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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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春掩上大门,暗自忖量,娘子不在家用午饭,大喜没活,一准儿在屋里补觉。从清早就不见宋郎将人影,不是回别院就是替王爷办差去了。不用诊脉,花医女肯定在屋里鼓捣她那些大药丸子。

    至于老包

    慈晔昨儿给他淘换来好几本变文。他都看入迷了,晚饭都顾不上吃没吃,屋里的灯亮了大半宿。

    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呢。

    彩春给自己壮了壮胆,回来时,从柴房扛了把梯子。

    幺妹正等的心焦,迎上来,不解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彩春带她绕到屋后,把梯子倚在墙上,指了指上头那扇窗,“画眉耳房窗户合不拢,我们就从那儿爬进去,再进西厢。外边的院门锁了,房门就不会上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身契拿出来。等她发现身契没了,也不知何年何月去了。必然猜不到是你我做下的,这样,她也就拿捏不住你和池郎君了不是?”

    幺妹弯起眉眼,“还是姐姐思虑周祥。”

    不过

    得趁事前把条件谈妥了才行,彩春双扶住幺妹肩膀,“只一样,我帮池娘子这么大的忙,池娘子如何谢我?”

    幺妹认真想了想,“姐姐放心,我会在哥哥跟前帮你多多美言。到时,叫哥哥好生谢你。”左右逡巡,四下无人,声道:“姐姐,你等我一下。”便跑开了。

    不多时,幺妹拎了根木棒回来。

    彩春不解,“这个作何用处?”

    幺妹冷笑,心自然是收拾那猫儿用的!

    握住彩春的,弯起眉眼笑的纯真无害,“姐姐先别问,我自有用处。咱们还是速速把事办了才是正经。”

    彩春点点头,事不宜迟!

    幺妹在下面扶住梯子,彩春爬了上去。这窗子果真关不严实,稍微一用力摇晃几下,就打开了。彩春大喜过望,猫腰钻了进去。反回身在上头接应,幺妹也跟了进来。

    明知后院没人,俩人还是蹑蹑脚打开耳房的门,进到西厢。

    房门打开,好闻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彩春跟在郡主身边,好香见识的多,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香。

    卧房里,千工床,梳妆台,雕花柜,简简单单几样家具,却因为越窑青瓷瓶里斜插着的黄蕊苍兰、随意放在台面上的浮雕阔叶牡丹花银梳篦而显得生趣盎然。

    幺妹一进来,便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用的全是好的!

    就连绣架之上,绣了一半的碧水菡萏,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淡雅高贵。与其相比,她绣的那几朵桃花,粗陋寒酸的不成样子。幺妹攥紧木棍,又多生出几分不忿。凭什么她样样都拔尖儿?

    彩春在郡主跟前伺候,并不是没眼界的。可这屋里看似寻常的摆件儿,比郡主那些用银钱堆砌起来的华丽,更显得雍容大气。

    两人呆愣一阵,直到彩春瞅见了桌上的剔红嵌玉云福多宝盒,才回过神。

    “快别愣着了,我去翻镜匣,你打开柜子看看,有没有荷包木匣的,都仔细翻翻。”

    “哦。”幺妹顺嘴应了,没听彩春指使去翻柜子,而是在屋里转来转去找阿豹。床底,桌底都没有?!

    奇怪了,明明听她这次不带阿豹,躲哪去了?

    镜匣里东西不多,明面上有几件首饰,一层层翻捡。最底下有几张折好的纸。彩春眼前一亮,拿出来,打开一看,是飞钱。

    我的天呐,加起来好几十贯呢!

    彩春咋舌。她哪来这么多钱?

    幺妹还不死心,踮着脚,往柜子顶上瞧,是不是跳那上头去了?

    彩春眼角瞄到幺妹不干正经事,来了脾气,“你找什么呢?赶紧去翻柜子啊!”

    找不见阿豹,一股火直冲幺妹脑仁,气的她回身抄起笸箩里的剪刀,噌噌噌大步来在绣架前,将那菡萏豁成几片才泄了心中怒气。

    彩春里攥紧飞钱,傻傻的看着幺妹一连串动作,待线头并着布屑纷纷落地,才回过神儿。彩春一颗心好似战鼓,擂的咚咚作响,压低声音责备:“你这是做什么?好了悄默声来悄默声走,你把这弄坏了,她不知道也能知道了。到时查到你我头上怎么办呐?”

    幺妹这才后怕,冷汗冒了出来,可还是强装镇定,“哥哥于她有救命之恩呐,她还能不给哥哥几分薄面?”垂下眼皮,悻悻的把剪刀木棒丢了,扯开柜门胡乱扒拉。

    彩春欲哭无泪,心里没了主意,急的直跺脚。

    衣服、衣服、还是衣服。她怎么那么多衣服?穿的过来吗?

    幺妹正翻得酸,就听被人有人问道:“你们找什么呢?”

    “身契。”彩春吸了吸鼻子,顺嘴答音。罢,咚咚作响的一颗心如坠冰湖。脖颈僵直着,慢慢好回过头来,就见鸳鸯咧着嘴乐呢,杏子眼里却满是幽深寒凉。

    “鸳、鸳鸯?你不是走了吗?”彩春皮笑肉不笑,赶紧把飞钱放回桌上。

    幺妹也吓的嘭一声关上柜门,足无措站在边上,嘴唇翕动,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鸳鸯一记眼刀堵住话头。

    鸳鸯在她俩脸上扫视几次,冷笑道:“哈!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下巴一挑,指指彩春,“你俩来偷身契?”

    彩春自知理亏,可终究不肯坐以待毙,一力狡辩:“我不是偷!是好心想帮池娘子”

    “池娘子?哪个池娘子?”杏子眼一瞪看向幺妹,“你也配?!”闷哼一声,不容她俩分,一一个拽住,连拉带扯的拖出后院。

    这俩人哪肯乖乖就范,哭鸡鸟嚎的蹬腿撒泼。奈何鸳鸯两只就跟铁钳子似得,抓的紧紧的,任她俩使劲折腾都挣脱不开。

    秋昙候在门口,从鸳鸯里揪彩春过来,给她嘴里塞上一块布帕,反剪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往马车里一丢,去别院复命。

    池昊听见动静从厢房出来,见幺妹涕泗横流,被鸳鸯死死抓住,动弹不了。以为鸳鸯欺负她,大喊道:“喂!你做什么?”着话,快步走过去,“你放!”

    幺妹哭喊,“哥哥!救我!救我!”

    封石榴从前院厅款步出来,明知故问,“鸳鸯,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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