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凌菲
徐茂公他们径直向东去了,或许是为了避嫌,他们没有走官道。 银胡师徒要回终南山按理应该往西走,但一听往西走还要再翻过几座大山,银胡立刻提出强烈反对,这段时间在大山里的遭遇让银胡看到大山就有些犯晕。 最终他们决定顺着官道先去附近的鲁县,从鲁县再到洛阳,从洛阳借道京师回终南山。 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官道两旁的田野上,绿油油的麦苗已有一尺多高,今天过冬以来雨量充沛,麦子长势喜人,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师徒两人边走边聊,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银胡心里是感慨万千啊,隋朝时期的人口数量虽然在历史上是排在前列的,但跟银胡记忆中的天朝农村根本没法比。 这里的村庄规模都不大,一般也就是十几户人家,清一色的土坯房上面铺着麦秸,偶尔有几家是有院子的,也只是简单用树枝做栅栏围了一圈,养牲畜的很少,几乎看不到鸡鸭牛羊,有时窜出来几条土狗,也都饿得肋巴骨一根一根的。 又走了个把时,路边风景还是简单的重复,“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鲁县啊?”银胡问道。 “不知道,这条路我好像只走过一次,具体也记不清还有多远了。”孙思邈还是一幅淡淡然的样子,好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激动。 银胡现在又在想念出租车了,就算没有出租车,有个共享单车也行啊,他在心里抱怨着。 忽然,他听到远处有密集的马蹄声,银胡的第一反应是想拔腿就跑,长时间的逃亡让他变得有些像惊弓之鸟,他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转身向后方望去,一个马队向他们驰来,马队一共三四十人,六辆马车,还好他们穿的只是普通衣服,并不是隋军的制服。 走在马队最前面的是个女子,这个女子看上去也就双十年华,剑眉星目,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制衣甲,背着一张柘木大弓,勒在胸前的弓弦让她的双峰显得非常挺拔,胯下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银胡呆呆地看着,感觉有些痴了,他不是没见过美女,前世电视上、络上美女如云啊,但他从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子,妩媚中透着坚毅、阴柔中含着阳刚。 白马上的女子留意到了银胡,银胡呆萌的模样让她不禁莞尔一笑,她一勒双缰停下马,“弟弟,你看着我做什么?”她话的同时,她身旁的两个年轻男子的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弟弟?”银胡感觉三根黑线从自己的头上画了下来,自己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也有一米七几的身高了,再这弟弟的称呼怎么听也感觉别扭。 “姐姐好,我叫银胡,姐姐长得真漂亮。”银胡的嘴瞬间像抹了蜜一样甜,连身旁的孙思邈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咯咯咯,弟弟,噢不,银胡,你的嘴还真甜。”白马上的女子笑得花枝招展,但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奖他的美丽呢。“我叫房凌菲,你直接喊我凌菲姐吧,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房凌菲注意到银胡衣衫褴褛但又不像普通贫苦人家出身,好奇地问道。 “凌菲姐姐,我和我师傅上山采药,结果在前面的伏牛山里迷路了,在里面转了半个多月才走出来。”银胡半真半假地道。 “你们是大夫?”房凌菲有些诧异,毕竟那个年代,大夫的数量很少。 “大姐,当心有诈。”一旁的青年低声提醒道。 “是的,凌菲姐姐,我师傅的医术很高明的。”银胡的这句话绝对没有撒谎。 房凌菲没有理睬身旁的青年,她继续道:“银胡,那你和师傅在山里呆了那么久,一定采了不少药材吧?” “是啊,我们背上背的都是这次采的草药。”银胡着解开了身上的包袱,他和孙思邈的药蒌早就丢在了山寨里,后来为了装药材方便,用一个长衫做了两个包袱。 他的包袱里装了大概几十种药材,这都是在伏牛山中边逃亡边采集的。 “银胡,你包袱里那串红色的果子是什么呀?很漂亮呀。”房凌菲问道。 “这是五味子,功效可敛肺、止咳、益肾、生津,姐姐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呀。”银胡道。 “不用了,这是你们辛辛苦苦采摘的,你们留着治病救人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房凌菲继续问道。 “我们准备先去前面的鲁县,然后再去洛阳。”银胡回答道。 “这么巧,我们也是去洛阳,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捎你们一程,你们要靠双脚走的话,可是要很久才能走到洛阳的。”房凌菲很热情。 “好啊,谢谢凌菲姐姐,”银胡正不想走路呢,他还正在寻思着找什么理由搭个顺风车,没想到车主自己邀请了。 房凌菲将他们师徒安排在了最后一辆马车上,马车由两匹马拉车,一个车夫在赶车,他们没有坐在马车的车轿里,那里面应该是运送的货物,他们坐在车轿边上,虽然有些硬,但比起走路,银胡已经很满足了。 “银胡,这个女子不简单。”孙思邈突然对银胡声道。 “怎么了?”银胡问道,孙思邈并没有回答他,示意他自己想想,随即他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冷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正视古人的智商,他本以为自己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积累,自己的智慧、知识、阅历等方面除了面对孙思邈这种非人类之外,其他的还不都是直接碾压,但刚才房凌菲却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房凌菲自始至终都是和颜悦色,没有一点表现出对他的不信任,但却在简单的几句话中将银胡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银胡背包中有什么东西?银胡是不是真的大夫?对药材的药性是不是真正了解?她都没有直接提问,只是简单地引导了一下,银胡就全部告诉了她。真是心思慎密、冰雪聪明。 银胡之所以直冒冷汗,是因为他意识到如果这个房凌菲想害他的话,他被房凌菲卖了估计还在高高兴兴地帮她数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这里不是和谐的天朝,这里的人命贱如草芥,千万不能以为躲过了前期的逃亡就万事大吉了,在这里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脑袋都是系在裤腰带上的。 傍晚,当银胡看到落日的余晖照在一座不高的城楼上时,他们到达了鲁县。 房凌菲一行人看起来对鲁县非常熟悉,他们径直来到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 “董掌柜,董掌柜,我们来了。”房凌菲身旁的青年名叫房立存,一进客栈大门就喊起来。 客栈里人很少,有个掌柜模样的一见他们进门,赶忙迎了上来:“欢迎欢迎啊。” “你是?”房立存有些疑惑,“董掌柜呢?” “董掌柜家里有事,回老家了,这个客栈盘给我做了。”银胡看到这人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和飘忽。 “噢,请问掌柜贵姓啊?” “免贵,姓刘。” “好的,刘掌柜,帮我们准备十几间上房,另外把外面的那些马牵到后院喂足草料。”房立存安排道:“对了,先把晚餐准备一下,我们都饿了。” “好咧,二们,干活了。”刘掌柜大声叫喊着店里的伙计。 趁准备晚饭的时间,银胡师徒走了出去,他们现在急需换身衣服,在深山之中呆了十几天,他们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穿着就跟叫化子似的。 鲁县虽然是个县城,但并不繁华,整个县城就两条十字形的主街,走在街上也看不到影视剧上那些建造别致的房屋,大多都是一层的木质结构,路上行人也不多,偶尔碰到行人看见银胡两人穿得破破烂烂也都急忙躲开。 他们先找了个钱庄,银胡掏出了徐茂公偷偷塞给他的那锭黄金,此时银胡才知道徐茂公给了他一笔价值颇大的财富。 隋朝,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枚五铢钱,徐茂公给他的那锭黄金有十两重。而那时的物价一斗米也就一百五十枚五铢钱。 换了钱之后,他们去裁缝铺换了两身衣服,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两人换了衣服,再加上本身出尘的气质,连裁缝铺老板都赞叹不已。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他们的出现也让房凌菲等人眼前一亮,原来的两个叫化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帅大叔和一个俊俏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