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钱宁(十二)
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张天琪是满意钱宁的,钱宁在他面前话不多,从不聒噪,倒不是耍个性,而是习惯用微笑去代替那些不必要出口的废话,免得他心烦;钱宁也很巧,那双把他窗前那片花圃打理的井井有条,会做很多面食,他包的包子饺子精致可口,和合张天琪的胃口,他学东西也快,闲来无事翻阅了些制作甜点的书籍,试验两回就能做出卖相味道都不错的模样。
最让张天琪舒心的是,钱宁身体很柔韧,不是虚软无力,而是因为有着多年的舞蹈功底,所以可以接受很多男性接受不了的姿势,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儿是个直的,他并不喜欢和男人欢爱,那是他表现的再温顺再乖巧也遮掩不住的本性。
张天琪这人是比较怕麻烦的,不爱在琐事上浪费精力,自从将钱宁纳进卧房之后,他渐渐的疏远了以前的床伴儿,养在另外两处公寓的人也被他遣散了,倒不是吝啬那点包养费,只是被钱宁照顾的身体心理都很舒适,便不想再分出精力去顾那些只能在床上取悦他的人。
张天琪从不带钱宁去参加这样那样的聚会,他喜欢把人放在家里,喜欢吃他做的饭菜点心,喜欢他不浓不淡的微笑,当然张天琪也不是一味的索取,他会给予钱宁相应的维护,让他免遭刘灿的刁难骚扰,有时间有心情的时候他也会哄哄钱宁,带钱宁出海,教钱宁打球,他还把房子的顶层改成了练功房,钱宁闲来无事便去楼上练习,看着他恣意的旋转跳跃,像一尾灵动的鱼,像一只轻盈的鸟,他的心情都会跟着愉悦起来。
如果可以这样过下去,直至张天琪厌烦,也不是一件坏事,可这种相安无事的生活过了大半年之后,被张天琪认定为很是知情识趣的钱宁做了一件不太妥当的事,他在没有告诉张天琪的情况下几乎提空了张天琪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其实卡里的钱不多,张天琪也不在乎那点钱,这张卡如果是张天琪给以前的床伴儿或者情儿的,那包括张天琪在内的所有人都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一笔包养费,是他给的那些人应得的,可这张卡给了钱宁,两人的日常开销都是这张卡支出的,和包养费相比,张天琪莫名的觉的这钱更像是家用,钱宁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提走了里面的四十五万,张天琪觉的如果他不是怕没钱买菜估计连剩下那五万块也会提走。
尽管张天琪左思右想都觉的自己不该在意这一点钱,可他莫名奇妙的很在意,而在意之中还掺杂着他不愿意承认的失望,他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质问他的冲动。
钱呢?
我姐在国外遇到一点麻烦,需要钱周转。
她出国之前也需要钱,你怎么不跟我要?
我有一点积蓄,她也有一点,不用麻烦你。
积蓄?哪来的积蓄?用什么赚来的?前面还和人家要死要活的闹,不共戴天,转身就拿着他给的钱去国外逍遥了,你们还真是好心态,心里居然没有芥蒂。
话越越多,也越来越伤人,可在当时张天琪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吝啬,他只是不无讽刺的想,到底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前面送他礼物还假惺惺的推拒,先是营造了一个不图他钱的好形象,等他真的那么以为了,对他放任了,就开始放肆了,他以为他不会在乎吧?他以为他给他几分好脸色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该死的天真!也该死的有心计!
张天琪不是钱宁,也不完全了解钱宁,所以他并不知道,钱宁拿那笔钱的时候是种怎样的心情,又做了怎样的挣扎。
张天琪对钱宁的态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转变的,他开始变得刻薄,话没轻没重,刺耳的总比顺耳的多,钱宁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带着三分鄙夷七分恶意的去揣测,原本已经习惯多跟他些话,偶尔开个玩笑的钱宁日渐的沉默了下去,融洽甚至偶尔流露出几分温馨的生活也随着两人的变化变了模样。
张天琪给钱宁换了一张卡,每月固定打款,数额只够支付两人的日常开销,当然吃穿方面张天琪并不吝啬,钱宁的吃穿用戴几乎是和张天琪一样的标准,只是他不能随意动张天琪的钱,张天琪就是要卡着他,不惯他恃宠而骄的臭毛病。
那一年的冬天,跟了他近一年的钱宁提出了离开,张天琪觉着他不是欲拒还迎就是总捞不着油水打算换下家了,不管原因是哪个,都够张天琪搓火堵心膈应的慌,他为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话的极为过分,如果不是留恋钱宁给过他的那点顺心顺意,他就让钱宁有多远滚多远了,可他该死的留恋,也不想顺了钱宁的意,所以他没有放他走。
按包养这事儿应该是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散,可张天琪那时候也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钱宁提走卡里的钱时失望了,也大概明白为什么明明心里厌烦的厉害却又不肯放钱宁离开了,可明白这些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他张天琪活了二十多年,除去青涩懵懂的初恋之外还没真格的喜欢过谁,头一回遇到个顺心顺意的却是个得用钱哄的白脸白眼狼,这让他非常非常的不平衡,这口气儿总也捋不顺,他气儿不顺,钱宁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人也越发的不爱话了,整天寡言少语跟个没嘴儿的葫芦似的,就知道埋头干他能干的那点活儿,两个人住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家庭似的环境,可一个气儿不顺,一个口不言,这日子越发的不像日子了。
张天琪是个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富家少爷,打就是张家的宝贝疙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哪里受的了别人给他脸色瞧,一次酒后抽风,他把钱宁给打了,等那阵儿风抽完了,看着钱宁肿了的脸青了的眼,他也不是不后悔,可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就像只满身是刺的刺猬,不放钱宁离开却又不好好待他,之后的大半年里钱宁又提了两次离开的事,而他对这件事的抵触情绪也越来越重,钱宁挨打的几率也与日俱增,其实不是不心疼,可心疼之余又觉的这是钱宁自找的。
他当时想的是他都忍了钱宁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和那些不光彩的过去了,他甚至都有点喜欢他了,都想着尽可能的让两人的关系维持下去了,钱宁居然跟他拿起架子来了,他凭什么?他不过是他花钱养着的个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跟他耍性子闹脾气不让他痛快?
那一年的夏天,这种恶性循环的日子终于被打破了,钱宁被再次欠下赌债的钱超打伤,住了半个月的院,回到他们的住处不久把腕子割了,他无声无息的倒在浴室里,身上身下都是血,唯有那张脸苍白的可怕。
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张天琪用力的捶了下胸口,又紧紧的抓住衣襟:你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以为他一次一次的提出离开是在耍性子闹脾气?你凭什么一边喜欢着他一边糟践着他?张天琪,你他妈混蛋!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