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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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等等。上楼再。”

    张兼筠在领衔的身后轻声道。

    赵清秋微微点头,扯着还有些懵逼的莫浩穹慢步上楼,张兼筠与领衔也是慢悠悠地跟上。

    木梯踩着还算结实,赵清秋偏头看着依旧在不断敲打着算盘的掌柜,莫名地笑了。回头,朝着三人低声道:“客栈虽然破烂,可是却非是年月所致,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何?”领衔来了兴趣。

    “这村子我在刚刚行走之时,发现村里不少屋子都有将近半百的年月,土墙受潮且积灰渗入,这些是很明显的痕迹,而这客栈里头布置残破,好像也有不少年岁,而且木料外表腐蚀的无可挑剔,可是木料的里头却干燥结实,没有白蚁啃咬的迹象,时长定不过半年。”

    “不对吧,城里也有不少高楼秀筑也是木料的,可是维持百年之久也为有多少受潮损坏啊。”领衔皱眉,开始抬杠。

    “那些都是经过了干烤去水且香油洗刷过的上等香檀或雪松,可不是这个从附近林子里随便砍砍就拿来开工的木料。”赵清秋的语气愈发老成,“这掌柜的是想把这客栈的年岁扯成和这个村子其余房子一般,我猜定有古怪。”

    “那怎么整?钱都已经给了。”领衔冒汗。

    “怪就怪罢,住店还是要住店的。那掌柜的收了那么多银钱,按江湖道上的规矩来不应会再多生事端的。”

    “那你个锤子”

    “还是要的,让你们注意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嚷嚷着,四人持着钥匙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一楼。

    掌柜转身往墙上狠踹了一脚,只听得咕咚一声,一个瘦如猿猴的少年从房梁上摔了下来。掌柜也不理会这人从这么高的梁上直直摔在地板上有没有摔伤,毫不在意地道:“别死狗样趴着,有客人来了,快去把客人的马匹好生养着,再去后厨烧饭做菜,赶在日落尽时做好,让客人们下来填填肚子。”

    少年挣扎着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那一摔对他而言并无大碍:“菜里要不要”

    “不必了。这几位客人没有怎么砍价就把钱结了,咱们要生财有道。而且,那位面有拢纱的公子,内力内息,深厚潜藏,功力不俗。咱们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的好。我只是讶异,他们居然真的只是单纯来住店的”

    二楼。

    莫浩穹寂寞地干坐在房间里头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客栈外头虽破,可房间里布置与一般客栈并无区别,除了——过于脏乱。

    摊在木桌上的麻布布满了灰尘,陶瓶子里面积压着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地板上沙石残叶不尽,床榻上的被子发霉地生出难言的臭味。

    还好,莫浩穹并不是一个很挑的人。

    将被子往床上扯开随一丢,被子施施然地糊在了墙角,翻身往床上那么一丢,被子施施然地糊在了墙角,翻身往床上那么一躺,床有些硬,但也能睡觉。

    而这个角度好巧不巧能望着透着像是随凿出的洞一样的窗看向窗外,若是时辰正好,还能看见明月。

    黄昏已尽。莫浩穹摸摸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他还没吃晚饭。

    江湖已经开始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一切。

    无论是赵清秋张兼筠还是领衔,都露出了他们对江湖二字的熟练。

    但他却不知为何,没有和当初在剑谷里想象的一般,或是书中的侠客们初入江湖的新鲜与好奇。

    只有深深的迷茫。

    他离开了剑谷。他好不习惯。此时他本应是在木屋或山洞里面烧饭,再者便是与自己的竹卷为伴,看着黄昏落尽,而不是,看着这个陌生的,对于莫浩穹来的,有些雅致的房间里。

    隔壁。

    在这个污秽不堪的房间,赵清秋对着空气大发了一通脾气。她十分想去找掌柜的理论理论并去换上一床被子,但她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思索一炷香后,竟和某师一般无二,把被子往墙角猛丢,寂寥地躺在床上。

    隔壁。

    领衔这货竟口嫌体正直,并无嫌弃地躺在臭气难言的被子里头,还激动地抖了抖身子。

    这可都是钱啊。他哪怕被这被子臭死,也绝不松。

    再隔壁。

    张兼筠悄悄把门把好。下楼。

    一楼。

    掌柜的尖细的耳朵把她的均衡的恰到好处地脚步听的分明,弹着算盘,头也不抬,“这位公子,咱店后厨的人已经在赶了,绝对在一刻钟内就能端上饭菜来,您不必急,也可以先在这饭桌上等等罢。”

    张兼筠也不理会掌柜的这番话语,直直的来到了柜台,伸指敲了敲这上好的黄花弦木柜,没头没脑地朗诵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客官这是要和的对诗?”掌柜的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枯黄的牙齿。

    张兼筠的指尖不断地敲打,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掌柜笑意不改,直直地看着张兼筠。“诗仙李太白的诗,可真有一番味道呀。那的就先出诗文,看公子您如何对上。

    且听:万丈红尘中。”

    张兼筠敲法顿改,两短一长,漠然道:

    “且对:脱身白刃里。”

    “再听:身处浊世心。”

    “再对:直转尘埃去。”

    “对的妙!”掌柜的目中精光大起,称赞了一声,冷不丁地,干枯的右成爪破空袭来!

    “哼。”

    张兼筠冷哼一声,双挥动如风,掌柜的右爪尚未爪至,她的一指疾近无影,猛击掌柜右臂肘部下二寸,再连点七道穴窍,直把这威猛的爪击定在半空。

    掌柜的终是收了笑意,肃然而立,也不理会自己定在半空极为突兀的臂,低声道:“红尘堂情报司老菊在此,这位,是要接下单子还是发布单子?”

    五大邪教之一,红尘堂。

    严格来它并不算是邪教,它是一个刺客组织。

    官府立下的天下门派榜的邪教榜中立下五大邪教,若江湖侠客见之可立即就地正法,取邪教中人头颅且邪教信物者可去衙门行赏。而这可令江湖震动的榜单上,便有它之大名。

    这红尘堂历来神秘无比,天下刺客聚集之所,但对于江湖明面上的人来,从未有人真正知道真正的本堂处于哪里。而红尘堂的刺客们则是融入了真正的红尘,或许你身侧的摇铃医,身后的卖花女都是一名杀人无影的刺客。他们会吃喝,会欢笑,直至夜色彻底淹没了他们,和他们里攥紧的悬赏单。

    不出则已,一出必杀。

    无人想被红尘堂定为刺杀目标,但总有人会给红尘堂刺杀目标。

    江湖,不过如此。

    客栈中。

    张兼筠目中淡紫闪烁。“让我看看最近的单子。”

    掌柜的舌头一卷,一只黑色囊子落在了他尚能移动的左之上。屈指一捏,一张叠的死死的羊皮纸弹开,舒卷,平坦。

    上面的字迹潦草难认。

    “史良镇财主叶卫山,目前地处史良镇,悬赏一颗琉璃子。”

    琉璃子为朝廷上层互相流通的等价物,晶莹剔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颇为神异。但一旦破坏,却不能和金子银子一般继续使用,需要去京城经过秘法重新冶炼锻造而出,基本上只有京城的人才用这玩意。

    不过是真的值钱。按照官府的通换来,一颗琉璃子便值十两金子,那就是一千两银子,真不知是哪位如此大笔。

    张兼筠继续慢慢地朝下看着。

    “虎头山侠客管若高,目前地处伯驰城,悬赏五两金子。”

    她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飞天贼赫显沃,目前地处未知,悬赏三两金子。”

    “衡阳城主戚龙映,目前地处衡阳城,悬赏四十两金子。注:身侧有七境高。”

    “快剑白群晨,目前地处未知,悬赏二十五两金子。注:六境黄庭。”

    目光扫过最后一条。

    她的瞳孔急缩。

    “剑谷意宗宗主莫浩穹,目前地处伯驰城,悬赏五颗琉璃子,黄金十斤。注:身上或携有神兵利器,不可轻敌。追:张家浸风枪法前五式。”

    张兼筠的内力难以抑制地炸裂而出!

    刹那,这条单子碎裂成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