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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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春?”玉姝面露惊讶,心中却淡然。她设的这圈套漏洞百出,彩春还是按捺不住跳了进去。但不知幺妹是不是跟着彩春一起犯了糊涂。

    玉姝挺直脊背,“我来时后院门上了锁的。”想了想,疑惑道:“是偷前院的东西?可前院也没什么可偷的”

    秦王闷哼一声,“人在何处?”

    高德昭躬身道:“正在睦元堂门外,等娘子示下。”

    玉姝站起身,对秦王道,“父亲,儿去去就回。”罢迈步要走,被秦王叫住,“带进来问话。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婢子如此胆大妄为。”

    高德昭苦着脸应了声“是”。

    不多时,秋昙、慈晔一边一个押着反捆双,布帕堵嘴的彩春进来,茯苓紧随其后。

    来别院的路上,彩春脑子可没闲着。她把这件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幺妹的身契、关不严实的耳房窗户、落单的阿豹、突然闯进西厢的鸳鸯、后院门口等着的秋昙一件件串联起来,还不就是娘子专门为她挖的坑?

    彩春愤恨。娘子表面上善良柔弱,想不到还是个攻心计的主儿!

    不过,又能怨的了谁呢?谁叫她傻乎乎的闭着眼跳进来的?

    彩春就怕娘子把她悄默声的发卖了,或是打个二三十板丢在别院里,折磨致死。

    不行!她绝对不能束待毙。

    事已至此,她也豁出去了,闹出个大动静的才好,最好闹到王爷跟前儿去。就算闹不到王爷那儿,闹到阿翁那儿也行。她要把这前因后果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要让王府上下都知道,娘子可不是那等心慈貌美的善人。她恶着呢,恶透了!

    奈何嘴被堵住,不能喊不能叫,只能任由秋昙一路把她带到睦元堂。

    来到睦元堂,彩春的心倒是定了不少。

    当真是,天随人愿!

    彩春鬓发散乱,水粉胭脂被泪水冲的深一道浅一道,狼狈不堪的被慈晔秋昙一左一右拽了进来。待到了玉姝近前,慈晔上一用力,把她搡倒在地。

    彩春扑通一声,右肩着地摔在玉姝脚前。这一下摔的极重,彩春挣扎着直起身,仰首看向玉姝,目露愤恨。

    嫡女又怎样?盛传她是保着阖府康泰的门神,王爷不也默认了的?倘若王爷看清娘子的真面目,谁遭殃谁倒霉还不一定呢!彩春暗暗为自己鼓劲儿。

    茯苓跪在彩春旁侧,给王爷和玉姝见过礼之后,便垂首不语。

    秦王面沉似水,看向慈晔,“怎么回事?”

    慈晔用点指彩春,“回禀王爷,这婢子趁娘子回别院,从耳房窗子爬进后院,再进到西厢,意图行窃,被鸳鸯抓个正着。”

    “鸳鸯?”王爷看向茯苓,“就是你吗?”

    “婢子茯苓。”茯苓轻咬下唇,刚刚见礼时过她叫茯苓的,王爷这就忘了?

    “鸳鸯是封老板的婢女。”玉姝目光投向慈晔,“鸳鸯呢?她怎么没来?”

    “她留在家里看管幺妹。”慈晔道。

    这么,幺妹也有份。玉姝并不意外,但却颇为失望。她以阿豹做饵,幺妹便咬住了钩子。年纪,如此狠心,必然不能把她留下。玉姝叹口气,可惜池昊平白被幺妹牵累了。

    “幺妹又是谁?”秦王头疼。才两进的院子,巴掌大的地方,人事还挺复杂。

    玉姝莞尔,“幺妹是池郎君的妹妹。”

    “池郎君”秦王想了想,恍然。就是为玉姝挡下一箭的那个。终于有一个能对上号的,秦王不免得意一把,对玉姝道:“既是你院子里的事,就该你来询问。”他迫切的想知道玉姝遇到此等事会怎样处置。

    在王府鲜少这种戏码。秦王兴致勃勃拈起一块醍醐饼,裹了饴糖,填进嘴里,慢慢咀嚼。

    高德昭可没秦王的好闲情,他那张老脸火烧火燎,在暖阁里都快待不住了。彩春虽是郡主的婢女,又是王府调拨过来的,可到底是他做主派过去伺候玉姝的,出了这等事体,他里子面子全丢尽了。

    抬眼看向毕恭毕敬跪在那里的茯苓,稍感安慰,好在还有个茯苓给他挽回点面子。

    玉姝扬了扬下巴,道:“茯苓替我问她。”

    茯苓应了声“是。”

    秋昙把彩春嘴里的帕子拿掉,彩春呼哧呼哧喘了几口大气,腮帮子鼓鼓的,不等茯苓开口,她抢先道:“求王爷为婢子做主,这一切都是娘子想要陷害婢子啊!”

    闻言,秦王收起了怡然自得看白戏的悠闲安逸,面容一滞,眼角瞟向玉姝。

    玉姝弯起眉眼,在心里给彩春喝了个彩儿。这婢子总算难得聪明一回。她的没错,玉姝确是故意引彩春和幺妹入局。然而,以彩春的眼界,必定看不懂玉姝根本不想算计的婢子。玉姝谋算的,是秦王对她这个养在民间的女儿是否真心在意,而且不多不少的,她也想给安义郡主找点麻烦。

    既是投石问路,就尽量做到一箭数雕才不枉费彩春这粒石子。

    现而今来看,彩春是上了道了。玉姝长长舒了口气,接下来,就看茯苓的了。

    玉姝给茯苓递个眼色,示意她别慌别乱,慢慢问,慢慢。

    上头坐着的可是王爷!茯苓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掩在袖管里的,微微颤抖。得着玉姝暗示,便强自镇定。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她要把娘子要的话通通出来,她要让秦王知道,娘子受的委屈。

    秦王以为玉姝会大声喝止彩春,或是为表清白而焦急辩解,或者干脆撒娇卖痴,央求父亲为她出头。

    然而,都没有,她仍旧仪态万方端坐那里,仿佛彩春的指摘是一阵微风,刮过就散。

    这个女儿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秦王继续吃他的醍醐饼,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茯苓稳住心神,从从容容看向身旁的彩春,厉声喝问:“你口口声声是娘子陷害于你,那你倒是,娘子为何陷害你?”

    彩春圆脸涨的通红,对茯苓怒目而视,“为何?自然是因我不愿伺候她,她怀恨在心!”

    “那你为何不愿意伺候娘子?”面对恼羞成怒的彩春,茯苓反而镇定了。

    玉姝唇角微微上扬,茯苓问的漂亮!

    茯苓这一问,倒把彩春醒了。她是婢女,哪有挑选主子的份儿?这不是欺主是什么?暗骂茯苓刁滑,两句话把她逼在死角。彩春紧咬下唇,琢磨着怎么才能兜回来。

    有了!

    “因为、因为娘子偏疼你,不愿叫我伺候。”把所有事都推在娘子身上不就得了,哼!看你主仆二人如何能拿捏的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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