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言九鼎
邙山北麓,老虎崖上。时已天色微明。
六叔正命人将一根根毛竹破开,制成长条,再将端头削锐,这才藤绑成捆。
眼前断崖连亘,直逼河水北岸,据老虎至此亦不得过,常徘徊崖上,故称。这是孟津关的西边屏障,位于关楼西十里,与关楼东十里的百鬼滩遥相呼应。
孟津关处的邙山,恰如东西而置的一张长弓,滚滚河水就是弓上的那根丝弦。站在弓把位置的关楼上眺望,弓、弦相连之处就是老虎崖和百鬼滩所在。
很久以前,这里一直人烟稀少,皆因百鬼滩之名,令人望而却步,就连历代朝廷,都不愿在此置关。何为百鬼滩?顾名思义那是一个凶险之地,寻常之人无不避而远之。
据,那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地方,地处坑洼而阴气极盛,河水至此不得便,常被恶鬼缠流,倒灌山林,其声凄厉如群鬼咆哮,百鬼滩之名不胫而走。
也不知这骇人听闻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当地的老人都不上来,但有一点是真的,附近水域绝不能行船,若强行过之,十有九沉。
卜铁的祖辈们却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地方,举族迁徙至此,苦心经营几代之后,已将这里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巨大庄园,日常所需皆能自给自足。
来也奇怪,自从卜家到了孟津,百鬼滩从未带来灾难。有人那是卜家先辈请来了风水高人,镇住了邪气,也有人,卜家的命理正好能够镇住那里。
这一带的河水两岸,本有废旧古渡,经卜家兴建之后,彻底繁荣起来,卜家也就做起了水运生意,逐渐富甲一方,势力扩张到了河水北岸的温县境内。
孟津关还有孟津与大孟津之别,孟津就是长弓围着的这一块卜家庄园,大孟津则包括了再往两头延续的广阔地界,西至平津,东至五社津,都由卜家经营。不过,西边的大孟津一带,此刻被洛西五雄的人逐渐攻陷,卜家只能退守到老虎崖附近。
六叔瞧着那一片刚失守的土地,不免心中感慨。蓦地一声尖啸,从山顶传来。
六叔催促道:&p;qt;快,把竹矛搬上去。&p;qt;
他带头扛起一捆制好的竹矛,就往山顶奔去。刚到一座简易的寨楼之下,眼前飞出几只箭矢,原来洛西五雄的人依然不死心,又派了十余人从邙山南麓攻上山来了。
六叔命身后几人解开竹矛,让守寨的人各取一把。大家成一排站开,迅速将竹矛放在顺的地方,里只拿起一根,以弓步面朝南边山坡,做好往前抛投之状。
&p;qt;放!&p;qt;随着六叔一声令下,一片竹矛飞了出去。
各人又拿起一只竹矛,不等六叔下令,直接抛投了出去,恰能整齐划一。
只这两下,山坡下的敌人死伤过半,吓得转身便走,急往山下逃去。
众人哈哈大笑,一人道:&p;qt;多亏了六叔这法子,否则咱们可就麻烦了。&p;qt;
六叔道:&p;qt;大家就这么干。这荒山之中不易行走,敌人无法聚集大量人冲锋,只要在短兵相接之前这么折腾两回,便可立于不败之地。&p;qt;
&p;qt;是,六叔。&p;qt;那人应诺一声,转头朝周围道,&p;qt;敌人已经走远,你们几个结伴下去把竹矛拾回来,若有情况注意隐蔽,寨楼上的弟兄们会用弓箭掩护你们。&p;qt;
当下走出几人,沿着山坡滑了下去,很快有了不少收获。
那人催促道:&p;qt;够了,太远的地方不要去,赶紧上来。&p;qt;
六叔沉声道:&p;qt;大家记住,这一道防线,不容有失,一旦附近寨楼失控,一定要第一时间组织人杀奔过去。大家患难共济,必定守得住,我去关楼那边看看。&p;qt;
&p;qt;定不令六叔失望。&p;qt;
六叔再不多言,沿着山顶的道,急匆匆往东边的关楼而去。
那里可是今次劫难的主战场,他心中挂念着卜铁,一路跑前行。身前、身后不时传来喊杀之声,敌人久攻不下,正全线突袭,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既如此,那么关楼就还在卜家中,否则敌人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六叔心下稍宽,加速往前赶去。猛然间眼前一亮,脚下那一片山谷之内,零星的篝火旁尽是忙碌的身影,其中不乏妇孺和老人,瞧得他心中一热。
一名矫健的女子,正指挥着大家赶制竹矛。砍竹,破条,削尖,打捆,无一不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待得攒至一捆,便有人前来搬运,数人接力往前面的关楼上扛。
耳中蓦地传来一阵示警声,是关楼那边发出来的。看来敌人又进攻了,六叔拔出佩剑急速赶了过去,老远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卜铁是谁?
关楼上,整齐地站了几排持竹矛的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勇士。他们身旁,各配了一名助,每人拿了两根竹矛,脚下还放着半捆。
&p;qt;左二十步,放!&p;qt;卜铁长剑一指,一阵竹矛飞下关楼。
&p;qt;放!&p;qt;&p;qt;放!&p;qt;
一连三阵竹矛,根本不给敌人喘息、避让的会,关楼下又添一片尸体。
即便如此,依然有十余名敌人攀上了关楼。而关楼下,有数十名敌人正趁从不同方位靠近,不时地用弓箭反击,看来对方久攻不下又损失惨重,已有些发疯了。
&p;qt;前三十步,放!&p;qt;&p;qt;右三十步,放!&p;qt;
卜铁眼观楼下,正发号施令,头顶偶然一只敌矢飞过,把他发冠带落。
&p;qt;少主人&p;qt;周围一阵惊呼。
&p;qt;不碍事,大家不要乱。矛准备,右二十步,放!&p;qt;
那边早已奔出数十人,与攀上关楼的敌人厮杀起来。六叔恰在此时赶到,起数剑砍翻一人,正激战间,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p;qt;六叔,好剑法。&p;qt;
他回头一瞧,喝道:&p;qt;你来这里作甚,快下去。&p;qt;这正是刚才在山谷里指挥大家赶制竹矛的女子,是卜铁的亲妹妹,唤作卜星蓝。
&p;qt;哼,不要瞧人家,看谁杀敌更多。&p;qt;她着抢到了六叔前面。
六数叹了口气,追着她背影,往敌人中杀奔过去。卜家这边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将敌人肃清,扔下关楼。下面的敌人见攀上楼的同伴皆已毙命,便再次退了回去。
&p;qt;大家歇息一下,喝口水。&p;qt;卜铁吩咐一声,往这边走了过来。
&p;qt;哥,我越来越佩服你的镇定功夫了。&p;qt;卜星蓝竖起大拇指道。
卜铁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p;qt;不是好了,不上关楼的吗?&p;qt;
&p;qt;人家不是关心你嘛,刚才动静这么大,就上来瞧瞧。&p;qt;
&p;qt;这竹矛也差不多够用了,你带领大家赶紧离开,撤到河岸边去。&p;qt;
&p;qt;你以为是我把大家叫过来的吗?大家都不愿走,要誓死捍卫这个家园。&p;qt;
&p;qt;打仗都是壮丁们的事情,你告诉大家,就不要在这添乱了,成不?&p;qt;
&p;qt;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大家帮忙,你能守到现在?咳当然也是六叔的主意好。这不正好应了一句话嘛,多个铃铛多声响,多盏油灯多分光。&p;qt;
卜铁瞧瞧左右无人,低声道:&p;qt;哥不是吓你,这关楼随时都守不住,一旦被那些畜生攻了进来,最惨的就是你们这些女人唉&p;qt;
&p;qt;哥,我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大家也都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就拔剑自刎,但是在这之前,你休想赶我走。&p;qt;
&p;qt;你怎么就不明白哥的苦心呢?万一哥有个好歹,卜家的香火&p;qt;
&p;qt;你给我打住了,传宗接代是你们男人的责任,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p;qt;
眼看二人越越僵,六叔叹道:&p;qt;少主人,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既然打定主意不走,干脆就给她分派一项任务罢,眼下正值用人之际。&p;qt;
卜铁有些不解,正要话,六叔眨眼道:&p;qt;眼下我们的弓箭都用完了,但也不能完全靠竹矛,那玩意毕竟没有准头,如果能取得一些箭矢,用处极大。&p;qt;
卜星蓝纳闷道:&p;qt;箭矢一时半会可制不出来。&p;qt;
&p;qt;关楼下的死尸上不就有现成的嘛。&p;qt;
卜铁登时会意,他最清楚不过,自己这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怕死尸。一念及此,他接口道:&p;qt;不错。你倒是去不去啊,别哥不给你会。&p;qt;
卜星蓝沉吟了好一阵子,忽然猛一咬牙,起身道:&p;qt;我这就从门出去!&p;qt;
这可吓坏了卜铁和六叔,前者忙追了出去:&p;qt;你回来,哥让你留下便是。现在这关楼上正缺人,你就协助六叔一起御敌罢。&p;qt;
&p;qt;嘿嘿,既如此,我去把我的青娥军都叫过来。&p;qt;
六叔苦笑道:&p;qt;本想给她下套,没想到反被他摆了一道。&p;qt;
卜铁道:&p;qt;也罢,卜家的运命,就让老天爷来决定罢。&p;qt;
&p;qt;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只要把关楼守住,可暂保孟津关无虞。我刚从老虎崖过来,那边守得很稳,至于百鬼滩附近,尚未发现敌人踪迹,量他们也不敢从那出兵。&p;qt;
&p;qt;百鬼滩我倒是不担心,一来那是一处绝对的险地,活人去了便成鬼,二来嘛,那里离朝廷的水师重地&p;p;d;&p;p;d;五社津不远,吕津断然不敢在附近生事。&p;qt;
&p;qt;少主人,到了此刻,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一南阳那边&p;qt;
&p;qt;我还是那句话,卜家人话,向来一言九鼎,便是家破人亡也无怨无悔!&p;qt;
&p;qt;既如此,那便不留退路了,但我有一事相求。若真到了关破的时候,少主人一定要快马赶去渡口,我自会率领大家退守谷口,为卜家流尽最后一滴血。&p;qt;
卜铁闭目道:&p;qt;六叔,若孟津关不在了,卜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p;qt;
&p;qt;少主人&p;qt;六叔一声悲呼,&p;qt;你是卜家的脊梁啊。&p;qt;
&p;qt;卜家儿郎千百,怎能只有我这一道脊梁?我要用行动给大家看看,何为忠义,何为脊梁。我若不测,北岸的子侄们个个都是脊梁。&p;qt;卜铁话时,心中平静得像深夜里的一潭死水,沉吟片刻又道,&p;qt;若是刘寨主仁义,即便我不在了,之前的约定依然作数,你若还认我这个少主,便带领那些年轻人,助刘寨主成事,如此我亦可含笑九泉。&p;qt;
六叔听得老泪纵横:&p;qt;少主人高义,定得天助!&p;qt;
就在此时,耳中传来战鼓之声,他二人急忙起身,往关楼外瞧去。
二里开外的谷地原本有一片营帐,此刻全被收了起来,那儿突然聚集了数百人,正缓缓往这边移动。走在最前面的两排人,还抬了几个高大的东西。
是云梯。吃过这几日的苦头,吕津临时赶制出了几架简易的云梯。
卜铁冷笑道:&p;qt;看来吕津没耐性了,要赌最后一把。&p;qt;
关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铁铃声,这是最高级别的预警讯号,各人迅速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瞧着下面的阵势,大家也都有些紧张起来。
&p;qt;哥,我们来了。&p;qt;卜星蓝忽然出现,她此时换了一套轻甲,握一杆轻矛。在她身后,还跟了九名执轻矛的年轻女子,和她一样装扮。
卜铁只觉眼前一亮,讶然道:&p;qt;嘿,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突骑卫对罢?&p;qt;
&p;qt;可不是么?我们正好十人,这叫十全十美青娥卫。可惜找不到战马,否则&p;qt;
&p;qt;妹,敌人要发起总攻了,你去东头防守,六叔去西头。&p;qt;
&p;qt;啊是。&p;qt;她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这回领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无不欣喜若狂,当下再不罗嗦,领着九名同伴便往那边去了。
五十步,四十步,关楼下的敌人突然加速快跑。
一阵阵竹矛飞掷而下。由于敌人众多,卜铁频发命令,只管照着方位攻击便可。
关楼上陡然飞来一片箭矢,在卜家人当中引起了一阵骚乱,两名投矛中箭倒地。原来敌人的弓箭已攀上四架云梯,开始远程反击了。
&p;qt;用光所有竹矛,大家注意隐蔽。&p;qt;卜铁话间,几只铁钩已挂上了关楼。
敌人以数十人性命的代价,终于全部逼近关楼之下,十余道矫健的身影,正在攀爬关楼,他们用的正是那种能飞射出铁钩的器械,一蹦一停,上行极快。
双方很快短兵相接,随着樊上关楼的敌人越来越多,厮杀越发惨烈。
卜星蓝十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生死关头倒反忘了害怕,个个奋勇杀敌,十只尖矛尽然敌血,就连六叔都刮目相看。
到得此刻,卜家已失去了人数和地利上的优势,大家除了要应对关楼上的敌人,还要心云梯上的弓箭。肃清周围之敌,六叔拾起一把弓箭,顺在关楼的木板上拔下两只箭矢,一射云梯,一射楼墙,两箭两命。他一叹,心道要是再有几捆箭矢就好了。
卜星蓝伸头往关楼下一瞧,见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攀爬。如此下去,关楼必定很快失守。这时她刚好听到了六叔那一声叹息,当下脑中一热。
&p;qt;青娥卫随我出关杀敌。&p;qt;她冲开一条血路,往关楼下奔去。
此时喊杀震天,到处人影乱窜,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但是她的同伴就在附近,那是听得清楚瞧得明白,想也不想就跟了下去。
关楼下突然开了一道门,一道道矫健的身影迅即钻出,个个执尖矛,杀入敌群。敌人见是十名样貌美丽的女子,无不眼中放光,淫笑连连。
可有的人还没笑出声,身体就被冰冷的尖矛刺穿。卜星蓝从敌人体内拔出兵器,左右两下,割破二敌腕,锋头一吐,又杀一人。
十人围成一圈,那就是一个简易的阵法,沿着关楼下来回厮杀,攻守有序。稍一得空便将身边的箭矢拔出,往来时的门口扔,那边不停地有人奔出,将箭矢捡去。
过了片刻,上头不断有敌人中箭滚落,卜星蓝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但好景不长,周围的敌人已越来越多,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更甚者,那道门忽然失守,被两名敌人冲了进去,还好被同伴及时发觉,飞矛结果了二敌。
就在此时,由于阵脚一乱,一名同伴受伤了。卜星蓝将她扔进门内:&p;qt;将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开!&p;qt;
卜星蓝忽然拖矛疾走,冲入敌群:&p;qt;青娥卫,随我杀向前去,取吕贼狗命。&p;qt;
另外八名同伴也不多想,跟着她就冲了出去。这一群年轻姑娘,全是思想单纯,做事不计后果的主。转眼间,又有数名敌人中矛倒地。
门内受伤的那名青娥卫还想再几句,那边已有几名敌人冲了过来,吓得她赶忙将门关上,心口扑通扑通直跳,靠在门上闭目祈祷起来。
卜铁正与六叔并肩作战,他这时已看到那几道冲入敌群的身影。挥剑砍翻一名敌人,他悲痛地道:&p;qt;怪我啊,没把妹照看好,她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p;qt;
&p;qt;死守这里已没有意义,咱们干脆放弃关楼,我去把姐接回来。&p;qt;
&p;qt;已经迟了,谁出去都是个死,你没看见后面压阵的都是花衣社的精锐吗?&p;qt;
&p;qt;少主人,来日方长!你走,我留下。&p;qt;
&p;qt;六叔,你带大家走,这是命令,难道你要违抗卜家的命令吗!除了守关楼的人,其他人统统带走。&p;qt;卜铁双目血红,突然提高声音吼了起来,眼中噙满泪水。
他见对方不走,再次催逼:&p;qt;你要将大家性命全部断送在这里吗?还不快去!回去后告诉大家,我卜铁是被吕贼害死的,谁都不许哭,有种的把这仇报回去。&p;qt;
&p;qt;少主人,&p;qt;六叔忽然语音微颤,指着关楼外道,&p;qt;你看&p;qt;
他这一分神,竟忘了周围的险境,差点被人一刀劈中,幸亏卜铁及时解救。
卜铁顺着他指方向一瞧,但见原本在后方压阵的敌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正沿着一侧的山坡撤退,瞧那阵势,简直如临大敌。他二人有些纳闷了,要知道那都是花衣社的精锐,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心理素质,都非常过硬,什么情况能令他们如此紧张?
刘寨主!一定是刘寨主到了!二人同时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远处山谷下,蓦地传来一阵号角声,只片刻间,带得整个山谷都震动起来。
&p;qt;风&p;p;d;&p;p;d;风&p;p;d;&p;p;d;风&p;p;d;&p;p;d;&p;qt;
随着一阵呐喊,山谷尽头蓦地飘起一片旌旗,直往这边压了过来。
卜铁在关楼上瞧得真切,来的都是骑兵,个个样貌威武,中长矛粗如儿臂,正是名副其实的突骑,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山谷中未及撤走的敌人,眨眼间被吞噬。
突骑很快逼近关楼下,这里尚有几十敌不知就里,正围着卜星蓝恶斗。
她恶斗至此,浑身是伤,渐渐虚脱,双紧握着矛柄,都有些站不稳了。她心道是时候了,拔出短剑就往脖子上抹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敌人活捉回去。
突然腕一麻,却被东西击中,短剑掉落在地。她气恼至极,想要捡回短剑,瞧见地上有一剑状令牌,正是刚才打她的东西,端头开了锋刃,可作防身短兵。
她拾起这东西就往喉咙划去,但依然未果,臂一紧已被人提了起来横放于马背。
&p;qt;放开我&p;qt;她心底极恐,嘶声尖叫。
&p;qt;答应我不寻短见,就放开你。&p;qt;话声沉厚有力,听口气不像吕津的人。
她抬头瞧了马背上的人一眼,见是一名威猛武将,试探着问道:&p;qt;你是?&p;qt;
就在此时,一件敌兵袭了过来,马背上的人重矛一转,便将敌兵挡开,跟着传来一声惨呼,被他结果了一人。他淡淡道:&p;qt;你瞧瞧上的东西,上头有我姓名。&p;qt;
她将中的剑状令牌左右一瞧,见上有&p;qt;突骑校尉卫星&p;qt;几个字。
来人正是青龙寨的卫星,他一边照护马背上的女子,一边指挥众骑来回杀敌,表现得游刃有余,只一炷香的功夫,便把关楼下的敌人清理干净。
&p;qt;列阵守关!&p;qt;随着他一声令下,众骑皆调转马头,背向关楼,兵指谷外。
卫星下马,顺将卜星蓝抱了下来,朝关楼上抱拳一礼,喊道:&p;qt;青龙寨皞天部,突骑校尉卫星,奉寨主哥哥之命,前来拜会卜家少主。&p;qt;
关楼上的卜铁发出一声大笑:&p;qt;刘寨主何在?&p;qt;
忽听一声战马嘶鸣,卫星指着谷外道:&p;qt;这不来了。&p;qt;
卜铁举目望去,见远处有一匹快马径直往吕津那数百人杀去,虽只一人一马,硬是将对方杀得溃不成军。如此神将,当世少有,光是那气势就令人心生惧意。吕津本想依着地势布阵,再作计较,经此一下,彻底心底发寒,急命大家往山谷外撤去。
卫星跃上马背,往前冲去:&p;qt;大风起兮云飞扬!&p;qt;
&p;qt;风&p;p;d;&p;p;d;风&p;p;d;&p;p;d;风&p;p;d;&p;p;d;&p;qt;
数十骑猛然跃马疾冲,往山谷外杀奔而去。
卜铁瞧得热血沸腾,喝道:&p;qt;众人听令,随我出关,掩杀吕贼二十里。&p;qt;
孟津关内沸腾了,关楼下那一道大门缓缓敞开,争先恐后的人群不断涌出。
一路上都是花衣社的残兵败将,正好被卜家人撵上,痛下杀,出了一口恶气。大家一直追到邙山脚下,才瞧见了青龙寨的突骑兵,正在前方列阵。
吕津这一退就退到了一片平川之上,他身后是一座型城寨,周围挖了壕沟,筑了墙磊,一座城池该有的东西几乎一样不少。他确是个老狐狸,后路想得很周到。
青龙寨众人在城寨前严阵以待,却也不敢轻易冲击,那样伤亡会很大。
卜铁带人缓缓靠近青龙寨的阵营,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地往人群中窥探。
刘縯早已发现了他,跳下马背排众而出,在卜家人身前站定,抱拳道:&p;qt;素闻卜家多忠义,今日眼见为实。&p;qt;又朝卜铁笑了笑,道:&p;qt;卜公子,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一个境况之下,也算是患难中见了真情。在下姗姗来迟,让公子受苦了。&p;qt;
卜铁哈哈大笑:&p;qt;刘寨主之神勇,今日算是见识到了。&p;qt;
就在此时,远处奔来数十骑,一身花衣,是吕津的人。卜铁登时有些紧张了。
刘縯淡然道:&p;qt;公子宽心,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只是来接吕津滚回老窝的。&p;qt;
果然,那数十骑进了城寨,再也没有出来,而吕津跟着便进了城寨,也没有动静。
刘縯猜得没错,那数十骑是从伊阙附近赶过来的,骑兵不好养,这是吕津最珍贵的家当之一,平时放在外边散养。大厅内,吕津收到伊阙口的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
随着一阵锣声响起,城寨南门大开,吕津领着众人在骑兵的掩护下,缓缓南撤。
青龙寨的人也不追出,因为寨主早有交代,这次来是解围求和的。
吕津缓缓撤出两里多地,见青龙寨的人依然按兵不动,当下心中有数,快速离去。
卜铁仰天大笑,对青龙寨这种对敌洞察力,以及掌控全局的实力,越发佩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