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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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夜沁骨的寒冷,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温柔又美丽,有些落在那看不见的黑处融化不见了,更多的却是和自己的同伴融为一体变作那厚重的雪层。

    夜太静,又太黑,往常的钟忆灵睡眠不好,若睡了总是要将窗帷拉得密密实实伸手不见五指才好,来了清馨苑却越来越厌恶这夜色的黑,却爱那白白的月光照亮屋子。

    钟忆灵缩成一团,紧凑着眉头,突然身子一个抖擞睁开了眼睛,看着亮白的月光默默流下了眼泪。身子越缩越冷,她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浸在冰水里一般,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石兰~石兰~”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宫女进来。

    石兰揉了揉眼睛,随意披了件衣服瑟瑟发抖地进了内屋:“主子,怎么了。”

    “还有没有被子?”钟忆灵一出生就是京官之女,从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受过冷,红着脸了这话,若石兰不是她从贴身的丫鬟,她是万万不会开口的。

    石兰一听主子问被子,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主子哪里受过这种苦。

    “主子放心,咱们还有几床棉被,奴婢都拿过来。”

    石兰抹了抹眼睛就去拿被子,又往钟忆灵床上压了两床被子才好过些,不过钟忆灵还是感觉手脚冰冷。

    “亮子,亮子,快醒醒。”石兰瑟缩着身子走到耳房叫亮子起床,“主子觉得冷,你快去烧些热水灌个汤婆子来。”

    石兰吩咐完就走了,哪里管亮子的满腹埋怨。

    尽管如此亮子也不敢怠慢,麻利下了床去苑里公用的厨房烧水,一边拿柴烧火一边骂骂咧咧地:“真是tm的背运,现在赔着笑脸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拿不着一颗炭,整日地受冻不,大晚上的还得起来烧水。”

    刚来的时候还能用以前的炭,没多久炭用完了,去供炭房也拿不来炭,主子都只能挨冻,何况他一个太监。

    亮子不由想起之前的日子,虽然也不好过,起码赔笑脸不用他去有李子在,现在哎……

    一大清早

    “咳咳咳,咳咳咳……”钟忆灵被黑烟呛得咳嗽。

    “亮子你不是这炭能用吗,怎么这么多黑烟?”石兰也被呛得拿手帕捂着鼻子,亮子也躲得远远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亮子昨晚烧了水,今早想起来反正没炭用,不如就把这现烧好的炭火拿过来用,没成想是这个样子。

    也是他从就进了宫,不然不会不知道这是因为柴火还没烧完成自然会有黑烟,若是烧好了就可以用了,虽然没有宫里分的炭好,起码能御寒。

    钟忆灵冻得缩成了一团,看着外面晴好的阳光,却瑟瑟发抖恨不得裹床棉被在身上:“石兰,快去把窗户关起来。”

    原本即便再寒冷,钟忆灵也是要吩咐将窗户开通风的,那种微微的寒冷让她感觉到一股高洁。石兰也是按照她们之前的习惯,如今也赶快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主子,来,先喝口热茶。”石兰让亮子烧了水,泡了壶热茶来,还特意放上了主子以前最爱的菊花。

    石兰战战兢兢地看着钟忆灵端起了茶杯,见主子并未像往常一样先嗅茶味,而是双手捧着茶杯,了个激灵,又一口将茶喝下,就如牛饮水一般。

    “主子,对不起,夏日里收起来的露水一时找不着,这就是缸里的水烧的。”虽主子并未责罚,但石兰还是主动认错。

    钟忆灵刚匆匆喝了杯热茶,暖和了身子,听到石兰认错,才恍然想起刚刚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杯茶和往常喝得不同,看着茶水里浮浮沉沉的菊花,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她最爱的花茶。

    即便是花茶,也沦为取暖的热水了!

    “无事,不过冬天天冷,菊花性寒,还是不要放的好。”钟忆灵淡淡地道,只是面上平静,心里却感叹,往常自己爱喝花茶,并不是爱那味道,而是爱那高人一等的格调,花的美,水的纯。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可笑,竟忘了茶水就是解渴的,热茶也是取暖的。

    石兰见主子一脸恍惚,建议道:“主子,这天晴好,咱们缩在屋里冻得不行,不如在外走动走动,暖和暖和身子。”

    钟忆灵恍然醒来,见着地上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如若隔世:“好啊,咱们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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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艳阳总是令人欣喜,苏荷穿着一身四喜如意银纹锦缎,头上插着镂空兰花珠钗,手里捧着薰炉,领着莲藕和桃子高高兴兴地到花园游玩。

    园里虽无夏日的争奇斗艳,裹着一层银装,却格外有一种空旷的美。苏荷沿着弯弯曲曲的径探索别样的趣味,突见那墙里伸出一枝红梅,兴致盎然。

    刚要踏入那院子,却传来一阵熟悉的人声,苏荷停住了脚步。

    “钟奉仪这大冬天的,你还有心情出来游玩啊。”叶丽云尖利讽刺的声音响起。

    “叶奉仪你不也是一样。”钟忆灵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我可不敢和钟奉仪你比,你的心那么狠毒,谁能跟你比啊。”叶丽云依依不饶。

    “你——那件事不是我干的。”钟忆灵气急。

    “谁会是自己干的呢,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哎呀,你干什么!”钟忆灵难得的高声怒斥。

    “哈哈哈,哈哈哈,钟奉仪你的手怎么这么黑啊,你这样恶毒的人哪里配使炭。”原本就是她的意思,这种人正该好好教训一下,之后又发出一声惊呼:“啊,我新做的裙子。”

    看着被撞翻在地的熏炉,钟忆灵红了眼眶,供炭房连一颗炭也不给,她愤怒却无可奈何。炉子里的炭是早上的黑烟炭,不过要出来实在手冷,石兰就挑了几个不怎么冒烟的炭放进了薰炉,捧在手里也一样暖和。

    不过她的手细嫩,还是沾染了些黑灰。

    “钟奉仪你好歹毒的心,竟然要用炭烫我。”叶丽云指着自己被炭火撩出一个洞的裙子。

    “你胡八道,明明是你冲撞我们主子,将我们主子的熏炉撞倒了。”石兰实在是忍不住了,出言辩解道。

    叶丽云使了个眼色给翠禾,翠禾走了几步,伸手就是两巴掌:“你这个刁奴,主子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石兰向来受钟忆灵亲厚,还从未被人过巴掌,突然被翠禾这两巴掌懵了,直楞楞的。

    钟忆灵见石兰被,一时也愣住了,缓过神来气得不出话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叶丽云依旧不依不饶,嚷着钟忆灵将她的裙子烧毁了。

    坐在不远处的彤蓉儿这才走过来,叶丽云见彤蓉儿过来了,更是嘚瑟地瞥了钟忆灵一眼,向彤蓉儿行了个礼:“见过彤良媛。”

    钟忆灵愣愣的看着彤蓉儿,满眼都是深深的恨意。

    “钟奉仪,见着良媛还不见礼,真是没规矩。”彤蓉儿的大宫女彩莲趾高气昂道,自从主子连晋两级,彩莲走路都是昂着头的。

    钟忆灵心中实在不愿,却不得不低头,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子:“见过彤良媛。”

    昔日她是高高在上的钟良媛,目中无人;如今颠倒轮换,卑微奉仪变成了良媛,高傲良媛反沦为了末等奉仪。

    彤蓉儿眼梢吊起,颇为得意地看着钟忆灵,突然又皱起眉头好像忽然想起眼前的人和自己有杀子之仇,厉声道:“钟奉仪,你的心还真是狠毒啊。本宫就罚你在此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叶丽云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见钟忆灵站着不动只恨恨地看着她们,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一个扫堂腿将钟忆灵绊倒,见钟氏挣扎,又示意翠禾上前帮忙,二人一齐压住钟忆灵。

    钟忆灵双膝跪地,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侵入了她的骨头缝里,膝盖刺痛难忍。稍稍使力挣脱就被强压下来,眼睛越发地红,泪水在眼里转,她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

    石兰在一旁想扑过来救主子,却被彩莲和几个太监按住了手脚,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荷看到这一幕心里纠结,要不要去管这闲事,看钟忆灵的模样实在可怜,但是彤蓉儿和叶丽云本就与她不合,她去不定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况且这钟忆灵和彤蓉儿有如此大仇,彤蓉儿要报仇似乎又得过去,但是苏荷看着钟忆灵跪在地上的双腿,这膝盖怕是要废了。

    正在苏荷举棋不定时,跟在彤蓉儿身边的齐姑姑匆匆走来附在彤蓉儿耳边了些什么,彤蓉儿的神情一时莫名起来,似是有些为难。

    “主子。”莲藕声地碰了下苏荷,抬头示意。

    苏荷一看,原来树影间竟隐现着明黄色的锦服,东宫里能着明黄色衣料服饰的也就是太子了。

    看着彤蓉儿为难的神情,苏荷猜想彤蓉儿在太子殿下面前向来是温柔善良的,定是不愿意被殿下看到她如今的狠样。

    苏荷想到此,抬脚进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