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房东俏?房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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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程星北不敢确认, 戴眼镜的闻歆和不戴眼镜的闻歆,哪个才是她的主人格。

    与此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怀疑。

    这姑娘真的只分离出了一个人格吗?

    出了会儿神,程星北又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各重人格之间存在极端对立的性格与行为……?”

    看到这句的时候, 程星北仔细回想了一下, 发现她的这两个人格之间的行为差异并不大。

    极端的对立……

    摇摇头, 他继续看下面的, 下面几句则是“患者试图分离另外一个自我来洗脱人性上的丑恶”。

    据人格分裂的病例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十分罕见的, 程星北看了看沉睡的闻歆, 长叹一口气。

    这可真是棘手。

    戴上眼镜的时候就会切换成另外一个人格,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翻看了半天的资料, 关于眼镜的解释程星北也找到了。

    “眼镜”这一类的东西,可以算是一种人格标志。

    这个“标志”可以是任何一种东西,也许是一种颜色,一句话, 一个特定的动作。

    这些东西会给患者提供一种心理暗示,完成人格的转换。

    看着普普通通的一副眼镜,程星北干脆地把眼镜丢在地上一脚踏碎, 全部丢进了垃圾篓。

    希望醒来的时候,是正常的闻歆吧。

    没想到只过了四个时左右, 闻歆就睁开了眼,虚弱道:“水……”

    靠在凳子上憩的程星北立刻惊醒过来,问道:“怎么了?”

    “水……”

    程星北急忙了一杯水,抽了一根吸管, 把吸管放在闻歆的嘴旁。

    闻歆慢慢含住了吸管,猛地大吸一口,结果就是被水呛住了,刚喝进去的又全部咳了出来。

    “咳咳咳……!!”

    程星北急忙把水杯放下,把闻歆扶起来,无奈道:“没人跟你抢,不能慢点吗?”

    闻歆压抑着咳嗽,眼睛看着水杯,手又伸了出去。

    程星北头一次见人渴水渴成了这样,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人一样,只好又把水端了过来。

    “不准抢!”他严厉道。

    把吸管送到她嘴边,这次闻歆稍微温柔了一点,慢慢喝水,一直到整杯水都喝光了,才喘了一口气。

    “我怎么了?”她问。

    “你还好意思问。”程星北起身把水杯收起来,一边道,“三四天不睡觉,你以为你是钢铁的吗?”

    闻歆虚弱地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睡了觉的啊。就算睡得少了点,也不至于是三四天都没睡吧?”

    程星北的动作一顿,声音缓和下来:“每天少于六时睡眠也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猝死的。”

    “这个我知道。”闻歆无奈道,“可也没有办法不是么?案子时间那么紧……啊糟了!”

    她到了时间,顿时记起了还毫无头绪的案子,急忙从床上下来,焦急道:“我睡了多久?”

    程星北强硬地按着她,语气微怒:“你还要干什么?你们局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走路上就晕倒了,放心,没人急你!”

    “他们不急,我也急啊……”闻歆无奈道。

    她粗暴地把手背上的针管给拔了,随便按了一会儿就抱着自己的制服钻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又是全副武装走了出来。

    “你还真的是不通。”程星北也不愿去阻挠她了,只收着手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刺了一句。

    闻歆笑了笑,走到柜子前把东西全部一收,忽然道:“咦,我的眼镜呢?”

    “不知道。”程星北回答。

    眼镜不见了,闻歆似乎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停了会儿,最后还是把东西都收好,就要离开。

    “你这真的是鞠躬精粹啊。”程星北跟在她身后,继续讽道。

    闻歆不话,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可是我不去,谁去呢?”她忽然低声道。

    “世界没了你就不能转了吗?”程星北。

    “案子没我组织走不下去。”闻歆边走边,“已经压了一宗案子了,不尽快破案,以后再出现什么别的受害者怎么办?”

    在医院门口,她停下了步伐,回身看着程星北,道:“你这个做房东的,也不希望自己房子里再出现什么奇怪的‘房客’吧?”

    听到闻歆把那些受害者形容成“奇怪的房客”,程星北一想到案发现场的照片里的画面,鸡皮疙瘩都爬了出来。

    “你这形容简直是太……”他顿了顿,没能下去。

    “再,”闻歆抬手朝天空张去,淡淡道,“我都不努力起来给受害者声张正义,那他们又怎么办呢?毕竟他们再也不能开口话,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把血淋淋的‘公道’二字给讲出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完,她笑了笑,收回了手,“我也得给你一个公道不是?毕竟你这也是无妄之灾。”

    程星北垂下了眼,心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各重人格之间存在极端对立的性格与行为”。

    忽然一个念头攥住他所有的心思。

    正常的闻歆追求正义,那么,闻歆的另外一个人格呢?

    也会视自己为受害者的口舌,去帮他们去追寻那来重俞千斤又轻若鸿毛的“正义”吗?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是这样……

    程星北看着闻歆还显得有点憔悴的脸庞,心中默道,希望你能用行为反驳我刚才荒谬的想法。

    招到了出租车,闻歆率先坐了上去,见程星北不动,唤道:“程先生?”

    程星北略回神,看着她从车窗里露出的脸,微笑道:“你去吧,已经没我的事情,我也该回家了。”

    闻歆点点头,关上了车窗,出租车绝尘而去。

    刚回到局里,闻歆就接受了众人隆重的安慰。

    好不容易从这样的关心里解脱出来,那名之前审讯过程星北的黄岩急急忙忙举着几张A4纸跑了过来。

    “闻队!我找到了一点线索!”

    闻歆当机立断道:“请重案组所有人都去会议室!”

    不过五分钟,所有人都在会议室落座。

    黑板上用磁铁定着刚才黄岩印出的A4纸。

    “受害人李誉,租住在药厂西路260号,三单元401室,死亡原因为失血过多,并且身上洒满了该房房东被偷拍的照片。”他在黑板上写下了李誉的名字,画了一条线。

    “受害人张顺花,居无定所,但是却在同一个地方遇害,死亡原因也是失血过多。同样有照片。”

    两个名字延伸出的线连在了一起,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之前受到闻队的启发,我发现,这两起案件,除了作案手法相同意外,外部的相同点并不是该房的房东,而在于!”黄岩停顿了一下,视线环绕所有人,特别是坐在最前面的闻歆。

    接着,他转身,在那个圆里写了个“房”字。

    “你的意思是,他们遇害的关键点,还是在这套房子上?”闻歆皱着眉,道。

    “对!”黄岩立即点头。

    “那么抛洒房东的照片又是为了什么?”闻歆又道。

    “混淆视听,让我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房东身上。”黄岩抬手比划了一下,解释道,“闻队,你之前过,这个房东也一直在被奇怪的电话骚扰,那些照片也表明了他除了被电话骚扰以外,还在被人跟踪。”

    闻歆点点头,眼神有点空洞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房,房东。

    在座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个想法。

    难道这套房子,有什么诅咒吗?

    “这套房是程星北什么时候得到的?”闻歆抬头问道。

    黄岩惊讶道,“闻队,你怎么知道这套房子是后来买的?”

    “药厂宿舍当年都是职工房,程星北并不是本地人,这套房子只能是后来他买下来的吧?”

    “是,这套房子在房管局显示,是程星北在十年前刚来云市读大学的时候买下的。”

    顿时一片议论声。

    “大学四年应该是在这套房子里度过的,”黄岩又道,“然后毕业他购置了新的房产,就把这套房子给搁置下来了。”

    “真特么土豪……”有人低声吐槽道。

    闻歆没有理会那些题外话,直言道:“我认为这个证据并不算很稳,毕竟这套房在程星北手里十年也没出什么事,为什么就在今年突然出事了?”

    “这一点还并不清楚……”黄岩抓抓脑袋,而后道,“也许是因为这个!”

    他把放在桌上的一摞A4纸分发下去,所有人都看见上面有着一个人的资料。

    这人正是第二次凶杀案的受害者,张顺花。

    张顺花,女,52岁,祖籍云市,22岁时分配至西峡药厂工作。

    23岁婚配,24即育有一子,而后在27岁那年,药厂兴建职工房,夫妻分配到了一套房,就是药厂西路260号三单元401室。

    四十岁那年,丈夫意外猝死,又过了两年,她就把房子给卖了。

    当时卖房她全权委托给了兴业地产中介,除了签订合同以外,全程委托。

    买房人正是程星北。

    闻歆看着这些资料,忽然觉得那些字都花了,像是从纸面上飞了出来一样,朝她横冲直撞而来。

    她勉力闭了闭眼,摇摇头,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么,那个程星北在这件事里从头至尾都是躺枪?”一名同事不可置信道。

    黄岩无奈点头:“我怀疑,恐怕他真的是躺枪。”

    “那也太倒霉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排查张顺花的社会关系!”

    距离张顺花遇害只过去了不到三十六个时,还处于破案的黄金期。

    因为意外得到了一个线索,所有人都干劲十足,立刻分头开始去走访。

    闻歆坐在原地,手紧紧地攥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黑纸白字,是一个人的一生。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