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拉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把自己关在房间，锁上门, 然后从兜里翻出蜘蛛头罩。她想了好一阵, 还是纠结地戴上了。

    “亚瑟？”

    “早上好, 佩蒂。”人工智能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亚瑟。”

    “抱歉，”亚瑟顿了顿，“我的系统没联网。”

    哦对，内德动了点手脚，差点忘了。佩特拉点点头：“那我重新开——等等。”

    她突然住，怀疑地问：“一旦联网，你就会把我这边的事全部告诉斯塔克先生了，对吗？”

    好险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根据婴儿监护协议——没错, 我会定时把录像数据传给星期五。”亚瑟答道。

    婴、婴儿监护？？

    她简直要尖叫了。

    事实上, 她也的确叫出了声。

    ——“没错, 佩蒂。”

    亚瑟的回答依然和颜悦色。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但给人的感觉非常成熟可靠，作为一个人工智能, 这种设计显得非常明智。

    “不，你不可以。”佩特拉试图跟他讲道理, “这样损害了我的私人隐私，懂吗？就算你只是个AI，也不可以把我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

    “你得有道理。”亚瑟沉默了一会儿, “女孩子总会有几个属于自己的秘密。这当然是你的自由，佩蒂。”

    “很好。”她松了口气，然后问，“你刚才什么录像？”

    “你每天穿上战衣时的所见所闻，我都会录下来。”

    “每天？每时每刻？”

    “……是的。我很抱歉？”亚瑟迟疑地。

    “哦没什么，这不怪你。”佩特拉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尴尬，如果我谈了男朋友，那他想要吻我的时候……你夹在中间不会觉得很尴尬吗？”

    亚瑟：“……”

    “对吧？”她追问。

    “你的很有道理。”他居然咳嗽了！他只是AI，居然还会咳嗽？“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这么早谈恋爱？”

    “嗯？”佩特拉哼了声，“这也是那什么监护协议里写的规则吗？”

    “我想是的。斯塔克先生没有直接，但我根据数据分析，他应该是这个心理。”

    “……”真是够了。

    佩特拉捂住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转椅快速转了一圈，她伸出腿卡住书桌，长长地呼了口气：“抱歉，亚瑟，我不是故意要生你的气……但你要理解，呃，或者想象一下？我现在这个年龄，正好在比较叛逆的时期……”

    “当然，我很清楚。”亚瑟轻快地。“你并不算叛逆，佩蒂，至少在我了解的范围内。而且你很可爱。”

    “……谢谢。你的口音我也很喜欢。”

    果然是托尼做的AI啊！这种话完全是跟他本人学的吧！？

    “所以，我相信，就算你把真相直接告诉斯塔克先生，他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亚瑟。

    “不，不会的。”佩特拉叹气，“我本来想告诉他的，但是……他忙着当复仇者拯救世界呢。”

    “斯塔克先生确实很忙。”亚瑟若有所思，“他已经有将近两年的空窗期了。”

    “……啊？”等等？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好吗？

    “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亚瑟仿佛感慨地着。

    佩特拉：“……”

    那什么，斯塔克先生要是听了你的这些话一定会立刻把你拆了的，信不信？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踩在书桌上，伸手黏住天花板，将自己挂在吊扇上，然后垂下来，企图通过这种手段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你还好吗？”亚瑟关心地询问。

    “唔，不太好……那么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可她却还是一直不敢告诉梅和托尼。这感觉真的太奇怪了，有点愧疚，又有点……

    佩特拉让自己像秋千一样荡了一会儿，突然停住：“——可我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谁？”

    “死侍。”佩特拉敏捷地从吊扇上跳下来，坐在书桌上，晃着腿，“亚瑟，你有办法查到他的信息吗？如果我给你联网的话？”

    亚瑟沉吟着：“应该是可以的，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话——就算使用了某些手段，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要想查清楚一些东西并不难。”

    “嗯，我记得他自己当过特种兵，在神盾局待过一段时间……唔，当特种兵也许是这之后的事情？后来他退伍了，可能遇到一些事情，身体拥有了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就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权限并不能拿到神盾局的保密档案，佩蒂。”亚瑟抱歉地。

    “没关系，我再想想……他话的口音有点特别？应该是哪里的……”

    “加拿大。根据口音和少数的使用词习惯，他应该是加拿大人。”亚瑟。

    “但他现在肯定住在美国的哪个地方。”佩特拉想了想，转身开电脑，敲键盘输入了关键词。

    死侍——

    一个鲜红的网页跳了出来。

    版头在不断地流血，图片正中央用诡异的字体写着：你想要我做什么？

    下方还有一行一点的：价格面议。

    “真是非常有个性的雇佣兵呢。”佩特拉嘀咕，鼠标往下拖。

    “找到了。”亚瑟突然，“在波士顿华人街，他曾经的住所。”

    *

    再次遇见死侍的时候，佩特拉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坐在便利店里，看着身穿红色制服的男人悠闲地穿过马路，捧着超市里买来的卫生纸从橱窗前走过。

    然后他停下了，扭头看向窗户内侧，正对山佩特拉的视线。

    “这不是我的甜心吗？”韦德兴高采烈地搂着怀里的卫生纸推门而入。

    “都了不要这么叫我。”她抗议，声补充了一句，“有点恶心。”

    “那我叫你什么？蜘——蛛唔？？”韦德被堵住嘴巴，夸张地挥舞起手臂，怀里的卫生纸哗啦一声全掉了，散落一地。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样子了，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佩特拉看了看收银台，隔着几排货架，店员正坐在那边音乐游戏，应该听不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她收回视线，将自己买多了一份的热狗递上去，“我叫佩特拉。请你吃热狗，要尝尝吗？”

    “哇，这么好！”韦德开心地接过去，歪头量，“呃，这颜色看起来有点奇怪。这红红的是番茄还是辣椒？”

    “反正和你身上的血不是一个味道。”她咬了一口热狗，问，“你又去哪里架了？”

    “不得不，弗瑞做的武器还是挺好用的。不愧是全世界领先的技术！”死侍并没有算吃，心翼翼地用包装纸将热狗包住，塞进怀里——但愿不要被血糊了，看着他制服上脏兮兮的痕迹，佩特拉不免有些担忧。

    “你不饿吗？冷了就不好吃了。”

    “没关系，我拿回去再吃。”韦德满不在乎地，“像我们这样干这行的，并不怎么在意美食的味道。不过，相信我，佩蒂，既然是你送的东西，一定会很美味的。”

    佩特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想脱面罩？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你可以只摘下一点点，还是可以吃东西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韦德矢口否认。

    她显然不会相信。

    “你之前过，”佩特拉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你很惊讶我的长相。所以，其实你原来以为，我会长得……很丑？不能见人的那种？对吗？”

    韦德微微一呛，歪头作无知状：“我有吗？”

    “有的。”她得很肯定，“你我很可爱——难道只是客套话？”

    “不不，当然不是！”韦德大声，“你是真的很可爱——我没有用‘漂亮’这个词形容是因为你还，这个年纪、这个脸蛋的清纯和年轻感，让人觉得非常、非常可爱。当然，穿紧身衣的时候也很性感。”

    他飞快而声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一顿，又：“你还在发育，对吗？”

    韦德做好了闪避伤害的准备，但严阵以待了许久，佩特拉只是瞪着他，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

    “你能不能认真点！”

    “生气的表情也很可爱！”他开心地。然后不到半秒，他又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巴，急促地吸了口冷气，“我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空窗期太久了，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要想扯开话题，死侍。”佩特拉严肃地，“你确实以为我长得很丑，对吧？”

    “不要生气。”韦德心翼翼地，他对露出这种表情的女性很有经验，曾经是要做好被脸的准备，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更注意保护别的身体部位了，“根据我的原则，当一个人不想露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因为他长得不能见人，要么，就是他的身份不能见光——”

    “那你呢？是因为身份不能见光还是模样不能见人？”佩特拉挑眉。

    “哇，扎心了。”死侍捧心。

    “而且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她继续，“蝙蝠侠本人就很帅，他带面具只是因为——”

    “为了吓人，我懂的。你太可爱了，没办法震慑犯罪分子，我也懂。”韦德点头。

    “……”这算夸奖吗？

    佩特拉清了清嗓子：“谢谢你，但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死侍。你都知道我的样子了，如果我们是朋友，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不是吗？并不是我特别好奇你的样子……我是，交换身份，这很公平。”

    许久，死侍都没有回答。

    “怎么了？”佩特拉咽了咽口水，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错了，“我们不算朋友吗？你不想——”

    “你觉得我们是朋友？”韦德问。

    “噢。在这之前，应该不是。”佩特拉，“但是你救过我，而且答应了我的要求——不管怎么，我都很感谢你。而你现在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请你吃热狗，你也接受了。那么我们这样，还不能算作朋友吗？”

    死侍凝视着她，良久。

    他温柔地开口道：“你真是个好孩子，佩蒂。你本来不应该离我这么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