话,我也是来提醒你,不管你是方北藤的前女友还是红颜知己,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他,现在我就请你,他前女友身份的你,离他的生活远一些。”

    柳南烟把昨天萧唯对她的话重新还了回去。

    萧唯气疯:“离远一点?你真可笑,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柳南烟后退一步,“提醒你一下,这里地方偏,马上要封楼,这里呼救谁也听不见,真可怜。”

    柳南烟顿了顿,又:“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出去的办法。”她指向萧唯身后的窗户,“二楼,祝你好运。”

    萧唯看着已经从楼梯消失的女人,气的尖叫,抬手用力砸了砸前面的门,大喊:“你疯了吗!回来!”

    却无人应答。

    柳南烟从楼上下来,迎面撞上一个胳膊上带着执勤徽标的男人,“哎,你怎么还在这里,都要封楼了。”中年男人往楼上看了一眼,“上面还有人吗?”

    柳南烟沉默了几秒,她摇头,“没有了,我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当柳南烟亲眼看着萧唯从三四米高的二楼窗台上、跳下楼底的草坪扭到脚时,她暗自骂了一句脏话,转身离开。

    柳南烟从出租车上下来,低头往区里走。

    很奇怪,在看到萧唯扭伤脚时,她心里并没有报复之后的快感,萧唯欺负她,她报复回去,两人的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但她是凡人,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好人,她不喜欢动物,所以她不善良。

    因此从来不会让人白白欺负当成软柿子。

    她迎面撞上脚步匆匆的方北藤。

    柳南烟心中隐隐不安,他仿佛没看到她,想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被柳南烟拉住手腕,“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