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追求者 & 没本事
“我先走了。”李家鹏胡乱塞了几口,放下筷子准备走。
今晚一直喝酒,吃的东西并不多,他的肚子还有点饿呢。
“需要帮了叫我,”杜宽友善的招呼一声。
这句话,表达的只是一个心意,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放心吧,出事了自然找你。”李家鹏摆摆,带着余绍坤先行离开。
负责监视鸠山一藤的人,是余绍坤和孔岩,两人换班,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跟了好几天后,躲在暗处的余绍坤终于发现,猎物露头了。
一个外形猥琐的中年男人,以施舍乞丐的姿态出现在鸠山面前。
鸠山从出来后,白天一直愣愣的坐在家门口外的一块石头上,不不笑不闹,像个傻子,任凭过往的人指点他、嘲笑他,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男人,一个帝国间谍成了残疾,不是在战场上负伤的,而是被对抓住后打残的,鸠山羞愧的恨不得去死。
但他被放出来了,自认为自己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放出来,而且是不会给同伙带来任何危险的出来了。
他知道纪律,不会主动找人接头,但他却每天待着同一个地方,等候同伴来找他。
对于帝国,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用之人。
他可以向上级报告,抓他的人长什么样子,过什么话,其中隐藏什么可能会存在的秘密,等等。
立功的会,他要让别人来求他着干,这样他才能在所有人面前挽回败势,找回自己的荣誉和地位。
正在想着,一只出现在他眼前。
里,拿着一张法币。
不知道的,以为鸠山在乞讨,伸的人,在赏他钱。
“鸠山君,”来人压低嗓门话。
鸠山一藤抬起头,眼珠明显带着激动,但是他坐在那里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他保持着一个间谍最基本的功力。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鸠山和赏他钱的人都不认识。
“林先生让我带个话,到底怎么回事?”和鸠山对话的男人戴着一顶礼帽,谁也看不清楚他的相貌,除了鸠山。
“我要面见林苏。”鸠山一藤不傻。
现在全了,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没有任何人替他保证。
他要亲耳听到林苏保证自己生命无忧的话后,才能全都出来。
“我回去汇报之后,再跟你联系。”来人把里的法币向前杵了杵。
鸠山一藤才接住。
他被那伙人释放后,曾经想过,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把林苏招出来?
而对方也就在他招出带着他们去俱乐部的秦后,戛然而止。
他们根本不懂得跟踪追击,都是一些见好就收的无用之人。
鸠山一藤接过那张法币,双作揖,表达感谢。
此后,那个人走了,鸠山也第一次没再继续坐下去,而是站起来折身回家。
“用不用抓住那个人?”余绍坤向李家配报告时,前来替他监视鸠山一藤的孔岩急着问。
“先不用,鸠山没走,再等等,你俩跟住那个人,记住一人跟一段,交换着来,不要被他发现了。”李家鹏交代后,他想去找苏怡梅一趟,把自己刚才听见的告诉苏怡梅。
柳学成的意外反应,让李家鹏又看到一个希望。
鬼子不惜杀掉他想要拿走的东西,柳学成至死不交。如果他们想想办法,似乎有可能得到。
苏怡梅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李家鹏电话后,让他直接进来。
她有先天优势。
作为局长家的千金,她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上班,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下班,这样一来,她的办公室事实上是一个真空地带,只要她的老爹苏局长的宝座安稳不动,她这里相对来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李家鹏走进来时,看到的是一个麻利的妖娆女性。
旗袍、高跟鞋、红指甲,以及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
“苏姐,你好,我是来查档案的,刚才咱们在电话里约过的。”站在办公室门口,当着走廊上过往职员的面,李家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个公文包,眼睛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面对苏怡梅客客气气的。
装得真像。
“进来吧,你们老板给我过了,快着点,我一会要出去一趟。”苏怡梅不太耐烦的回答。
她平常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刀子嘴的女孩。
“是是是,我尽量快点,麻烦苏姐了。”李家鹏跟着苏怡梅走进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被他自然而然的随关上。
李家鹏很快把自己看得到的、听到的如实向苏怡梅汇报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刚在鸠山一藤那里看到的场景,和自己的想法全都了出来。
“你是,杜宽和柳学成都有策反的可能性?”苏怡梅没想到事态进展的程度好过她的预料。
“是,从鬼子两次暗算柳学成的事件上看,至少他不是一个卖国求荣的人,我觉得他现在更多担心的是他家人的安危,我提议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不是从他家人入,比如把他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李家鹏设身处地为柳学成着想。
“这样的话,我们的行动就能加快速度,好,我先摸摸他家人的底。”苏怡梅觉得李家鹏的想法不错。
“正好你来,对杜宽的策反我准备先试探他一下,你认为如何?”苏怡梅问。
“怎么试探?”李家鹏反问。
“用林子轩来,他的身份很多人知道,他的家庭又是他的保护色,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试探一下杜宽在危险环境中会采取什么态度处理咱们的事当然,后续环节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了,不会让子轩出现任何危险。”
苏怡梅的办法相当于步步渗透,通过仔细观察杜宽的反应,最终确定是否开始策反。
“好,我随时随地配合你。”李家鹏回答。
此时,档案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人似乎准备进入档案室。
李家鹏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稍微抬高了一些嗓门,:“谢谢你苏姐,我看完了。”
“行了,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这份档案他都看了好几遍了,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烦死了。”苏怡梅的态度很恶劣。
“是是是,打扰了。”李家鹏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向外走。
档案室的门被人无礼的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怡梅,干什么呢?”这个年轻男人,名叫何峰,是何昌国的儿子,一直在追苏怡梅。
“懂不懂规矩?会不会敲门?”苏怡梅大姐的性子犯起来,刁满高傲。
“他是谁?”何峰瞥了李家鹏一眼。
两人错肩而过。
“他是谁管你什么事?对了,你最近不忙么?不是该跟你爹走了么?”苏怡梅从没正眼瞧过何峰。
标准的浪荡公子,五毒俱全,就凭他德性,以后娶三妻四妾都算他积德,估计会整出几十个,祸害良家大闺女。
“他去的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凭什么跟着他去?怡梅,现在世道这么乱,咱俩一起出国好不好?”何峰像只苍蝇绕着苏怡梅乱转。
“出国?听要去上海或者广东办续,太麻烦。”苏怡梅敷衍着回答。
“你担心的是这个?早啊,这些我来办,我同学的父亲在上海专门负责这个,不要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是十个八个的,也能在一天之内搞定。”何峰得意洋洋地回答。
“行啊,你等着啊,等我哪天有兴趣了。”苏怡梅走到墙角的衣帽架前,拿下纱女帽、红色大衣和一个黑色包,做好外出的准备。
这时,看着迈步朝外,风姿约绰的苏怡梅,何峰刚才忘掉的话题又凸显在大脑中:“哎,刚才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苏怡梅冷冷的:“锁好门。”
完这句话,她像一个高傲的公主,走在前面,又开始不搭理何峰了。
在鸠山一藤面前施舍法币的男人有个华夏名字,叫常山化,他离开鸠山一藤之后,去了林苏新开的烟馆。
“林先生,鸠山想要见您一面。”常山化盘腿坐在烟馆里面一间铺着榻榻米的屋子内。
他的上,盘腿坐着林苏。
“鸠山什么了?”林苏直接问。
他得到的消息,是鸠山招供了,供出了秦奉命带他们暗杀柳学成,目的是想要从柳学成那里拿走一份东西。
可惜,何昌国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断断续续的,就是综合他的消息来源,他也没有把握鸠山一藤到底招了多少。
“你去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监视?”林苏最担心的是这个。
“没有发现。鸠山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坐着,就算开始有人监视,对一个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的弃子,华夏人没有这种耐心和远见。”常山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他和其他鬼子一样,轻视华夏人。
“这个嘛,让我想想,你先回去,后天这时候再来见我。”林苏不是要自己想想,而是他不敢做决定,他要向董志海汇报后,董志海的命令。
“嗨。”
何昌国那天在杜宽故意放出口风后打出的电话是给董志海的。
作为广发贸易商行的股东,他和董志海的相识是通过柳学成的介绍。
最初,他认为董志海走的是仕途路线,否则以一个在洛邑默默无闻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一个上层人物云集的公司的剪彩仪式上,不得不有些突兀和招摇。
然而,随着董志海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敏感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
不仅不简单,而且很复杂。
董志海的腕狠毒,想要结交的人谁也跑不掉,比如他自己,董志海就是从何峰的不法勾当上下,逼迫他就范的。
董志海的目标还很明确,他结交的人物里面有柳学成、严乔中、自己,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人,但他从来不打吴增华、沈清风的主意,凡是获取调查科、特务处的信息和情报,全都通过周围人的去套取。
就凭这一点,以何昌国的身份,他能明显察觉董志海的与众不同。
但是授人把柄,他不得不干一些在他自己看来,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针对他的调动,何昌国反而有种长出一口气的兴奋感。
他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摆脱董志海这个恶魔的操纵,他的心态是舒服和放纵的。
林苏在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董志海的店铺。
董志海从电厂出来后,开了间茶馆。
“怎么样?”董志海身穿和服,坐在茶台前,专心致志煮茶。
“我派人去找鸠山一藤询问情况,他要见到我之后才能。”林苏的用词很微妙。
不管是好是坏,出于人性自保和卑鄙的本能,他的话里预留的一切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没人知道鸠山一藤到底招没招,招了多少,反正按目前情况看,柳学成一方没有动还击。
但是握在他里的图纸,他死活不肯交出来,从另一方面佐证了,他或许真的知道暗杀他的人是rb人了。
那份图纸,现在是最好的保命利器。
如此一来,鸠山一藤就真的成了叛徒了。
“你怎么看?”董志海还是不动声色。
他最近的心情跌宕起伏。
一切全部源于夜色。
他和夜色的初次相识是在进入电厂之前,此后两人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夜色的特殊身份。
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似乎与夜色关系不大,一切水到渠成。
他的下,有人死在那里,但是最终的任务,算是全部完成了。
后来当他终于夜色的身份时,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面,反思检讨了整整一天一夜。
得出的结论是,夜色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参与他当时的行动。
或许,夜色是为了地下党而去的。
况且一直到现在,夜色荣升特务处处长之后,虽然没跟他来往,也并有没有针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比如抓捕、暗杀等等。
包括林苏在内的他的下,都没有遭遇任何不测或者监视。
他下人所有的死亡被捕和行动的受阻,全部都有先兆,是自己漏了马脚之后的结果。
答案只有一种,尽管特务处的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夜色不过就是个老实巴交、没有任何本事的人,只能按图索骥,不会超前预测。
尤其是在这次枪击案件中他的中弹,足以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华夏人,哼,比他们差远了。
董志海拿起紫砂壶,茶嘴凤凰三点头,盖上盖子,撇去茶叶末,沸水浇遍壶身后分茶。
他把一杯茶递到林苏面前,不着痕迹的:“你去和他见一面,听听他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