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若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飘飘忽忽，神智几乎神游。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早晨。

    陆秦观正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甘油擦拭她的嘴唇，她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和陆秦观四目相对。

    “秦观。”顾朝若微微张开嘴，无声地喊他。

    陆秦观随把棉签丢在一旁的托盘里，“我让护工来！”

    顾朝若身体僵硬，眼神没办法跟着陆秦观而移动，等到她意识稍微清醒，就只听见“砰”地一声，陆秦观关上房门离开了。

    她从鬼门关里走出来，迎接着她的却是这么一幕。

    顾朝若无声地笑了笑，最终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病房地灯也随即被拉开。

    陆珧十分烦躁地拉着凳子坐在她的床前，“你一定要粘着陆秦观不放吗？你的婆婆跟我打电话了，让我务必提醒你，赶快和陆秦观离婚。”

    她得气势汹汹，俨然已经是以陆秦观身边女人的身份。

    顾朝若心神俱疲，刚刚醒了过来，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同陆珧辩白。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装作鸵鸟，无论陆珧得再过分，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珧尖酸刻薄地了许久，顾朝若还是不肯睁开眼睛，最后她悻悻离开了。

    晚间的时候，陆秦观又来了，他一步步走到顾朝若身边，看着顾朝若的睡眼，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

    然而顾朝若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陆秦观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嘱咐了陆珧，还有医院里的其他人，你出车祸的消息，会暂时瞒着你母亲的。”

    顾朝若许久没有应答，在陆秦观即将耗尽耐心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我是走在十字路口出车祸的，没有为了不离婚，而故意出车祸。”顾朝若没有看着陆秦观，只是麻木地看着天花板。

    两个人只隔着一个臂长的距离，然而却仿佛隔着无数高山和海洋。

    陆秦观听了顾朝若的解释一时语塞，他也不相信顾朝若是为了不离婚而去撞车，毕竟顾朝若走了一遭鬼门关，而且她的。

    他低着头看着顾朝若捆成粽子的，“终究是我不好。钢筋穿透了你的掌，导致你的骨出现了一点畸形，而且你的腕也是粉碎性骨折，你好好休养吧。”

    听了陆秦观的话，顾朝若再也无法单行，“我的？我的怎么了？”

    她看着自己保诚粽子的，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陆秦观的意思。

    等到她理解之后，她看着自己的，“我的还能画漫画吗？”

    陆秦观没有答。

    顾朝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名声，荣誉，还有母亲和陆秦观的信任。

    唯有一双，她以为自己可以画一辈子漫画，没想到还出了这种问题。

    顾朝若一时酸涩痛苦，难以接受。

    陆秦观上前一步，“还是有恢复希望的，我会带着你去找相关方面的修复专家，只是复健过程比较复杂。”

    顾朝若的眼角微微湿润，她苦笑一声，：如果出事的是左就好了，那样我可以继续画漫画。”

    完，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陆秦观有些烦躁，“我过了，只要好好做术，后期复健，重新拿起画笔也不是问题。”

    顾朝若的声音闷闷地从被褥后传来，陆秦观听出她恐怕是落泪了。

    她的声音有些沉郁，“谢谢你，陆医生。我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我走路不长眼睛外加运气差，你不用内疚。我也不会把这些怪到你身上。你不要因此就觉得我是你的包袱和责任。等我再休养几天，就去民政局和你离婚。”

    陆秦观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看了顾朝若几分钟，最后转转身离开。

    顾朝若又听到陆秦观摔门而去，心中反而有些轻松。她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不想再面对陆秦观了。

    陆秦观的温柔有毒，她怕自己招架不住，到时候再沉溺其中。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大部分时候都是护工照顾。她努力吃东西，身体恢复的速度倒是不慢。

    胖轻轻用剪刀剪掉她的上的纱布，她上出了一些血痂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然而她的五根指却再也没有了抓握力量，从外观上看，也有些畸形。

    顾朝若看着自己的有些沮丧，“哎，不能画漫画了，真是人生遗憾。”

    胖安慰她，“经过后期的术和复健，也是可以达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您不必这么悲观。”

    顾朝若摇摇头，“也许永远都不能恢复了。不过右坏了，我可以换左。”

    胖嘿嘿笑着。

    陆秦观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胖见他脸色不对劲，立马端着托盘离开了。

    临走之前胖还关上门，“您们聊。”

    顾朝若立马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冷淡麻木的模样。

    陆秦观不喜欢她如此隔膜的模样。

    他走到床前，“在你的右恢复正常之前，先住在陆家。”

    顾朝若摇摇头，“大可不必。现在我住在医院里，你看见我都心烦，以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知道有多少矛盾？”

    陆秦观冷笑，“你这是觉得我在针对你？”

    顾朝若有些心酸，她摇摇头，“不了。我觉得你得很对，这场婚姻都让我们两个变得不像自己。如果离婚，及时止损，确实是不错的做法。”

    陆秦观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拉住她的衣领。

    她有些咬牙切齿，“顾朝若，你让事情变得糟糕而又恶心，现在却要拍拍屁股走人吗？”

    顾朝若有些麻木，“我走了，你才会少很多烦恼。现在我的情况让你很难堪，你的长辈和上司估计都在劝你跟我离婚吧。你自己看见我也觉得我恶心，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相看两相厌呢？”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跟陆秦观讲得够清楚了。

    然而陆秦观还是十分固执，“无论如何，等你养好伤。当初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顾朝若还想再，然而陆秦观很快摔门扬长而去。

    “哎。”顾朝若麻木地叹了一口气。”

    顾朝若十分烦恼，准备躺在病床上睡一觉。然而一道声音却让她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