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横生意外 &犀利眼神
十二点整,西城门内外静悄悄的,卞汉光没有出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没出现。
杜宽忍不住,从茶馆走出来,站在路边一棵大树下抽烟。
苏怡梅盯着通过西门口的马路。
孔岩和他带着的人,装成在路边卖香烟、擦皮鞋、拉黄包车的,分布道路的四个方向,形成一个天然的口袋。
只有那三个显眼的男人,还在城门口不断的进进出出。
突然,苏怡梅看见篮子里扔进一个纸条,一个男人的身影闪过她前面,朝着靠在大树下的杜宽走过去。
苏怡梅的伸进菜篮子,用菜叶作掩护,看清了纸条上面的字,只有两个:心。
她顺把纸条搓成一个死死的球,扔进靠着自己不远的一个水坑里。
那个人影经过杜宽身边时,不经意间用肩膀撞了了一下杜宽的肩膀。
四目交错,杜宽脸色苍白:“你!”
撞他的人是竟然是夜色。
虽然夜色化了妆,但一个人的眼神很难改变,该正直永远正直,该猥琐很难刚毅。
“跟我走。”夜色依然没有停止,反而朝着哨兵的方向走去。
杜宽震惊片刻之后,是满脸的喜悦。
他继续叼着烟头,跟在夜色后面,用低头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死角地带,夜色冲着杜宽:“赶紧给其他门打电话,看看卞汉光从哪个城门出去,立刻截住他,车牌号52,千万不能让他带着任何人出城门。”
“理由。”出这两个字时,杜宽已经走向哨卡。
“自己想。”夜色没工夫交代到一字一句。
杜宽径直走到哨兵面前,拿出自己的证件一晃,同时交代:“不要动,不要出声,干好你自己的事。”
“”哨兵的嘴巴张到一半,右举到一半,全都收回去。
他是从这里走出来去的人,又经常带队全城巡视,哪个城门带队的下层军官和哨兵都见过他,都知道他的存在和权利。
杜宽走进岗楼,拿起电话,分别给北、南、东三个城门打电话。
“我是杜宽,见到车牌号52的黑色轿车,暂时拦住,并且马上给西城门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杜宽把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走出哨卡,他站在哨兵背后低声:“继续你的事,不许回头。”
然后,他若无其事从后面人群中穿插几下,晃了一下路人眼珠,又回到夜色身边。
两人距离十米的距离,依然保持冷漠,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等人的时间过得最慢。
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耳边传来的每一个声音,对于夜色、苏怡梅和孔岩,无异于煎熬。
还不仅仅是煎熬,更夹杂着强烈的渴望和期盼。
五分钟过去了,西城门没有任何变化,另外三个城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如此。
苏怡梅站起来,借着活动腿脚的会看向夜色。
她快要沉不住气了。
夜色的眼神则看向三个还在晃荡的男人。
怎么办?
动抓人,逼问?
还是继续等待,静观其变。
不管采用哪种办法,都存在极大风险。
夜色进退两难。
他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冒出了汗水。
他的双眉,皱出一个“川”字。
两难之际,城门口斜向方向走出一个浪荡公子,嘴角叼着烟,脖子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链子,眼睛上架着一副黑墨镜,嘴角哼哼着,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他目中无人,螃蟹般横着走,那里人多他往哪里走,哪个人看着让人畏惧他往哪里撞。
毫无疑问,他撞到了徘徊穿梭在城门口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身上。
“喂,长眼没?”对方弹弹衣服。
“长了,四个。”架着墨镜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讥笑着回答。
“你敢戏弄劳资,找死!”被撞的男人伸出,做足打架的架势。
另外两个男人立刻从两边拉住他,冲他瞪眼、挤眉,用各种姿势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
可惜,长了四眼的男人分明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过去的主,他拉扯着对方的衣服,不依不饶,腕力道之大,出人意料,竟让对方蹦蹦跳跳数次,无法脱身。
“大哥、大爷,算我们不对,成么,您发放了他吧。”其中一个男人巴巴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墨镜男人里。
“兄弟,你比他实相。”
“呸!”墨镜男人冲着地面呸了一口之后,宛如变把戏一样,掏出一样东西,往前面一甩,“砰砰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
“快跑,死人了!”周围有人起哄。
“救命啊!”
“枪声,是枪声!”
起哄的结果是造成混乱,混乱的结果是没人追究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逃命要紧。
人群向无头的苍蝇四处冲撞,西城门内外乱成一锅粥。
“真特么晦气,一串鞭炮就能吓死你们!不好玩。”墨镜男人站在现场喊叫一嗓子。
但是,没人听,周围依然是四处逃窜的路人。
骤起的纷乱,让几个埋伏在城门口的人不知所措。
躲在一边始终没有露面的夜色则从墨镜男人夸张的表演中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审视四周,冲着杜宽做了静观不动的势后,继续观察现场。
乔装买菜的苏怡梅突然被一个男人拉住腕,他的另外一只拎起篮子,带动苏怡梅往人群里钻。
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跟我走,四少爷让我来的。”
他的话是告诉苏怡梅,他不是坏人,不要反抗,请配合。
苏怡梅眼中仅仅略过一抹惊诧,尔后相当顺从的跟着他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横生意外,往往意味着真的发生意外了。
孔岩带的人瞬间也被冲散,这群人个个以自保为先,没人再去想抓人的事情。
眼看自己人全都安全撤离,夜色冲着杜宽做出一个势,他的指头指向哨兵。
杜宽点点头,走向哨兵,训斥着:“傻了?鞭炮声都听不出来,还不赶紧维持秩序去!”
哨兵立正回答:“长官,卑职当然知道是鞭炮,所以一直呆在这里,是想看看热闹。”
枯燥的军营生活带给他们的孤寂无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会弥补。
等他看够了,再去撵人。
反正这个时间没有接到有大人物经过的通知,无需警戒和清场。同时还有杜宽在场,他不用负任何责任。
夜色躲在一边,继续观察。
他的目光来回巡视不下五遍之后,猛地在正对着他的对面,发现一双和他一样的、犀利的、审视的目光,来回移动。
那个眼神,让夜色惊魂!
似乎见过,不,越看越觉得肯定见过。
危险!
夜色猛地回身,紧贴墙壁。
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延迟一秒钟落在他刚刚消失的地方。
“好险。”夜色微微吐了一口气。
对方之所以没有提前一秒发现他,和他自己刚才犯了同一个错误。
只顾左右,甚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搜寻哪里还有视觉上的死角,唯独遗漏了自己的正对面。
这个常人最容易犯下的错误,给了夜色一条生路。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夜色趁乱消失。
带走苏怡梅的是蝎子,他按照张裴沣的吩咐把想象中的未来女主人带到安全地方后主动离开。
杜宽命令哨兵维持好秩序后马不停蹄巡视四个城门,美其名曰临危不惧,成为闹剧后唯一一个暴露身份的人。
他之前打电话时已经暴露身份,躲是躲不过去的,索性大摇大摆转一圈,为自己提高点威望。
事后,所有人集中夜色家里,分析这起事件的诡异之处。
李家鹏出更令人震惊的结果。
卞汉光连人带车丢了,一同失踪的还有柳学成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一切行动突然之间失去了方向,全部乱套了。
“柳家怎么样?”夜色问。
“柳学成如坐针毡,得到消息后憔悴不只十岁。我奉命把柳太太和两个女儿安排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安全地方,等候双胞胎的消息。”李家鹏靠着桌子,烦躁的抽烟。
一屋子的人,沉重不已。
好好的计划,突然之间灰飞烟灭变成一场空,而他们想要找到的人,踪影全无。
“家鹏,发生这种事情后,你们警局按照正常程序,该怎么办?”夜色问李家鹏。
他们的业务有重叠的部分,但是隔行隔山,一些细节方面还是有很大差别。
“受害人报案后,开展侦察,像柳学成这种特殊身份的人,动静会很大。”李继鹏回答。
警察局的权利比特务处要的多,干什么事也谨慎的多。
“你马上回去,给柳学成一声,让他知道后,立刻展开全市搜捕,声势越大越好,要和柳市长的身份相符合。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会,把跟卞汉光有关的所有人全部查一遍,制造会,把钱梅玲从坑里扒出来,怎么样?”夜色征求大家意见。
“我看行,”苏怡梅同意。
她很疑惑的看向夜色,问出一个让大家惊讶,却在夜色那里无动于衷的问题:“张裴沣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张裴沣知道?”李家鹏吃惊。
他在火车站,没有亲身经历,不知道详情。
“对,是蝎子带走我的,除非他当时是偶然从那里经过。”苏怡梅摇头。
她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
“张裴沣就在那里,那个扔鞭炮、制造骚乱的人就是张裴沣。”夜色认识他的眼神,就像杜宽认出他来一样。
张裴沣的眼神独一无二,他带着邪气、睥睨天下的眼神,整个洛邑城内没有几个人能装的出来,能装的那么像。
“他为什么捣乱!”苏怡梅暴跳如雷,对他已经积累起来的好感瞬间土崩瓦解。
“他救了我们,他应该知道我们就在附件。”夜色终于明白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犀利眼神让人恐惧的地方了。
“救了我们?”几个人同时问。
“对,告诉我们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心点,我觉得要出事。”夜色以他本人在特务处经历紧急事件后所采取的措施得出判断。
“我的行动呢?”李家鹏反问。
他是不是也该在心的范畴内?
“你正好相反,你的动静弄得越大,整个洛邑城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就越高,方方面面传播的消息就越多,给我们制造的会就会以半透明的甚至公开的形式暴露,当警察局、特务处甚至调查科的人都忙于调查线索事,就是咱们浑水摸鱼的最佳时。”
“柳家双胞胎怎么办?我从何昌国儿子里拿到护照,本来准备用送他们出国,换取柳学成里的图纸。”苏怡梅担忧。
莫名其妙的变故,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别着急,卞汉光和咱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到。不管是谁劫走柳家兄弟,最终还是要跟柳学成联系,这一点,家鹏在他身边,所以,主动权还是在咱们里。”夜色的分析非常到位,稳定住了大家的情绪。
“夜色,你怎么知道张裴沣救了我们?我们在那里有什么危险?”苏怡梅突然想起她因为着急而遗漏的问题。
“有人监视现场,在我的对面,也就是现场除了咱们、卞汉光和张裴沣,还有一支神秘的人马。”
夜色讲述他所发现的对面的那双眼珠。
“那就是第四股势力了,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存在,震惊了所有人。
如果夜色的是真的,如果张裴沣不出面制止的,他们现在会怎么样?
喋血西城门或者被捕入狱。
“最大的可能还是王进一,我们的这次计划泄密了,所以柳家兄弟无缘无故失踪,所以张裴沣出现在西城门演了一出戏。”夜色根据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出自己的判断。
“怎么可能?”苏怡梅不敢相信夜色的话。
他们的计划环环相扣,准备严丝合缝,参与的人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个计划,怎么外泄的呢?
“从柳学成哪里?从卞汉光哪里?从沈清风哪里?”李家鹏出几种选择。
“不用猜,直接找张裴沣就能问清楚。”夜色微微的笑。
“谁去?”
“我和苏怡梅。”
“不行,你会暴露真实身份的。”苏怡梅直接回绝。
“我的真实是身份,他早就开始怀疑过,不过以他的个性,他对别人的事情从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用情报赚钱的事,所以我即使暴露身份,现阶段对他的生意没有大碍,他不会嚷嚷出去的。至于你,你该怎么解释才好?”夜色笑着反问。
苏怡梅对张裴沣,还处于模棱两可的境地。
“你觉得你当时装成买菜的出现在那里,杜宽也同时出现,他会作何感想呢?”夜色盯着苏怡梅,提出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