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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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项语)李元昊?!你确定?”赫连乌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半晌都没出话来。

    “党项语)是的将军!”斥候压根没理解赫连乌的潜在意思,只以为他是没听清,当下又耐心的了一遍,“党项语)李元昊殿下亲率大批轻骑而来,大将军唯恐其来者不善,请将军立刻率斩荣军前去护卫!”

    赫连乌脸皮抖了抖,心老子又不是耳背,你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吗?

    “党项语)那这些东煌宫的余孽怎么办?任由他们离开吗?”李鹤仁的话不能不听,但眼看盛独峰就要被自己所擒了,赫连乌还是有些不甘心。

    “党项语)这点请将军放心,大将军早有吩咐,盛独峰是东煌宫的宫主,不管他跑去哪儿,最后都一定会返回东煌宫的!咱们只要去哪儿等他上钩就好!”斥候恭声道,“党项语)将军,盛独峰不过是一贼,但大将军却是千金之躯啊!眼下大将军身边没有足够的兵马,万一李元昊突然发难,只怕凶多吉少!还请将军速速撤兵!”

    “党项语)好吧,真是便宜这个兔崽子了,”赫连乌稍一思考,心中便已经有了数。的确,盛独峰的命和大将军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当下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声下令到,“党项语)所有人听令!火速撤退!不许恋战!”

    斩荣军对上峰军令一向是无条件服从的,撤退令一下,正在厮杀中的斩荣军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舍下了盛独峰等人,头也不回的就跟着赫连乌向李鹤仁所在的方向跑去。原本喧嚣的战局突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结束了,不论是盛独峰还是他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下们,全都呆滞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斩荣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宫宫主,”一名东煌宫中人不可思议的看向盛独峰,“他们怎么走了?”

    “走了还不好?真想死这儿啊?”盛独峰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他们脱险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大家原路返回,咱们先去取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做下一步打算!”

    “遵命!”

    “党项语)元昊,”西南阵线上,两支军队正对峙而立。赫连乌的斩荣军簇拥着一名中年人缓缓而出。望着那骑着高头大马上、神采飞扬的李元昊,中年人只打了一声招呼,脸色就冷了下来,“党项语)侄儿不在大王身边拱卫,却深夜率军而来,有何贵干啊?”

    李元昊看了眼斩荣军身上的血污,眉头不自然的轻轻一皱。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党项语)叔父见谅,来惭愧,侄儿的爱马突然闹了情绪、夜里不肯睡觉。侄儿看着心疼啊,只能带着它出来溜几圈。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叔父,实在是巧得很啊!”

    李鹤仁双眼微眯,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元昊,没有话。而李元昊呢,也是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回敬着李鹤仁。那意思是老子就这个理由,你爱信不信!

    “党项语)侄儿深夜纵马,当真是好兴致啊,”最终,李鹤仁还是败在了李元昊那赛城墙般的厚脸皮下,没好气的挥了挥,“党项语)遛够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叔父我还要赶去东煌宫剿除叛逆呢,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聊闲天!”罢,李鹤仁就准备拨马回军,继续指挥军队向东煌宫进军。

    “党项语)哎,别急啊!”李元昊见李鹤仁要走,连忙开口拦住了他,“党项语)叔父,侄儿还有件事情,可能得麻烦麻烦您。请您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帮侄儿吧!”

    “党项语)长话短。”李鹤仁挑了挑眉毛,“一家人”这三个字算是击到他的软肋了。当着两军将士的面,自己这个做叔父的总不能对侄儿的难处不理不睬吧?那不像话!当下只得极不情愿的又转过身来。

    “党项语)叔父愿意帮忙就好,”李鹤仁拿拍了拍胯下那匹威武不凡的坐骑,冲李鹤仁嘿嘿贼笑道,“党项语)是这样的,侄儿的爱马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它今晚睡不着闹情绪,是不是想让我给它找个伴儿呢?侄儿觉得很有可能。”

    “党项语)但是呢我这营中又尽是公马啊,如何搭配?听闻叔父军中皆是善骑母马者,不如就让侄儿在这儿好好挑一挑吧?”

    “党项语)李元昊!你放肆!”这句话的杀伤力就有些大了。什么叫皆是善骑母马者?这不是变相的在骂自己下都是娘们吗?李鹤仁顿时气的七窍生烟,额头上青筋不住的跳动着,忍不住低声吼道,“党项语)没大没,你这是和长辈话的样子吗?想给你的马找媳妇,滚去其他地方自己找去!我现在是有军务在身,懒得罚你。你再敢这样胡搅蛮缠,心我去你爹那儿告你!”

    “党项语)哦?”李元昊闻言,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杀气。就连语气,也同样冷了下来,“党项语)叔父好生气啊,不过是一匹母马罢了,侄儿都选不得了?还去我父王那儿告我?呵,要是让我父王知道,叔父您为了这么一点事耽误了军务,您猜他会怎么想?更何况,我这爱马也是马中之王,它讨不到媳妇儿别的马可不会甘心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李元昊猛地抬一挥,身后千余名骑兵立刻高声吼叫了起来,战马嘶鸣,兵戈碰撞。恐怖的金戈之气瞬间将李鹤仁这边的士气给压了下去。

    “党项语)大大将军,”赫连乌咽了咽唾沫,声的对脸色铁青的李鹤仁劝道,“党项语)要不还是让元昊殿下挑一挑吧,现在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没必要吃这个亏啊。更何况,为了这点事得罪元昊殿下、打扰大王,确实不值啊!”

    “党项语)哼!”李鹤仁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良久,才重重的哼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打马移到了旁边,给李元昊让开了条路出来。

    “党项语)多谢叔父!”李元昊猛一拱,立刻带着十几名亲卫策马上前,紧张的在李鹤仁军中来回搜寻了起来。

    兄弟,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包括那些战死的尸体,李元昊也没看到盛独峰等人的身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明盛独峰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李元昊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打马出阵,对李鹤仁歉意的拱了拱“党项语)多谢叔父了。”

    “党项语)怎么,没挑到合心意的?”李鹤仁面带讥讽的问道。

    李元昊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党项语)是啊,侄儿的爱马,您下骑的那些母马都太丑了,全送它它也不想要。所以,侄儿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党项语)你!”李鹤仁气的一哆嗦,差点就把刀给拔出来了。

    而李元昊呢,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着李鹤仁那有气却发不出来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暗爽。

    老王八蛋,气不死你!

    “党项语)既然挑完了,那能放叔父走了吗?”李鹤仁毕竟是人老成精,能压得住自己的火气。等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后,他才冷声问向李元昊。

    “党项语)当然,当然!”既然确定了盛独峰没被李鹤仁所擒,李元昊自然不会再拽着李鹤仁不放,“党项语)侄儿恭送叔父!预祝叔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党项语)哼!”李鹤仁重重的哼了一声,猛地掉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聚拢起军队。随后连尸体都懒得埋了,就这么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元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还有你那老不死的爹,一起跪在我的脚下!

    官道上,李鹤仁一边扬鞭策马,一边在心底愤怒的呐喊着。

    今日之耻,来日我必要你们十倍偿还!!

    “大哥!”

    “贤弟!”

    等李鹤仁走后,盛独峰等人才敢从藏身处走出来,与李元昊会和。望着满身血污的盛独峰,李元昊不禁叹了口气“唉!贤弟啊,是大哥对你不住。这任务,终究是有些难了。”

    “大哥哪里话,”盛独峰羞愧的连连摆,“是弟察觉的不及时,不仅中了那李鹤仁的圈套,还害的野利兄以及诸多兄弟们战死。如此大罪,弟心中惶恐,还请大哥责罚!”

    “你我兄弟,谈什么责罚?”李元昊大一挥,“行了,正事吧。虽然拖了李鹤仁一会儿,但现在东煌宫的危险依旧没有解除。贤弟,你还想继续回去吗?”

    “当然!”盛独峰想也不想就回道,“足同胞,岂可抛弃?还请大哥再借我一点兵马,追上李鹤仁!”

    “我自己的人,不可能借你。原因我早就过了,杀李鹤仁这件事,我和父王、以及整个党项族,都不能轻易涉入,”李元昊摇了摇头,但随即话锋一转,“可是,我能借你别的援军。”

    “哦?大哥请讲!”

    李元昊没有搭茬,只是回头大声喊道“仆骨里斯将军!请出来一会!”

    骑兵分两翼闪开,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汉迅速从中打马而出,来到李元昊和盛独峰面前才猛的停住。随即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向二人拜道“末将仆骨里斯,拜见元昊王子殿下!拜见盛宫主!”

    “贤弟,仆骨里斯是我请来的一位回鹘将军,他现在额,暂时归在我的帐下,”李元昊顿了顿,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想与盛独峰对视,“他下还有三百名回鹘精锐骑兵,哥哥我也一起带来了。现在,哥哥将他们全都交给你了。”

    “真的?”盛独峰闻言大喜,“多谢兄长!有回鹘军队的帮助,李鹤仁那老匹夫必死无疑啊!”

    “嗯”李元昊似乎有什么心事,罕见的没有和盛独峰同样开怀大笑。

    “兄弟们!卸甲!”仆骨里斯见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赶忙高声下令、将盛独峰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这边。随着一声“卸甲”,仆骨里斯身后三百名身穿党项族甲胄的士兵立刻动扒开了身上的外甲,露出了里面回鹘军的甲胄来。

    “盛宫主,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等三百骑兵卸甲全部卸甲了,仆骨里斯才对盛独峰拱道,“李鹤仁的下虽然有不少人失去了战马,但行军速度却依旧不可觑。要再不出发,您的东煌宫就有危险了!”

    “好!那就有劳仆骨将军了!”盛独峰从李元昊的脸上收回目光,虽然他觉得大哥似乎有些怪异,但眼下东煌宫众人的安危才是首要的。自己必须要带着这支生力军,赶在李鹤仁攻破东煌宫之前追上他!

    “贤弟,把这个带上吧。”李元昊看着即将出发的盛独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件狼皮大氅给取了过来。这是盛独峰临出发前,暂时放在他那儿的。毕竟要伪装成李鹤仁下的士兵,披着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扎眼了。

    “路上颠簸,风寒又大。哥哥我没办法陪你,只能希望它能保护好你了。”

    “大哥”盛独峰接过狼皮大氅,感受着上面的余温,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放心吧大哥!此去,我定斩李鹤仁那老匹夫的首级来见你!”

    目送着盛独峰等人离开后,李元昊才缓缓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党项语)速速回禀大王,仆骨里斯已经出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李鹤仁惨死回鹘军上的消息就会传遍西北。届时,请大王那边及时对回鹘发出谴责。以便我们出兵甘州!”

    “党项语)通知野利遇乞,整顿兵马,随时准备收编李鹤仁的残部。”

    “党项语)回鹘的主力部队眼下不在甘州,为了防止他们回援,通往河西走廊一带的斥候再加一不,三倍!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党项语)殿下,那盛独峰等人怎么处理?还按原计划进行吗?”见李元昊突然不了,他的亲卫忍不住声问道。

    “党项语)对,照原计划进行,”良久,李元昊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党项语)就这些了,去办吧。”

    “党项语)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