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寻到
“野!”
“野!!”
伴随着一声声的呐喊,徐湛鸣终于跌跌撞撞的赶到了。
“站住别动!”宁远一把拉住了他的身体,喝道:“到处都是空间裂缝,心被吞噬进去。”
“野呢?”徐湛鸣面色焦急,待看到远处空荡荡的那一大片泛着幽幽黑光的土地,以及空气中遍布的空间裂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野,她不会……”
“闭嘴,我妹妹才不会像你那么笨!”清冷如宁远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男子焦急的望着远处,灵识一寸一寸的搜索着每一个角落,连最细微的缝隙都不放过。
可是爆炸摧毁了一切,远处光秃秃的一览无余,除了闪烁的空间裂缝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人曾经存在过,也早就在瞬间被炸成了碎片。
可以摧毁空间的力量,就算是神兽之躯又有什么用?
宁远眼中有水光闪烁,指甲死死掐着掌心,恨不得亲自奔过去寻找呼唤。
可是他不能。
野一定也在找他,他不能先死在这里……
地震越来越剧烈,山崩地裂,浩瀚的河流从大地裂缝中汹涌而出,渐渐淹没了大半个元洲城,混乱的震动中,躲避空间裂缝更加艰难,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其中,有几位高阶修士匆匆赶来察看情况,待看到面前死气沉沉遍布裂缝的绝地,当即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种空间裂缝最多的地方,稍有不慎就能陨落其中,没有人敢冒险。
宁远静立无言,良久。终于狠心转身,顺手拉住要继续寻人的徐湛鸣,“我们先离开这里。”
“为什么,野可能还在这儿,我们怎么能……”
“无论野在哪里,你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宁远语气严厉,灵识最后在遍地废墟中扫了一遍。拖着徐湛鸣便向城外跑去。
徐湛鸣甩开宁远的手。跟在他身后出了城。
宁远的没错,爆炸中心到处都是空间裂缝,那些裂缝还在随时变幻移动。呆在这里只能等死,反而帮不上野任何忙。
元洲城整个成了一片废墟,空间震荡的厉害,连传讯符都无法使用。徐湛鸣咬咬牙,拉住了大步流星却没有方向的宁远。道:“承天宗的驻地就在城外一百里处,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宁远点头,跟在了徐湛鸣身后。
如今情况混乱,也只有八大宗门能得到一些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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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洲城犹如人间炼狱。寂空界中却是一片安静。
透过水镜,童野呆呆的看着外界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几乎要愁白了头发。
哥哥肯定要着急死了。可是寂空界不能移动,她困在这里出不去。也无法向外传递消息,根本无法联系哥哥。
只希望哥哥跟鸣不要在附近乱找才好,爆炸中心的空间裂缝尤其多,稍不留神就能吞噬掉人的身体,冒然走动简直就是找死。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了。
童野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回想起之前的险境,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她一直知道齐仲寞够狠,却从来没想到齐仲寞会这么狠。
援兵迟迟不到,魏吟风下手快又狠,一个五雷咒直接摧毁了元媛儿脆弱的肉身,眼见着就要灭掉缠在乾坤镜上的那抹神魂了,齐仲寞忽然发了狠,直接自爆了乾坤镜,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魏吟风连带着元洲城的一切都炸了个干干净净。
果然不愧是男主级人物,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童野还记得齐仲寞临死前神魂绝望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哈,想要我齐仲寞的命,便要让整个元洲城为我陪葬!”
她就站在千里之遥,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一切都化为了灰烬,齐仲寞彻底消失了,她也被困在了这里。
凌绝过,乾坤镜中的空间广阔无边,比整个元洲城只大不,这样的空间神器自爆,造成的伤害简直不可想象,空间崩碎万物坍塌,附近的一切瞬间化为了齑粉,只留下无数闪着乌光的空间裂缝。
幸好,大爆炸的那一瞬间,一直被封锁着的空间之力也彻底消散了。
童野反应极快,吞掉跟在身边的郎君,她在千钧一发之间溜进了寂空界之中,这才险而又险的躲过身边遍布的空间裂缝。
即便如此,她仍旧又付出失去双腿双臂的代价,
坚韧堪比仙器的身躯,在空间裂缝中竟然如豆腐一般脆弱,四肢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了诡异的黑洞之中,唯余脑袋跟躯干勉强保持着完好,
失去了四肢之后,自己现在是不是就跟传中的人彘一样了?
童野苦笑,费力的挪动着身子,透过水镜去看外面的情景。
隔得太远,水镜只能看到一个方向,根本没有哥哥的影子。
可是寂空界中隔绝一切,传讯符声音灵识都无法穿透,她也只能等,等空间裂缝慢慢消失,或者有什么奇迹出现。
天亮了又暗,混乱的日子短暂而漫长。
闪烁着幽光的裂缝非但没有变少,反而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神出鬼没难寻踪迹,整片空间彻底成了一片绝地,根本无法行动。
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竟然出现了劫云,在童野惊讶的目光中,电闪雷鸣,一道道的天雷毫无规律的劈了下来,不算密集却十分诡异,冷不丁被劈这么一下,化神期之下的修士不死也是重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乾坤镜的爆炸,连天都捅破了?
童野心中惊疑不定,茫然看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开始修复被吞噬的四肢。
神兽之躯的好处是难以摧毁,但一旦受到了损伤,修补起来却十分费力,寻常修士断肢再生只需要几枚丹药而已,童野吞吃了丹药还远远不够,必须得凝结灵力辅以珍稀兽骨材料慢慢修复才行。
毕竟是赤焰吼熔炼了百年的身体,恢复起来需要的时间不是一星半点儿。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童野耗尽了全部库存。勉强将一条腿修复完毕。正习惯性蹦跳到水镜前四处张望,猛然看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光团,正缓慢的在四面八方移动。
那是什么?竟然能在遍地空间裂缝中安然无恙?
她睁大了眼睛。认真量着那陌生的光团,依稀发现那是一个人的形状。
光团似乎在随意的移动,细细看来却又循着一定的规律,不放过每一寸土地。似乎在地毯式搜索着什么,动作缓慢却一直不曾停止。
可是。这里这么大,一眼望去空空荡荡,那光团到底在找什么?
童野眼巴巴的盯着窗外,时不时的瞅着那光团的动静。
时间慢慢的流走。终于,那团光晕挪到到了她藏身之地的附近。
“鸣?”
男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待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童野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鸣,我在这里!”
“鸣。你个笨蛋,又跑偏了!”
“我就在你身后啊,只差了一点点!”
可惜无论她怎样呐喊,光团中的人却无法听到,他只是睁大眼睛,徒劳却执着的寻找着。
童野能看到他眼中的焦急,能看到他不停的呼喊着,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口型——野,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再次叫了一阵,她颓然坐在了地上。
朦胧的金色光团能阻隔空间裂缝,但鸣的位置必须与她完全重合才行,不然她一出来就被身边的裂缝吞噬了,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进入光团之中。
可是鸣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要在千里的范围内不偏不倚撞到她所在的点之中,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寂空界外的男子依旧在不停的寻找着,脸上渐渐露出焦灼之色,终于,他最后翻找了一遍,绝望的低下头,似乎算放弃离开了。
“鸣,你别走啊,我就在这里!”
童野拼命的拍着水镜,眼看着男子的身影越走越远,她脑袋中灵光一闪,猛地挥手掷出了一块儿巨石。
巨石在外界一闪而逝,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沉沉的裂口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空间裂缝交叉分布,但并不是无处不在,巨石被吞噬之后,偶尔会有碎石土屑散落出来,落在了黑漆漆的地上。
童野空间中的石头是从无灵之地挖掘出来的,大多数是灰白色的白仞岩,碎屑在黑漆漆的地面上分外显眼,她心中一喜,更加快速的行动起来。
大量的巨石被抛出了寂空界,偶尔会有石块儿落在地上,轻微的响动瞬间破了沉寂,大步离开的男子微微一顿,猛地回过头来。
远处黑漆漆的地面上,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些灰白色的石屑?
徐湛鸣身子一震,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中陡然一亮,他身形飞快,如闪电般奔向了石屑所在之处。
矿石被源源不断的扔了出来,灰白色的细屑纷飞,寻不到任何来源,徐湛鸣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灼热的几乎要烧起来。
宁远的没错,野果然被困在了这里!
他的动作愈发谨慎,缓缓的绕着石屑摸索起来。
不再有碎石出来,身边寂静的有些诡异,偶尔有雷声响起,让他的心跟着狠狠的颤栗。
一个温热的身体猛然窜进了他怀中,的软软的,却温暖的仿佛能融化心中所有的坚冰。
“野!”他一把抱住怀中的人,颤声叫道。
“是啊,是我!”童野重重的点头,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
天知道,这一刻她等了多久!
从困住到现在过了五年,鸣寻到她又用了一年多,如果没有这团亮亮的金色光晕,她以为自己要永远被困在此地了。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困在偌大的寂空界中守着一枚丹药,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比困在云天峰底还要惨无数倍!
至少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总能离开的,
童野嘴唇翕动,正要些什么,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拥住,徐湛鸣急切的声音响起:“我们快点儿回去,我借了舅舅的承天符出来,跟他好只能用一年,迟了会被揍的!”
一年啊,鸣四处寻不到她算离开时就远远超了一年,如今又折腾了这么久,两年的时间也快够了。
童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任由他抱着自己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巨石城墙包围着的营地。
“舅舅,我回来了!”一进营地,徐湛鸣毫不犹豫的扔下她,风驰电掣的向营地中心跑去。
童野只剩了一条腿,忽然失去了支撑,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些好奇的量着所在的地方。
有灵植有灵兽,数名修士神色匆匆,大多数穿着门派的服饰,看来这里是八大宗门的驻地了。
“野!”熟悉的声音响起,童野睁大眼睛,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哥哥!”
宁远瘦了很多,清癯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更显得眼睛大而深邃,童野冲他眨了眨眼,单腿离地跳跃着扑向他:“哥哥,我回来了!”
男子脸上的笑意绽放,但紧接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野,你怎么……”
童野将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俏皮的笑道:“活着就够不错啦,断胳膊断腿都是事!”
都是事……
看着怀中穿着长裙双臂皆无只剩了一条腿的姑娘,宁远心中一酸,好半天才道:“怎么弄成这样,你身上没带丹药吗?”
“有啊!可是我是神兽之躯,断掉的手臂不是丹药能补回来的。”童野嘻嘻一笑,用脸蹭了蹭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毫不在意的道:“不就是暂时残疾一阵子嘛,早晚会长回来的,哥哥你不要一副苦瓜脸。”
宁远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们先回家。”
回家真好!
童野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吃着哥哥一勺一勺喂过来的饭菜,含糊不清的嘟哝道:“哥哥,你不是做玄妖界的生意吗?能不能弄到神兽遗体之类的,我需要提取骨骼精华修复肉身啊!”
宁远拿着勺子的手忽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