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方士欲奏何曲？”白发老叟看向了陈鱼。

    “高山流水！”陈鱼微微颔首以示尊敬，横起长笛，衣袖在风中飘飞。

    “好！”白发老叟似乎对于陈鱼的要求极为满意，中的木棍如同一个音符般动了起来。

    陈鱼这才看到老叟并非是在指挥什么，而是在凌空拨弄着中的木棍，如同这空气便是一件乐器一般。

    陈鱼曾听过一句话，那就是真正的剑客有剑与无剑都是一样的，难道乐器就不一样吗，有琴在，则声如九天，无乐在，当以空为琴！

    陈鱼回首看了一眼女子，见其已是抬起了短杵，等着陈鱼的动作，陈鱼会意，转身直视上方李斯，如同一个状元挂帅请战一般。

    “无琴也能奏这高山流水？”李斯自然听过这曲，但也只是乐官以琴奏之，此时见这个方士竟是要用笛子为主，便没有阻止陈鱼，左拂衣，右慢抬。

    “奏！”

    悠然之笛音随风而起，绕过这周围的红瓦青砖，翩翩，潺潺。

    笛是长笛，曲是秦曲，人是美人，宫是甘泉宫。

    腰鼓声声起，胡琴与长笛。

    编钟凝彩双飞翼，长笛悠悠动长衣。

    礼乐队伍中本有数名吹奏长笛者，然而就在多了陈鱼这么一个与编钟和曲之人后，曲风发生了变化，宛如早已沉寂的花海中又开出了一点芳华般，陈鱼的笛音竟是高过了编钟之音，婉转飘渺，悬飞于这咸阳宫内！

    上八段乃高山，下七段系流水。

    高山与流水，天下几知音！

    若这曲为秦曲，那自当有词在其中，以应这伯牙之曲！

    挥弦一曲几曾终。

    历山边，犹起薰风。

    门外客携琹，依稀太古重逢。

    髙仾处，落雁惊鸿。

    怕弹指唤醒美人邜睡，客子春浓。

    任闲愁千缕，也不觧踈慵。

    焦桐，非中郞靑眼，徒沉埋爨下残红。

    休虑却，调高和寡，换徵移宫。

    一帘秋水月溶溶，酒樽空。

    懒听琵琶江上，泪湿芙蓉。

    盼何时，锺期再遇野航中。

    啊

    泪湿芙蓉！

    啊

    起薰风！

    一曲高山随流水，绝唱千古谁人听！

    嗡

    又是一阵嗡鸣声起，如在那甘泉宫门口一般重重的敲击在陈鱼的心头，陈鱼中长笛不稳，身体直直的朝着后面仰了过去，头将要触地之时，身后的女子连忙伸出了，将陈鱼揽在了怀中。

    陈鱼抬起头，正看到女子眼中的晶莹之光。

    “你”女子开口，依然只是一个字。

    “我”陈鱼实在不知道该什么，以中长笛柱地，将身体撑了起来。

    “丞相大人，我看这方士就是个登徒子第！之前在甘泉门前石阶欲将下官扑倒，此时又以奏曲之名做此之事！如此之人又怎能为秦王寻仙，又怎能提出诸多要求！”

    这话自然是出自奉常之口，身在李斯身后的他一直讥笑着陈鱼，哪曾想陈鱼竟是用实际行动让他们闭上了嘴，见李斯不禁点头，奉常几人也只得躬身候着，直至一曲奏完陈鱼没来由的向后摔倒在女子怀中，奉常感觉会来了，从李斯身后转了出来，才有了这样的一段话。

    陈鱼这个气啊，恨不得拿中的长笛对着奉常的脸戳他个几十下，但身在咸阳宫中，且有李斯在场，陈鱼只得将长笛放至原处，回到了李斯面前。

    “大人，庶民只是过久未奏此曲，气息有些短促，故此才会有此一幕，还请大人莫怪，至于奉常所之事，庶民倒是觉得不妥，秦制中自有诬告他人当受责罚，相信大人也是知道的，奉常这一而再的为难庶民，让我如何能静心寻仙，如何能感知天地之意。”

    陈鱼自是不能是受到和氏璧的影响，只得左右而言他，但也要给奉常一个还击，用的自然是李斯推崇的秦制，自己只不过是用力过多缺氧了，奉常就这般言语相加，大人你看这样好吗

    “这”

    李斯有些明白为什么蒙恬曾过这个方士颇有不同了，自身的才艺暂且不提，单这对秦制的运用能力，就是奉常所不能比的了。

    不管李斯怎么想，事还是要处理的，先赏了这礼乐队伍，后对奉常进行了简单的批评式谴责，同时让陈鱼不要再提此事，安心为秦王求药寻仙云云，本相一定支持你，但是你要是找不到药到时候别本相不客气

    李斯的一番话，无形中给陈鱼增加了压力，也就是如果陈鱼不能找到灵药，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以李斯为首的各方势力的碾压，陈鱼点了点头，丞相所言极是，礼乐以毕，我去看看那和氏玉璧吧。

    那便看吧。

    队伍再次前行，奉常在旁看了陈鱼冷哼了一声，与其他众卿先行而去。

    陈鱼依然在队伍最后面，转身看了看乐队正中的女子，张嘴欲什么，却没有出一个字。

    女子似乎明白了陈鱼的意思，轻抬指，凌空而动写下了一个字，丑！

    丑?

    陈鱼的思维飞快转动了起来，以古人的计数方法看这极为关键的一字并非是他长得丑，而是另有玄，点了点头，陈鱼一边思考着此字的含义一边加快步伐赶上了李斯的队伍，待陈鱼进的正殿，两旁卫士慢慢的关上了殿门。

    正殿中间是一条极长的甬道，两旁每隔数步便有一龙纹立柱，皆是镶金点玉，过二十根，至大堂之上，如同那画中祭祀场景一般，正中一处木案铺着锦缎，上置一石盒，石盒上雕八龙，盘踞于中，石盒座于一木制方盘之上，悠悠的香气飘了过来，想来这木盘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这便是你要寻的和氏玉璧！”

    李斯先行几步，指着案上的玉璧看向了陈鱼。

    陈鱼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石盒，试着去感受其中的存在，却没有感受到一点那种梦中之境，却是在这大堂中的另一处感受到了微微的嗡鸣之声。

    如果之前那两声嗡鸣真的是由和氏璧传来，那么面前的石盒中定不是那和氏玉璧！

    “丞相大人，石盒之中并非那和氏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