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年，直至很多年。

    无垠的混沌无边无际，若非陷入这里的生命自己愿意，否则他人很难将这些生命带走。

    好在这里时间概念薄弱，对于外界而言，这些都是一息间发生的事。

    已经记不得过去了多久。

    当初还有拳头大的雾团，如今只剩下指甲盖大，却仍旧在努力着。

    只可惜，指甲盖大的雾团，已经快要推不动莫南沉甸甸的身体。

    “唉！”

    雾团叹息一声，隐约有些急了，而后做了某种决定，不再以雾团形态出现，一转眼，变成一道倩丽身影，玉拽着莫南胳膊拼命逃离。

    忽的。

    前面的景象终于有了些变化，出现些别的光。

    慕含烟面色一喜，抓紧带着莫南朝那里赶去。

    眼看着他们离那里越来越近。

    忽的，一晃眼，漆黑一片的混沌在他们身后急速退去，眼前，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嗯？”

    莫南缓缓睁开了眼，茫然看着四周色彩缤纷，反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景象。

    旁边传来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

    “你醒啦？”

    只是听着这声音，莫南便一怔，陡然间快速清醒，而后他用力揉了揉脸，确定自己没有做梦，才呆呆朝着身旁看去。

    那是一道已经快要看不清，消失不见的淡薄身影，但音容相貌，动作以及语气，无疑是熟悉的那个女人无疑。

    真不是做梦？

    莫南激动的很，一下子抓住女人肩膀，左看右看不断打量，瞪圆了眼珠子：

    “你没死？”

    “死了。”

    慕含烟垂头，落寞道。

    她的确死了，从这里离开后，她便无法在陪着这个男人。

    莫南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收敛，喃喃苦笑道：“那你唤醒我做什么，特么的，还不如让我一直睡下去。”

    慕含烟目中闪过一抹心疼和柔情，但很快态度坚决的摇头：

    “不行！”

    旋即，不等老流氓追问为什么，慕含烟恢复以往气质，骄傲道：“我看上的男人，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能倒下！”

    “再了，苏冰清、凌无双她们呢？你都不打算管了？”

    想起几女，莫南看不出生的脸上，才又恢复了些光彩。

    接着，深吸一口气，慕含烟紧蹙着眉，神情异常严肃，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强迫道：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

    “听着，我要你好好活着，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哪怕是再绝望，再痛苦，你也必须咬紧了牙，认真、努力的好好活着！”

    “别给我垂头丧气的，我都觉得丢人，我的男人，哪怕是站着死，也不能自暴自弃！”

    “别让我讨厌你，也别让姓苏的觉得，我只是你的累赘！”

    都这时候了，她还是不忘和苏冰清争一次，只能，她们的性格，是天生的不对付。

    莫南心中苦涩，很想拒绝慕含烟的要求，但想着，这大概是这女人最后一个愿望了，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

    慕含烟见状，这才欣然一笑，而后，脸红着，抱住了莫南，似要把男人融入自己身体里一样，神情一变，颇有些得逞的俏皮笑道：

    “还不喜欢我？”

    “这么看来，姓苏的还是比不过我嘛，为了我，你都已经不要她了。”

    “怎么能这么？”

    莫南嘀笑皆非。

    老流氓算明白了，女人的脑回路他这辈子都别想搞清楚了，明明是几女当中，无论是谁出了事，他都接受不了

    罢了，就让她满足一次吧。

    “谢了，我该出去了。”

    重新振作精神，想起外面还有事情没有了结，莫南神情坚定道。

    这下却轮到慕含烟不舍了，喃喃道：“再陪陪我。”

    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出长虚可以让她活过来的事情，她担心长虚是骗她的，只是为了暂时安抚她，让她听话。

    慕含烟自己倒是无所谓，她更怕因为自己，让莫南和长虚心生芥蒂。

    索性还是不了。

    莫南听着她的话，不忍拒绝，拉着她一起坐下，两人谈笑着，回忆着当年一些往事。

    回忆间，老流氓时而脸红，时而尴尬，时而自得不已

    慕含烟始终平静微笑，直到最后，被某人怼的羞愧的脸红低头，最后气恼的抬头瞪去。

    不提那些事你会死吗？

    时光匆匆，眼看着，慕含烟身影越来越淡薄，她偶尔抬头看一天上方，心知自己随时可能消失，可长虚始终没有露面。

    她越发确定自己是被骗了，不过，这也够了。

    莫南神色渐渐再度变得哀伤，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

    反而是慕含烟整天试着逗他笑。

    就在这天。

    两只擎天大，忽的探入了这片空间，强行把他们带走。

    “你们两个家伙，腻味够了没有，想气死我？”

    外面等候着的长虚气恼不已道，他本来是想等着两人自己从那片空间中出来的，主要是他亲自出抓人，对他灵识消耗太大。

    可感觉着，慕含烟就要坚持不住了，他不得不出。

    仅仅一次出，他原本凝实的灵识，瞬间淡了一半。

    而后，在莫南还未清醒，重新掌控身体之时，他看着慕含烟那淡薄几乎不可见的身影，暗呼一声道：

    “坏了。”

    不等了，等莫南醒过来，这妮子多半就真的没救了。

    外界不比混沌中，灵识消散的极快，当即，长虚只得暗恨来不及和莫南解释，立马出，将慕含烟单薄身影按回她自己的身体里，而后，一团团雾气，从他体内不断涌出

    长虚的两只、两条腿，渐渐消散，相反的，慕含烟的身体，似乎有了一层看不见的淡淡雾气，将她保护着。

    “臭子，有缘再见了”

    意识半梦半醒间，莫南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旋即。

    长虚那原本强大，起码还能再坚持数年的灵识，彻底消失不见了。

    至于怕死的老头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只要不，莫南就不会怪他，甚至就算莫南知道了这个方法，也不会强迫他。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大概是，为了抹除他心中自己的一点遗憾。

    用老流氓的话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