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搂草打兔子

A+A-

    一秒记住本站:9何涛赶到东溪村之时,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刘思贤和黄振正带着几十名军士抄那托塔天王晁盖的家。

    郓城县的两位都头朱仝、雷横,带着三班衙役过来帮,刘思贤连庄子都没让这两个人进,只他们熟悉此地地形,应速速去抓捕还未逃远的晁盖等人,随口就给支派到外围去了。

    与何涛同来的还有刘喜,刘思贤见到之后,就知道这刘喜肯定是带着自家弟的吩咐来的。当下将刘喜叫过来暗暗聊过,刘思贤心中便有了计较。

    “哈哈,晁盖这厮定然不是什么好货!家中除了取出生辰纲中剩余的六万贯金珠宝贝,只浮财就还有十五万贯之多。另有新粮五万担,私盐一万五千斤,良田百顷!原来这晁盖还做着贩私盐的勾当!”黄振抄家大有收获,言语中很是欣喜。

    “他本就是郓城县内最大的私商,盐、铁、粮草,没有他不做的买卖。可笑的是,他不老老实实的在此处做他的私商买卖,反倒为了区区十万贯金珠宝贝,就到我济州犯下如此大案。最后落得这家破人亡的下场,岂不是自找的?”刘思贤似是为这晁盖有些不值。

    “晁盖这厮专一结交江湖匪类,似眼前这事他不知都做下过多少次了!不然怎积攒得下如此大的一份家业?那私商买卖可没这么好赚!”何涛似是对晁盖这等人很是了解,当下不屑的道。

    刘思贤知何涛的本性,故而本不喜与他交往,只是想到自家那兄弟还要用得上这何涛,才与他勉强敷衍两句:“何缉捕术业有专攻,对此等宵的了解就是比旁人来得多些,一语就道破其中关窍,难怪我那兄弟日日念你的好。”

    刘思贤的话听在何涛耳里,立刻让他心底笑开了花。他也不遮掩,立刻拜倒在地,谄笑着表起了忠心:“人这点微末见识,怎配让大衙内恁来夸赞。能得二位衙内青睐,已是何涛三生有幸了!日后二位衙内但有事相招,人必定鞍前马后,好生伺候!”

    何涛这三都缉捕使臣的名头,虽然听来响亮,但其实也只属于“吏”的范畴而已。官吏官吏,官之后才是吏。再品级的官都比吏大,在宋朝,由吏到官是极难跨越的一道鸿沟!所以,身为团练使的黄振根本就看不上何涛。现在看他这副奴才相,更是不齿。当下打断他的献媚,插话进来道:“衙内,我等此次出兵郓城,事先并未行文至此。虽事出有因,但终归不妥。现在贼人已或是授首或是潜逃,这生辰纲也已追了回来。我等是不是该搬兵回去了?”

    “黄团练莫要心急,调兵的公文,已由我这家人刘喜,送到了此地县令时文斌处。”刘思贤伸一指刘喜,后者恭谨的对黄振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刘思贤才又开口道:“此时午时已过,诸位将士肚中应该都已饥馁,不若就在此处吃上一餐,再打道回府如何?另外,我也还有些事情,要与黄团练你商议。”

    “即是如此,那便不急着走了。末将代军中弟兄谢过衙内体恤,这便传令下去,让他们就地杀鸡宰羊、埋锅造饭。衙内稍待,末将安顿完,便来后堂寻衙内。”黄振从善如流的着,转身出去安顿军马去了。

    见黄振出去了,刘喜才开口与刘思贤商议:“的来时,主人吩咐,但凡抄得家财,除却那生辰纲之外,其余财货皆可不理。只是但有粮食,不论多少、不拘好坏,必须想办法带回。”

    刘思贤闻言眉头深皱,心道:“刚黄振报得此地有存粮五万担,自己只有这五百马军,怎么可能运的回去?”不由得与刘喜抱怨道:“这里的粮草足足有五万担!你当只是五百担?只凭我这里的五百马军,怎生运得回?”

    “大衙内无需烦心,此事主人已有吩咐,不管此地有多少粮食,都不必大衙内恁亲自运回。”刘喜对着刘思贤深施一礼,才走到桌边,轻轻拿起那叠地契,道:“大衙内乃正人君子,出来怕污了恁的耳朵。主人吩咐,将晁盖这百顷良田只做十顷上报,余者拿给那时文斌,他自会将粮草运去给主人。”

    “你二人在那郓城县之时,已经见过了时文斌?”刘思贤问道。见刘喜、何涛二人点头,才又道:“我那二弟可知道此处还抄出十五万贯的巨资?对此是否也有安排啊?”道此处时,刘思贤已经满面寒霜。

    骤然见大衙内的脸色变得如此可怕,刘喜似是被吓到了,下意识的回道:“却是有过交待”

    “哈哈,原来我那二弟竟也是个会贪的,想不到我刘家还能出此人才,这中饱私囊的勾当却也能无师自通。”气急反笑,刘思贤心中已是怒火满胸。些许纨绔气,日里耍些聪明都无事,但是若要贪赃枉法,他这个大哥却是容不下!

    何涛一见衙内发怒,急忙低了头,刘喜也蒙了,只是想到主人的吩咐才出口替主人分辨道:“大衙内且听人完,主人并无半点要贪墨此处钱财的意思。他交待人,要大衙内恁想个名目把这些好处尽数都与了那黄团练。主人我等初来济州,必先要将此处军马掌握于知府大人中,此次恰逢其会,正是收济州军心的好会,所以”

    听刘喜如此,刘思贤才面色稍霁,因有何涛在侧,不待再让他多讲,心中权衡了一下,才无奈的锤了一下掌心。自我心中安慰道:“终究是将这钱财用于军中,也算是为国事了。唉,这浑浊的世道啊”心中感叹,却依旧振奋了精神,吩咐刘喜下去整治些酒肉,要与那黄团练好好亲近亲近。

    等这一顿酒饭用罢,济州团练使黄振已经对刘思贤感激涕零!

    守卫济州的武威军,一共有厢兵三千,其中马军五百,步军两千五。济州不是什么大州显郡,黄振又是个不会吃空饷的,三千军马每日里只靠朝廷发放的那每月七八斗的杂粮度日,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谁曾想,只是陪着知府家的衙内出一趟差事,不但中午有羊有鸡的吃了个口滑,竟然还有这天大的喜讯!

    “此处抄出的这十五万贯巨资,知府相公已经全部调拨于我武威军军中,明日起,不光发放拖欠了一年余的饷银,还遵旧例,恢复厢军三贯足钱、二石六斗细粮的月俸!”黄振声音颤抖的出这消息,五百马军顿时鸦雀无声!先是有人声的互相询问,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跌坐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

    军户们苦啊!放眼整个大宋,只有那天子近卫的“捧日”、“龙骧”,作为皇帝的脸面,活的还算滋润。其他无论禁军、厢军,都活的如仆役一般。太祖开朝时,施行的“厚其俸、薄其礼”的武人待遇,早已被朝中那些大的文官蛀虫侵蚀的千疮百孔。军人应得之俸禄,经过层层盘剥,能到中中,百不存一!这也是宋军羸弱,战时极易投敌的因由所在!

    在加上,济州这三千人马,本不是一般的厢军,其本是拒辽于北地的河北边军精锐。只因在一次阵前交锋中,失了那朝廷派来监军的太监,才被贬黜到济州的。是以,他们的日子更是难熬。要不是黄振四处在州内化缘,这三千军马怕是早就散去了!即便是如此,每日回到家中,看到饿脱了相的家中老,这些斩头沥血都不眨眼的汉子,每每都哭成个泪人!

    等得刘思贤从后堂出来,来到军前,自黄振始,五百马军齐齐认镫上马,擎出中刀,齐声高喊:“愿以一腔血,卖与识货人。济州武威军,唯知府相公马首是瞻!”连喊三遍,只激得刘思贤周身热血沸腾!

    知道黄振如实告之了这些军汉,没有从中克扣钱粮,刘思贤本就已经有了八分满意。待得军汉们振臂高呼,刘思贤才真正释怀了二弟做出的将钱财交付于军中的决定。只是本应是国之重器的军队,此时为了钱饷,竟然成为了自己刘家的私军。刘思贤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为这个国家感到悲哀!

    勉励了几句,刘思贤就传令回军济州府。脚勤快的军汉们,早已经将生辰纲和其余财物收拾停当,一声令下,即刻打道回府。

    不同于东溪村前的宾主尽欢,在通往石碣村的一处塆巷里,乌篷遮蔽的船舱之中,却是一片愁容惨淡。托塔天王晁盖悠悠醒转,虚弱但是斩钉截铁的咬牙道:“他日晁盖定当血洗济州,报此深仇大恨!”话落,猛咳出一口鲜血,便再次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