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生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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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秋雨绵绵的细雪,在呼啸的冬风中,逐渐加大,成鹅毛,纸片大,眨眼的功夫,屋顶,树干,地上便积起薄薄一层。

    而后,软软绵绵的,像盖了一层软乎乎的厚棉被。

    屋外,静得只有雪落风起的声音,屋内,却忙成一片。

    苗,连涟都进去帮忙了。

    慌乱的脚步声进进出出,随之进出的是一盆盆水,干净的,或者是鲜红的,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花根坐在堂前,依旧面无表情,但垂放在腿上的忍不住哆嗦。

    花果兄妹俩坐在地上,木瞪着眼,看着西屋的房门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偶尔,能用未关上的缝里瞧见屋里的情形——走来走去的人影。

    花珠尚还,不甚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感觉害怕;花果年纪大些,已经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因此,更是恐惧,而又怀揣十分的期望。

    厨房在煎药,大夫先前开的,如今已隐隐有药味飘来。

    “舅母舅母醒醒,撑着些。”花椒坐在花舅母床边,轻拍花舅母,下,不时丢出些团草木息。

    花舅母昏昏沉沉半眯着眼,只觉得身上似乎很冷,想睡下去,可总也无法安宁。耳旁有人不停地话,很烦躁。

    “舅母舅母起来吃药”

    许久,久到屋里的人快要窒息,花舅母总算睁开眼。

    “舅母,喝药,大夫开的。”见到花舅母睁眼,花椒扬起笑,汤匙忙凑上去,语气轻快,“舅母,你生了个弟弟,虽是不得足月,但可精神呢!”

    花大娘紧地将成年猫大的丑猴子抱去,“果子娘,是男娃子,瞧,虽了些,好看着呢!”

    花舅母下意识地咽下口中药,转眼看去,是个挺丑挺的娃子。

    是了,她在生孩子。她没足月就生了。

    猛然,花舅母意识回归,同时也想到她如何会这般。

    恼恨哀伤之情如洪水滔天,将其淹没,眼底泛红,本以为已流得干净的泪水再次落下。

    她的男人,嫌弃她,看不上她,而要找其他女人了!

    从前,她从没放心上,担心过的事,就这么成真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个男人心疼别人的种甚过自己的娃!屈辱感蔓延周身。

    花舅母几乎能想见,丁寡妇轻蔑骄傲的神色,周边人嘲笑不屑的话语

    想到这些,花舅母精神几乎崩溃,身体控制不住地直打颤儿。

    “舅母!舅母!”屋里人被此幕吓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果子娘儿媳妇别吓娘”花大娘脚下一软,几乎没站稳,幸好身后的虎大娘撑了一把。

    “她心绪不稳,情志过激,才止住些的血又多了,再如此,怕是”

    大夫的话未尽,但其意众人都能理解。

    “云娘,你别激动撑着些,娘知道你心里苦都是娘对不住你等身体好了,再教训那混账”花大娘抱着猴子地哆嗦着,含着泪,一声一声道。

    花舅母看着花大娘,豆大的泪珠滚入黏腻腻的发中,动动唇,然不出话来。

    花椒握着花舅母的,精神力将其紧紧笼罩,体内草木息顺着精神力的引导,进入花舅母体内,游离血脉间,至其伤处。

    “舅母,你一定要撑住,放缓呼吸,平静心情舅母,你还有果哥,珠子,和这弟弟你要没了,他们怎么办?”

    花椒一边运转异能,一边低声相劝。

    花大娘在旁直点头,跟着应声。

    “舅母,那到时,可就真便宜那丁寡妇了。不定没过半年,舅舅就把人家抬回来。”

    花舅母睁大的眼猛抽两下。

    同样地,花大娘也脸皮也抽了几下,看一眼外孙女儿,是亲的吧?这么抹黑他亲舅?

    “然后那丁寡妇摇身一变就成了花家妇,成了果子哥他们三的后娘,到时,哥哥珠子他们多惨?”

    “俗话,有后娘就有后爹,哥哥要娶亲,她要做主讨个不好的咋过?还有珠子是女娃,她要是将卖了人家做童养媳,或者直接卖人伢子,或个瘸腿眼瞎有病的咋办?还有这猴子,没足月,身子就偏弱,她索性将人给养没了呢?”

    总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似花椒话中,丁寡妇眨眼就成了那心狠辣,面慈心苦的恶毒妇,而花根则是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荒唐男,留下花果他们三俨然成了三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白菜。

    花大娘抱紧里的娃,嘴角抽得已不出半个字。

    心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她呢,她是死了吗?

    床上,花舅母平放在身侧的双不由地慢慢握紧,眼前似乎闪过一个接一个悲惨画面,气急得直喘气。

    但是,下意识地开始控制自己的喘气,逼迫自己平静下来。

    “可不就是这法,瞧我就是现成的例子。”连涟凑上前一步,道。

    连涟的事,花家人都晓得,当时可还引得花舅母一阵长吁短叹。

    多好的女娃,如今却沦落到寄宿人家,还有一个卖身为婢。

    这还是运气好的,碰上他们家慈善,遇到的权贵人家也心好。可现实,哪有这么多好心人?

    她也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所以,她不能死,坚决不能死,一定要活下来,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三个孩子!

    “所以舅母,你一定得撑住,一定得活着。”花椒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些微不济。

    “否则,马上就有现成的女人来占你操持起来的家,睡你调养起来的男人,打你生下来的儿女,而且,你儿女还得喊她娘!”

    连涟顺着花椒的话,接过口。

    话糙理不糙,得简单直白,却现实正确。

    那场面,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得了。

    花舅母眼底登时闪烁起斗志昂扬的精光,一下一下控制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心绪。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一定得活下去。

    大约情志真能影响生,也可能是大夫的针灸汤药起效,或者是花椒的异能,总之,血不出了,人没事了。

    “这算是死里逃生,经这一遭,身子骨起码要好好调养几年才得行。”大夫道。

    “是是,谢谢大夫,有劳您,多谢,多谢”

    花根握住老大夫的,连声音都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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