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完美血族，就这么落幕了。

    无论他生前如何天才绝艳，死后和其他血族一样，只是一根丑陋的朽木。

    众人看到黑桃洛死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复杂难言的感受，尤其是琉璃、唐心这样的天榜。这个时代诞生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天榜强者，却也陨落了最多的天榜强者。黑桃洛、柳长生、斯卡纳、塞丽、加布鲁，这些人现在都已不在。戴安娜、白龙这样的人物，堪比天榜前三，也逃脱不了被时代的浪潮淘汰的命运。琉璃等人还不知道，狼王其实也已经死了。

    如今还剩下的天榜高，就只有琉璃、羽化云、唐心、费欧娜这四人了。

    李森倒是对黑桃洛的死，没什么感触。

    他正认真看着眼前，这场大概是自古以来第一次在南极大陆上落下的江南水乡般的春雨，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严格来，这场春雨，不是我的笔，而是谦谦开创的当代书生的法。”

    李森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好神奇！”

    传统战斗法师重视自我的修行和完善，很少涉及旁人，所以每个顶尖战斗法师，都可以做顶尖单兵式的人物。在此基础上加入超级生命之力，也不过是利用超级生命巨大的本力储量，让自身变得更强大。依然不涉及旁人。

    李森借用谦谦研发的当代书生的段，一是因为受了黑桃洛的激将，忍不住想要证明给他看，书院传承并不垃圾。二是因为李森自己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好，暂时无力动用传统战斗法师的段了。

    没想到，真正联合不同职业背景的众人之力后，李森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是第一次吃到一种前所未见的美食，忍不住深深沉浸其中。

    呼呼，超凡本力在李森体内流动着。

    本来超凡本力的特点，是表面平凡，和对实际接触之后，就会体现出非凡的特质。

    是一种非常内敛而凝聚的本力。

    而现在，超凡本力进一步收敛、内蕴。

    不止表面看来一点不起眼，甚至初步接触的时候，也让人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真正触及李森本力最深处、最核心的部分时，才会感受到那浩瀚恐怖的气息！

    超凡本力，更进一步变成了“谦之本力”！

    “没想到借用了谦谦研发的当代书生的段，反而刺激我的本力更进了一步。”李森心中欣喜。

    谦之本力，顾名思义，是非常谦虚的一种本力。表面低调，初步接触依然低调，这让这份本力的最核心最根本的部分，异常厚重扎实！

    这是结合了战斗法师本力的精密、细腻、高效，以及超级生命位面蜉蝣的本力之储量巨大、还有书院书生的本力的不显山不露水，所最终形成的宇宙中最最顶级的本力。

    “我本以为，拿到转职池，领悟了超凡本力之后，我在本力方面不会有更多进步了。”李森心想，“但现在我这本力，比超凡本力又进了一大步啊！”

    传统战斗法师的本力，精密高效，但不如李森如今的本力储量巨大。

    各类超级生命的本力储量大，但不够细腻，而且太霸道，没有内敛之意，也就远没有李森持久。

    至于当代书生的本力，储量大，也够低调，但精密细腻高效的程度，又不如李森了。

    李森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这份本力，同级情况下，整个宇宙之中，或许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恺撒在同级情况下都可能不如他！

    李森更加不会想到：很多年以后，当他离开地球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去闯荡的时候，正因为这份“谦之本力”，让他闯下了一个“贱森”的外号。

    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对，看到李森表面菜得抠脚，直接对他出，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

    更有许多强大的同时、还自问十分谨慎的对，不被李森表面的菜所欺骗，结果双方一交，初步接触下来，这些对感受到李森居然真的很菜，稍稍大意了那么一下下，就被李森本力中紧随而来的最内核的部分，轰了个七荤八素，败得憋屈无比。

    但能怪我吗？低调怪我喽？看起来很好欺负怪我喽？这是很多年之后李森面对那些被自己的本力骗到的对时，经常的话，其实很多人本来没有很气，听了这三个反问句，才真正气得当场吐血三升，彻底崩溃了。贱森之名，便由此而来。

    本来是从书院传承的谦退之道中，所领悟出来的很有哲理的本力啊。

    结果变成了扮猪吃虎的神器！这是李森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了。

    “至少在本力这一块，我已经初步将传统战斗法师、书院传承、超级生命之力这三者，进行结合了啊。”

    李森忍不住进一步想到，“能力上呢，能力上，我能做到凯撒大人所的，三者融为一体么？”

    其实在旁人看来，现在的李森已经强到匪夷所思了，但李森本人和凯撒聊过之后，眼界和视野更加宽广，反而意识到自己的渺，而且总想着凯撒所的“新老战斗法师以超级生命之力进行结合”的可能性。

    想了片刻，李森忽然哑然失笑——

    作为传统战斗法师，自己还没正式研习新三式吧？

    作为超级生命，自己目前获得的位面蜉蝣之力，都是从龙五、李幸倪、始祖安亚身上间接获得的，想要真正理解位面蜉蝣的力量，还要拿到那块其实封印了一头位面蜉蝣的怀表啊。

    而在书院传承方面，自己的领悟也很不足，习惯走单兵路线的自己，其实和讲求联合众人力的书院传承，总有点格格不入，李森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多的修行和体悟。

    ——三大板块，各自都还没研究透彻呢，谈什么融合？这不是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么！李森笑着摇摇头，暂时把结合的事情放一边。

    当务之急，是尽快运转“复苏之力”，修复和黑桃洛对决中所受的伤势。

    然后，李森真的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妹妹到底在这地球人世间的什么地方？

    “难道那丫头从通幽古路里重新出来之后，又跑去找安亚拼命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所以到头来，还是避不开啊，和安亚之间，终究要有一战！了结六年前的恩怨，了结这场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千年大战，更为了通过安亚，找回茜！”

    李森现在面对的问题是：知道妹妹回到地球了，但不知道具体人在哪里。

    那么如果茜真的又跑回去找安亚干架了，李森必然要去找安亚，才能寻回妹妹。

    而如果茜没有去找安亚，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那李森觉得自己还是要找安亚！

    因为妹妹是始祖安亚的转世身，两人之间的联系和羁绊，是很难完全割断的。不像李森，只是吸纳了第一代安亚的心脏（古代能力果实的原材料），和安亚之间的联系感，切断起来相对容易。

    “简单来，去找安亚，击败安亚，然后通过安亚和茜之间应该还存在的某种联系，去锁定茜她现在的具体位置！”

    李森有了决定，这就是接下来的计划！

    琉璃的声音，把李森从思绪中拉出来：“李森，你之前不是跳进那通幽古路了么？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只见琉璃、包括周围的众人，终于从死去的黑桃洛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森，琉璃微笑道：“老实，直到现在我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你，是真的你。”

    李森能感受到琉璃这话时内心的喜悦，其他人也是，他们是真的为李森能活着回来，而感到高兴。

    唐心盯着李森看了一会儿，问：“所以你现在是圣境？”

    所有人都是眼神一凝，盯着李森。

    只见李森点了点头：“是，侥幸突破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毕竟没有圣境的水准，怎么杀得死黑桃洛？但真正从本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众人还是忍不住激动、惊叹！

    这真是一个天才辈出的年代，不止天榜级别的高层出不穷，就连圣境都出了两个！先是有武宗的琴岚，如今李森也超凡入圣了！

    “在那通幽古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与砂难得流露出好奇的眼神。

    李森不知道从何起，只好：“来话长，等一切结束之后，再细吧。现在，战斗还没有打完，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众人听了都点头道：“不错，战斗还没有结束！”

    黑桃洛败了，白龙败了，狼王败了，夜行者的顶尖战力们损失殆尽。

    但只要始祖安亚不败，这场战争，就不算完。

    谦谦慨然道：“打败了黑桃洛，并不算真正的胜利，如果接下来我们不能真正击败始祖安亚，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没有意义。”到这，激昂的口吻一变，转为柔和，关切地问李森，“你感觉怎么样？恢复得还顺利么？需要休息一下再战斗么？”

    海洋忍不住捂脸叫道：“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撒得我猝不及防！”

    谦谦俏脸通红，但并不放开李森的。

    和黑桃洛的这一战，其实对谦谦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在这个时代，没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战死，没人知道接下来和安亚的战斗，是否能活着取得胜利，所以谦谦决定了：无论如何，不留遗憾。

    她心翼翼地瞥了李森一眼，像只心情忐忑的狐狸。

    六年前，谦谦曾率众对李森兄妹出，她不知道李森是否还会接受自己。

    李森没什么，只默默紧了紧谦谦的。

    两人什么话都没，但这一刻，依稀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古代通道站中的夜晚，温馨又甜蜜。

    “对了，天地枷锁的力量，对你干扰大么？”琉璃盯着李森周身的空间里若隐若现的巨大枷锁，沉声问道。在场只有他的眼力，能捕捉到李森周身的天地枷锁。

    李森蹙眉道：“其实干扰挺大的，而且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到这，李森忽然涌起明悟：历史上的山门创始人们，那些圣贤们，应该并不是真的杀不死安亚，而是成为圣境之后，在地球上逗留的时间，就有限了。而有限的时间里，即便是圣境强者，也只能把安亚打入尘埃，无法阻止她的复活归来。

    天地枷锁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李森的谦之本力，终究骗不了世界规则。

    李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茜茜那丫头，还好么？”

    琉璃一怔，摇头表示不知。大战之中，即便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谦谦、时与砂、海洋、卡茨也表示不清楚。

    倒是唐心心细如发，道：“之前战斗的时候，风铃传回来一条消息，茜茜人没大碍，但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李幸倪院长在找茜茜当年的病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唤醒那孩子。”

    李森嗯了一声，隐约似乎抓到了什么。

    但不及细想，陡然间听到北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星球都在这巨响声中颤抖摇晃！

    李森赶紧转头看去，关于茜茜的事情不得不暂放一边，反正唐心茜茜只是昏迷不醒，生命能应该都没问题，那问题就不会太大。

    挑战拳套上，代表“洞彻眼”的宝石亮起，从中飞出一只美丽梦幻的青鸟，直飞上高空，瞳力极大地辐散开去。

    一瞬间，不止李森看到了北欧的战况，青鸟蕴含的洞彻瞳力，还让南极总院、乃至整个世界的人们，都能看到此刻在北欧战场上，日行者们对始祖安亚的战斗。

    这应该是决定胜负生死的最终决战了。

    李森觉得所有人都有至少亲眼见证的权利，所以将自己看到的，分享给所有人。

    即便突破到了圣境，李森也没有把握击败如今这一代这个堪称历代最强的安亚。

    这种时候，每一份力量，哪怕只是一个目光，一份祈求胜利的意念，都可能影响最终的胜负。

    在使用当代书生的“联合众人力”，在南极总院下了一场春雨之后，李森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开始重视大家的力量，而不只关注于自身的修为。

    当然，现在的重点还是北欧战场上的局势。

    可以看到，一尊巨大的猩红擂台，悬浮在北极圈的边缘。

    那擂台大得不可思议，因为是一名超越亲王级的职业七级的血族，向血族始祖安亚发起的挑战，所形成的擂台。挑战与被挑战越强，擂台越大。所以此时在北欧上空的猩红擂台，堪称史上最大！

    李森凝神看擂台上双方对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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