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尤是祸,厉惩罪中人
待警告过慕容昭雪后,云珏便顾自地回到自己房里,尽管他修为已有百年,仙力已然强大,但痕霜毕竟是灵剑,刚才被韩若儿刺中的那一下,他还是受了伤。
但比起痕霜给他带来的伤,伤他更重的,是当年他在韩若儿身上施加域火封印的反噬。
韩若儿欲杀慕容昭雪之时,云珏本是在自己殿内饮茶。那一刻,忽感肺腑间有火燎般疼痛袭来,毫无理由地心慌不已,最后竟不甚将那饮水的琉璃茶盏摔落在地,碎片四溅,这时,他已经猜想到与韩若儿身上的封印有关。
当年封印那域火之时,云珏早已料到那邪火对自己会有一定的反噬,可是他没想到,域火之威力会有这么大,哪怕自己也是百年仙身,却还是被它搅的心神不宁。
他闭上眼,把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速率依旧很快,与寻常不同地快。
是啊,若是当年他没有封印那域火、若是他今日没有替慕容昭雪挡下哪一剑,后面的无论哪种方式,慕容昭雪早就死了。
因为韩若儿体内的域火乃是雏形,所以云珏的封印在她想杀女慕容昭雪的时候将她压制住了,可尽管那域火只是雏形,却也让云珏为了它受了不的伤。
云珏心里早已明白,若是有朝一日韩若儿有心将那域火修炼精细,那么连他也不会是韩若儿的对。
这朗朗乾坤间,唯一能解这域火的人,早已在洛镇之变中命丧于淬魄之下,从此以后,这域火之术,再无人可解。
当他赶去救慕容昭雪之时,只见那周围风起云涌,韩若儿中持着痕霜,红目乍现,鬼派之型一览无遗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杀了她,这样的孽障留在身边必定后患无穷,可是内心竟感觉到了不忍。
为何不忍为的是那三年的师徒情谊吗可就算是为了这三年的师徒情谊,他又怎么能拿那天下人的安危去赌
他赐她痕霜,她却拿它去杀人。
可是连云珏自己都感觉可笑的是,他居然帮着韩若儿一起掩埋她所犯得错。
他不知道当时他为何会这么做,只是感觉受到了内心的驱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心底里,他早就把韩若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于自己孩子犯了错,又怎可能痛下杀呢
云珏叹了口气,望了望自己的左。刚才那么重的一巴掌,他自己都感觉到在发抖,那韩若儿又怎么可能不会痛只是打在她身上,他心里又何尝好受呢所有一切,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若是她韩若儿真的杀了慕容昭雪,那以慕容懿的性子,就算把整个仙阁翻个底朝天,也定会将她挫骨扬灰不可。
为了韩若儿自己的命,为了仙阁,为了整个天下苍生,他,一定要将她教好。
他终于再次起身,走到门口,不过只是开了条道缝,猛的一场风雪袭来,将整个门撞得敞开。
竟然,又是冬天了
云珏走在仙阁的路上,寒风阵阵的,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的白衣上,但他的样子却丝毫不显得狼狈,骨子里的高贵依旧不可亵渎。
只一眼,他便在临渊池旁看见了她,她果然还在那。
韩若儿依然在雪中跪着,身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连睫毛也被盖上了薄薄的白色,正弓着身子紧紧地抱住肩部,瘦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般。
可是当她垂头看见那双熟悉的鞋子时,她又挣扎着跪的更笔直些。
“韩若儿,你可知错”
耳旁的风吹的很冷,他的话也是如此。
“徒弟知错”她冻得牙齿发颤,断断续续地。
“那为师罚你在这临渊池旁跪上一夜,你可服气”云珏所言一如既往的冰。
“徒弟领罚”她声音微弱地。
“好。”
云珏完最后一个字便强迫自己走了,上那被痕霜刺的伤口裸露在外,早已被冷风吹的没了直觉,他不敢再回头去看,只怕自己看了下一秒便会心软,让她回来。
已是半夜了,天上没有一个星子。
“好冷好冷”韩若儿只感觉被冻得有点神志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眼皮也异常沉重头疼地快要裂了开来,那阵阵寒风逼入了她的骨髓,仿佛要将她生生撕裂。
她曾经猜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去,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死法。
不知冷风又呼啸了多久,她终于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爹,娘,若儿来了”
冬日的白天格外得短,已是卯时了,却也才蒙蒙亮。
“鬼,鬼啊”一个早起的男弟子惊恐地大喊,面目吓得铁青地摔在了雪地上。一瞬间,把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哪里有鬼”一群好事的弟子们全部聚了过来,围在他的身边询问道。
“在在那”那摔倒的男弟子将指向临渊池的一处,牙齿因害怕而发抖的“咯噔”声一直在响。
晗光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临渊池旁的一大块雪中似乎有个人形,虽然身体大部分已被暴雪盖住却依稀能看清她穿的是粉衣,而在不远处有一把佩剑,那佩剑未被埋没的剑柄部分是如此熟悉
“痕霜剑”晗光忽然反应过来,继而面色一凛地向那个人身边奔去。
“晗光师兄”背后一大群弟子在唤他,想让他离这个“鬼”远一点,怕他被迫害。
晗光将盖在她身边的雪块全部推开,当他将她面部杂乱的头发拨至一边露出脸庞时,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三分却还是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的眼睛。
“韩若儿”晗光一边急切地唤她,一边抱着她的身体使劲摇晃,但她的眼睛始终紧闭,身体此刻早已冻得没了温度,面色惨白犹如宣纸,仿佛一座人体冰雕般安静。
晗光颤抖将指往她人中出一靠,面部的大悲却瞬间转为大喜,他激动地朝着那群弟子喊到“快救她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