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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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根家厨房内,只听得花大娘菜刀在砧板上的咄咄声,以及灶膛里柴火的噼里声。

    丁寡妇有些拘束地站在边上,静等了会,便坐到灶前去烧火。

    “你是客,哪能做这事,起来起来,在这边坐会吧。”花大娘放下菜刀,急匆匆上前,将丁寡妇拉开。

    “婶子。”丁寡妇嗫嚅。

    “咱也不卖关子,直,你今儿来是做什么?”

    花大娘垂了脸,没看一眼丁寡妇。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嫂子,想跟她好好解释下。”丁寡妇急道。

    “呵!”花大娘一声冷笑。

    是来解释?安慰?怕是专门过来刺激人,闹腾家里的吧!

    “婶子,我与花大哥当真是清清白白的。”听得花大娘一声冷笑,以及毫不掩饰的嘲笑,丁寡妇急忙出声,“你相信我,花大哥与我真的没有那些事,只是外人笑起哄,而嫂子当了真罢。”

    着,丁寡妇从板凳上站起,急上前几部。

    花大娘抬头,看向丁寡妇,仔细打量。

    身为两个娃子的娘亲,年纪自然已不,眼角眉梢清晰可见的几丝细纹。

    到底已不年轻。

    但是,也不可否认的,面容算得上秀气,身条也细长。若不仔细打量,她是刚成亲的妇也是可信的。

    且做事麻利,声色细柔,不能猛得勾引住男人,但细水流长般相处,却也容易引得男人的注意。

    花大娘猜想,花根就是这样看上她得吧?

    那丁寡妇,她又是怎样的想法打算呢?

    “咱花家,不是那些富贵权势人家,没有纳,养外室的先例,也不会开这先例。”花大娘收回目光,切着砧板上的野兔肉,“所以我不管你俩到底有没有关系,日后都不会有。”

    “婶子”

    “你不用,先听我。”花大娘,“我不管你是啥想法,带着啥打算,我先我的。”

    “当初你那情况,我是心疼同情的,我闺女就做过好些年的寡妇,我,临老,也是好几年的寡妇。守寡的日子不好过,家里全靠自己操持,尤其你还有两娃子,我看着你,就想到自己和闺女的日子,这才留下你,让你来铺子里做活,帮衬着些。”

    苍老的声音在满屋的烟火气中缓缓荡起,带着浅淡的愁意。

    让丁寡妇不由湿了眼眶,想起数月前的事。

    那时,她惊恐,难安,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甚至不敢想明日。

    每天,睡不着,也不敢醒。

    就是在那种情形下,眼前的老妇人帮助了她,一下子,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但我后悔了。这两天,我反复地想,不停地想,当初让你留下,这一步就是走错的。如果没有我那决定,就不会有这些事。”

    家里不会大闹,遭人笑话,儿媳妇不会早产差点丢了姓名,孙子也不会如此瘦弱。

    想到那个猫大的男婴,大夫,不一定能好好养大,即便养大了,身体怕也会比寻常儿要弱些。

    花大娘眨眨干涩地眼底,心底闷得紧。

    都是她造成的。

    丁寡妇愣愣看着花大娘,心底聚起一股恐惧。

    “所以,你今儿回去收拾收拾,以后也别去铺子了。西五街那边的屋子,你们也不好再住如今大雪,怕是有的几日,趁这几日的功夫,你寻个去处,等雪停就搬走。”

    丁寡妇怔怔听着花大娘的一大串言语,缩在袖子里,直发抖。

    她又到这境地了。

    接着,她该如何?

    “以后总还在一个镇上,咱也别弄得难看,日后碰着面,还能招呼声。”

    丁寡妇紧抿着唇,慢慢将目光从花大娘身上转开,落在灶台上冒出的热气上,思绪翩翩。

    她不禁想来,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是不是能一直跟在花家?

    如今的花家,在整个镇上,周围七里八乡,都是出了有名号的。

    里正乡绅见着,都得打个笑脸。

    先不店铺里能赚不少,京里的王爷,川城首富的闺女,都住在花家,关系甚佳。且还与京里国公爷家有关系。

    那些都是传在耳边的人,却能如此近的与她相遇到。

    这般大遇,能去何处寻?

    若她一直跟着花家,那她的儿女,是不是也能有出息,有出路?

    丁寡妇忍不住开始幻想。然而现实是,她遭了人怨,要被赶走了。

    “你休息会,就赶紧回吧。风大雪厚,再晚点,路上更难走。”花大娘走回灶前添把柴火。

    “婶子”丁寡妇泪眼汪汪地看着花大娘,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声求下情。

    摆摆,花大娘顾自道,“什么也别,不可能再让你留着。都闹这么大了,没法子当啥事没发生,咱还是早些分开些的比较好。”

    “我”

    “我还忙着,就不留你了。从这去镇上,不近,趁着路上积雪没有多厚,赶紧地走吧记着我的,回去收拾收拾,赶紧地重新找地。”

    完这些,花大娘再也不开口。

    无论丁寡妇什么,如何恳切哀求,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也没再给个。

    丁寡妇流着泪,最后一步步退出厨房。

    外头的风雪未停,打在脸上,刺骨得疼。

    她折腾这么许久,冒着这么大风雪,从镇上赶来,就是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吗?

    不出的满心沮丧,悲痛。

    浓郁的悔意将其淹没,若她更坚守些,与花根多保持着距离,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一开始,她是没有这些想法。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突然发现,花根偶尔会多瞧她两眼,多照顾她几分。

    于是,她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主动去靠近,眉眼间的微笑,低细的软语,果然,她得到的好处更多了。

    每个月,都能收到多出的利钱,更别提日常里的一些吃食细软。

    大约就是因此,渐渐地,她想要的越发多

    一步一步在雪中,丁寡妇走出院门,恰与花根撞满怀。

    “你,”见着从屋里出来的丁寡妇,花根很是诧异,然在见到她满脸的失魂落魄,口中的怎么在这,换成了,“怎么了?”

    动动唇,话未出,泪先流。

    “我婶子让我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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