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觐见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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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景十一年,三月,次帝下旨为凤家七公子凤云筝与楠禾家嫡长女赐婚。

    楠禾家绝口不提之前曾与夙家有过嫁娶之意,自是因为攀上眼下满门荣耀的凤家更为重要。

    在这天下人眼中,凤家如今皇后,幕主,皇子皆可做依仗,自是权倾天下的第一大豪门世家。

    楠禾家背信弃义之举并没有招来多少指责,反而引来无数人羡慕。

    左相不能再因婚嫁之事将夙歌关在落雨听风。

    我在下朝后,如愿的见到了久违的他。

    彼时,朝臣们正三三两两的走在下朝的路上,我则在华阳宫台阶下守着,终于看见他的身影时,才提着裙摆跑了过去,不管不顾的扑到他怀里。

    他一愣,转而抱住我“阿卓”

    “这一别竟是如此久才见。”我仰头看着他,发觉他消瘦了许多,便忍不住心疼的掉泪。

    凤清礼如今已经返朝,交权。

    但皇伊贤还在等,等夙家一个态度。若是左相毫无怨言的听从安排,皇伊贤定是会按照原计划将夙歌放去掌管三军。若是左相有何异动,皇伊贤就会再观望了。

    我心中所知道的却不能告诉夙歌。

    夙歌看我一脸复杂,便笑起来,帮我撩开碎发“可有想我”

    我点头,委屈道“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夙歌闻言将我紧紧的拥在怀里“让你担心了。”

    “我知你有多为难。”

    夙铭的逼迫并不可怕,最大的压力是来自于左相,自幼抚养爱护之恩,夙歌纵使再多的筹谋算计也都不会对左相施展。

    那种压抑,如何不让他形销骨立。

    “夫人比我想象中做的要好。”

    他是指我既解决了楠禾家与夙家的婚事,又没有留下丝毫的骂名,甚至还有人称赞次帝慧眼识珠,成全了凤云筝与楠禾玉茗一对璧人。

    “我也只不过是报复楠禾玉茗来宫中挑衅我,要我劝解你接受婚嫁。你可知那楠禾是哪个”

    夙歌皱眉不解。

    “是我们在学坊时,对你表白那个。谁能想到,竟然让我们遇上如此一劫。”我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自己心中才慢慢踏实。

    “殿下,陛下请您与夙将军去御书房。”内侍的声音在身后乍然响起。

    我转身“本殿知道了,稍后就到。”

    夙歌这才笑起来,伸帮我擦去眼泪“我的夫人还是如此孩子一般的脾性。”

    “那是因为在你面前啊,我很害怕,害怕这天下所有人都逼着我放。”我着便又觉得委屈无比。

    “不哭不哭。”夙歌赶紧抱住我“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紧紧的抱住他,可我依旧很害怕,我怕自己拖累了你

    等我们两个牵着到御书房时,皇伊贤已经在伏案批阅奏折。

    “哥哥”我唤他。

    夙歌单膝跪地请安。

    皇伊贤抬头,眼神示意,问我是不是告诉了夙歌三军一统之事。

    我摇头。

    他便嘴角拽起一抹,算你识相的笑意。

    随即他淡淡的对夙歌“起来吧。”

    “夙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皇伊贤端起茶盏轻啜。

    “回禀陛下,已经处理妥当。”

    皇伊贤看了我一眼“你想随他出宫”

    嗯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转头看向夙歌。

    夙歌与我对视一眼,随即拱一礼“末将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恐无法好好照顾阿卓。”

    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个生分的次帝殿下出口。

    “你们两个清楚便好,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绝不可以挡路。”皇伊贤淡淡的。

    我很想问他是何意思,但夙歌在,我还是忍住了。

    半晌。

    “陛下末将先行告退。”夙歌迟疑着开口。

    “去吧。”皇伊贤似是早就预料到,直接挥允了。

    我就呆呆的看着夙歌留恋的与我对视一眼,最终一句话没转身离去。

    我回头望向皇伊贤。

    他托着下巴正看着我。

    我转身就欲去追夙歌。

    “站住”皇伊贤呵止。

    我暗自咬牙,停下脚步却不愿意回身。

    “朕是答应过你不再插你们两个的事。但如今夙家乃多事之秋,你不可以掺和进去。”

    我皱眉,最近我因为解决了楠禾家之事,觉得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便就没有关注夙家内部。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左相病了。”皇伊贤开口。

    我猛然回头“难道”时日无多

    皇伊贤点头。

    难怪,难怪我今日总觉得夙夙哪里不对劲。

    “是因为夙家与楠禾家亲事告吹”我走到御案后皇伊贤身边。

    “不止如此,还有兵权一事,左相忧思太多。终究还是年纪大了。”皇伊贤感叹。

    “哥哥,若是左相熬不住了,那夙歌还能去为你掌管三军吗他可要丁忧守孝啊。”我提醒他。

    “武将无妨,给他三个月足矣。”皇伊贤并不慌忙,显然一切还在他控制范围内。

    我沉默。

    “若是夙歌掌管夙家,你们两个就自由了,不是吗”皇伊贤抬拍在我肩膀上。

    我只觉得肩膀一沉,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但,我们两个也要天各一方了。”

    他随军在外,我们如何算是相守。

    “总归有个念想。”皇伊贤抬揉乱了我的额发。

    这个念想对夙歌来太过苍白无力了吧我就像一根线,拴着他,另一头却在皇伊贤的里。

    为了我,夙歌也会掌管好三军,不做他想。

    我该不该放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入夜,我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命人取了数坛子酿摆在身边,一坛一坛全都拍开了封泥,对着明月慢慢喝着。

    最亲近的人终究会利用更多我曾认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但还是会为此心伤

    早就知道相守不易,却不知道我会成为桎梏他的绳索

    我心里想着很多事情,却又慢慢的淡化了去

    神智模糊间,只觉得有孩子的哭闹声传来,不知多久又没有了。

    恍惚看到夙歌向我走来,叹息一声,揽腰将我抱起“殿下醉了”

    不不是夙歌夙歌只会叫我阿卓

    但此时,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揽住他的脖颈,无声的痛哭。

    似有似无的一声轻叹,似有似无的一句

    若是彼此相爱的是我们,你是不是能少受一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