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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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官媒见苏荷对这门亲事有些犹豫不决,也没有过多劝解。

    只当是女儿家面皮薄,哪能人家来亲就巴巴的点头同意了?

    那也显得太没身份了些。

    再李待制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举人老爷!

    少年英才,玉树临风,就连王宰相都能看得上的少年郎,还能差的了?

    那可是清风镇上一般人家的姑娘,不敢肖想的人物。

    苏荷一个郎中而已,要不同意,怎么能把庚贴给了?这庚贴给了,婚事就算成了一半,扭捏一下也无妨。

    两个官媒放好苏荷的庚贴,眉开眼笑的走了,这次待制家的谢媒钱八成少不了。

    官媒到了李待制家,拿出苏荷的庚贴,交给李待制。

    待制两口子眉开眼笑,李纲在一旁问了句:“苏荷,苏郎中有什么话吗?”

    李纲的本意是,苏荷提没提什么条件。

    不料那其中一个官媒娘子撇了嘴道:“女儿家推脱当不得真的,来那苏郎中相貌倒是不错,就是办事儿矫情些。”

    “怎么?荷儿提了什么苛刻的条件了吗?”李纲心里一个哆嗦,顿时没了底,难道除了不让自己纳妾,苏荷又找别的理由要推脱这婚事?

    不应该呀,平时她对自己也是很好的,自己的心意她也应该看得出来,怎么这到了节骨眼上,她又要退缩了呢?

    “倒是没什么苛刻的条件”官媒娘子把苏荷的话,一字不落的了一遍。

    本来她是要讨好李待制的意思,觉得他们这门第,娶个郎中进门,无权无势的有点亏了。

    这官场上的人家子女,婚嫁起来也就是政治联姻,很少有年轻人两情相悦的。

    就李待制这种情况,名头可是四品官员,那官比祥符县令都大,只要给儿子娶个同僚家的娘子。

    李府光耀门楣可是分分钟的事儿,何必像现在似的,没官,官位在那摆着呢。

    有官,被皇上冷落的可怜,弄得朝廷里的人不情愿理他们,百姓们又不敢理他们。

    李府被吊在半空了,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实在尴尬。

    不成想,李待制听了官媒的话,老脸一红“都是老夫太冲动了,得罪了苏郎中,老夫实在是不应该给苏郎中那么大的羞辱,这事儿不怪苏郎中,要怪就怪老夫犯糊涂。

    这庚贴老夫也不找人合八字了,明日还得麻烦两位一趟,赔老夫和犬子去一趟回春堂,直接下聘,把苏郎中和犬子的婚事早早定下来,老夫才能安心。”

    两位官媒四目相对,眼珠子瞪得像四个溜溜球。

    这苏郎中除了长得漂亮点,会点医术,也没看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李待制一家是怎么了?

    怎么李待制还要亲自出面,帮儿子下聘礼,求娶个普通人家的娘子做儿媳妇!

    这可是从来没听过的事情,别在清风镇,就是在整个大宋怕是也贯古绝今了吧!

    这待制老爷肯定是一病病糊涂了。

    路边捡个马粪球,他要拿回家供着当宝贝,不是病糊涂了,就是犯了痴呆!

    特别是他那个儿子,看着长得那么帅气,人模狗样的,怎么也这么糊涂!

    听了他父亲的话,居然一脸羞涩,兴奋的两眼冒光。

    这一家子都不正常,难怪被圣上嫌弃!

    两个官媒见李家一起苏荷,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干脆也不别的了。

    这给人媒,就盼着成,刚才是她们有点不敬业。

    赶紧把话往回拉“待制老爷这么心急,明日就要去下聘,不再好好想想了?”

    “不必了,明日还请两位早些过来,老夫已经看过黄历,明日是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见主家都这么了,两个官媒只好闭嘴,做媒这么长时间,她们头一回不用磨破嘴皮子两头和。

    头一回不想这亲事能成。

    也是头一回见门不当户不对,相差悬殊的两家人,还偏偏要定亲定的急切。

    别人一辈子遇不到的事儿,她们俩全赶上了。

    心思复杂的跟李待制一家告辞,李待制还大方的送了她们每人十两银子,算是今日的谢礼。

    这让她们越发觉得,待制大人不正常了。

    送走她们两个人,李纲非常正式的跪地给父亲母亲磕了个头“孩儿多谢父亲母亲成全。”

    “算了,要不是你偷了那玉荷,为父也不能病,不病这一场,也没有和苏郎中相处的会。

    还是你娘亲的对,过日子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我那传家宝传给谁去?

    所以以后,你和苏荷就是咱家的宝贝,你们给咱家生一大堆子孙,那才真正是咱家的传家宝呢!”

    李纲听了父亲的话,感动不已,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薄灰,见母亲把苏荷的庚贴拿起来看。

    父子两人好奇,凑过去看,见那纸上除了苏荷的生辰八字,籍贯只写了国名,其它什么也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李待制反应快“也好,人口清净,没那么多的麻烦!

    苏荷一人来到咱这里,起来也挺可怜的,以后她进了咱家的门,咱们就是她的亲人了。

    这庚贴也就不要找人合了,她和纲儿两个也是缘分,就算天婚吧。”

    李待制完,叫来下人,让他们准备一只淘米的箩,红筷一把,把苏荷和李纲的庚贴放进去。

    箩上覆一红巾,供天井中,设一香案,摆上时令瓜果,就算给他们俩合过婚了。

    苏荷把自己的庚贴给了那两个官媒,一颗心一直悬着。

    古时候规矩多,苏荷是知道的,这李待制家拿了自己的生日时辰,肯定要找会算命的先生去合八字。

    以前她是不信这个的,可自从来了这里,她信了。

    也不能是信,是打心眼里升起的敬畏。

    她担心的是,万一那算命先生从这个生辰八字上看出点什么名堂,那自己岂不是露馅了,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呢?

    担心的一晚上没睡,苏荷第二日早早起来,推开门就听见屋檐上有喜鹊吱吱喳喳的叫。

    苏荷心里一松,抬头去看,都喜鹊叫好事到。

    难不成那八字没问题了。

    不料这一抬头,喜鹊惊飞了,路过的一群乌鸦抛下一泡屎,正落在苏荷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