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铃4
倏尔四周的氛围咄咄诡异,一些如针似剑的眼神,纷纷投射在湛屿身上,灼灼的仿佛要扎出几个洞才好。
埋在湛屿怀里的江予辰顿觉如芒在背,他松开环着湛屿的双,稍稍的抬起额头,想要从这胸膛之中退出来。
湛屿感知到江予辰的动作,大骤然扶在江予辰的后脑处,再次将他按进了怀中。
江予辰不明所以似要挣扎,湛屿湿热的唇已经触在了他的耳边,低沉浑厚的嗓音响在耳畔,“你别动,周围人都再看着我们呢!”
一语言毕,江予辰如珠玉般的耳垂蓦的泛起了浅浅的粉红,果然听话的僵在了湛屿的怀中,不在挣扎。
湛屿早已面红如火,一双如星子般的眼眸不知该盯向哪里,到处都是深挖探究的目光,他扣着江予辰的脑袋就这么僵持着。
稍许静默之后,人群如冷水溅了油锅,噼里啪啦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这两人当街搂抱,成何体统,有伤风化!”
“我怎么瞧着那怀里像个男人,女子哪有那么高!”
“两个男人当街搂抱,那更是污人眼珠,道德败坏!”
“这蓝衣服的长的真他妈的俊,就是不知道怀里那个怎么样,他连头都不抬,这也看不到啊!”一脸流氓轻浮的公子哥,握折扇于胸前轻摇,一双鼠眼滴溜溜的盯着江予辰的后背顾盼猛瞧。
有人接道:“俊俏有什么用,喜欢男人,想想就够恶心的了!”
那鼠目的公子哥一甩折扇,傲慢起来道:“两个男人怎么了,也就你们这些低等的贫民才会这般没见识,下至达官显贵,上至王侯败相,哪个没几个男宠?这是上流人士的标配,你们懂什么呀!”
那人瞅了瞅鼠目公子哥,笑着问道:“呦呵!那敢问公子你有几个男宠啊?来给的听听呗!”
鼠目公子面色一凝,似是问到痛脚,蹙眉冷对道:“本公子是那种随便的人吗?我只是还没遇到心仪的而已,本公子挑剔的很!”
人群霎时哄哄大笑,那问话的人撇着嘴嘲讽道:“我看是没人看上你吧!就您这长相,卧地雌伏也没人要喽!”
人群继续笑的开怀,嘲笑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那鼠目公子被糟践的面色铁青,揪住那打嘴仗的家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扇子乒乓,那挨打之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囊囊,跳着脚暴起反抗,二人你拉我扯就地滚做一团,你压我欺打的是难分难舍。
人潮顿时被这打斗的二人所吸引,湛屿顺势带着江予辰溜出了街角,闪进一条幽暗的巷子里去了。
江予辰窝在湛屿的怀中被他带着疾走,四周人声渐熄,但刚刚那些人的议论早已飘进了耳朵,窘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毛毛躁躁的就这么被搂抱着奔了一路。
湛屿脑子纷乱,东窜西绕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走,终被陋巷深处的一扇朱漆瓦亮的大门挡住了去路。那幽碧的瓦楞下挂着两盏晕黄的红纸灯笼,辉光照的周围影影绰绰,安宁倦怠。
见湛屿不在有动作,江予辰从怀中抬眸,眼尾一抹桃红娇俏,迷茫的眨了眨眼皮,像一只在怀中骤然苏醒的猫咪,慵懒的舒展着筋骨,一身高贵洁白的皮毛闪着月银般的柔光。
眼前倏忽清明了许多,江予辰缓慢的退出了那温暖的胸膛,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即散落至脸侧,衬的那双目犹如一泓冷泉,顾盼生姿清雅高华。
湛屿盯着江予辰举世无双的姿容,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散着长发的他,真与女子别无二致,迷惘如鹿,山精灵怪一般闯进了心里。
江予辰凝眸环顾了一圈,发觉是个死胡同,遂安下心来,侧目望了望湛屿不由得笑颜出声,薄唇微展,凤尾斜眯,少了平日里的刻己多了几分随心。
湛屿问道:“你笑什么?”
江予辰道:“我笑他们认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听风就是雨的,也真是无聊!”
湛屿赶忙故作无奈的笑道:“就是,没看到我是拉住你怕你摔倒吗?这都能想到那种关系上去,真够无聊至极的!”嘴上否认的痛快,可心里却不是滋味,既矛盾又失落的。
江予辰被晚夜幽风吹拂的发丝,搔的脸颊微痒,抬起珏白的指不住的拂开,可那毛糙糙的发丝总是去而又回,反反复复的惹的他有些烦乱。
湛屿道:“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江予辰将一缕发丝别过耳后,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罢伸至湛屿胸前,掌心秀力挺白,讨要那根发带。
湛屿敛眉打开他的掌,按住江予辰的肩膀将他推至那青石台阶跟前,道:“眼下可没有梳子,我帮你扎头发可比你自己弄要平整的多。”完掌下用力,江予辰被他按的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之上,继续道:“一会就好。”
江予辰就这么斜斜的坐着,任由湛屿立在他的背后,将那条灰色的发带咬在口中,修长的指自墨色的发丝间穿插而过,拢了又拢,轻轻扶顺,扎了一个半马尾。
江予辰的头发不软不硬,漆黑如墨,染着淡淡的冷冽幽香,湛屿轻轻的嗅着那股子沁脾的馨芳,展开那织水绡的带子,心翼翼的缠在了江予辰的额头上,与马尾之下打了一个结。
江予辰抬抚摸着那润凉的带子,如水似霜般绕的灵台一片清明。
湛屿双扶住江予辰的肩膀,轻声道:“转过来,我看看绑的正不正!”那温润的嗓音响彻在头顶,敏感的头皮似乎能感受到吐气的湿热,江予辰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听话的转身坐好,仰着额头望着头顶那张刀削斧刻般俊逸的脸。
湛屿如星子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更加熠熠生辉,眼神专注而热切。棱角分明的眉眼,秀挺雅白的脖颈,随着那双的起落翻转,蓝色的广袖在江予辰的眼前来回飞舞,掺杂在衣料间的皂角味道,弥漫在了鼻腔之中。
湛屿是个不拘泥于节的人,他不喜欢那些冗长的繁文缛节,身上除了酒香就是皂角的涩味,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熏香的靡雅之芳。
此刻,江予辰却觉得湛屿身上的皂角味道,比任何高级的香料都要好闻,忍不住贪婪的轻嗅了几下,直到湛屿捧着他的脸停下了动作,他才发觉自己像只撒娇的犬类,可笑又滑稽。
湛屿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心满意足的道:“弄好了,那些痕迹都遮掩掉了。”
江予辰尬然的凤眸乱瞄,在他的掌中点了点头,道:“嗯!”
江予辰就这样仰着头,湛屿捧着他的脸,二人于昏黄的灯光下彼此凝视,颇有那番恩爱两不疑的意境。
湛屿借着辉光细心的观摩着,从前只知江予辰容颜绝色,却不想竟是这般完美,让人近距离也挑不出一丝瑕疵,这张脸就如凝结了天地万物的纯粹精华所铸,一旦入了眼就很难将他从心上拔除,印入骨髓融进灵魂。
湛屿有些迷惑又有些悸动,仿佛捧着一株散发着幽香的青莲,那香味带着魅惑勾引着你想要将它采撷,拥在怀中狠狠。
江予辰从湛屿的眼神之中,读到了一种在云峥眼里才能表露出的情绪,他有些被吓到了,掌心细密的冒了一层薄汗,他抬拿下湛屿捧着自己的双,镇静的笑道:“谢谢你!”
湛屿恍若回神,精神恍惚道:“不客气!”
江予辰站起身姿,缓步走下了台阶,发丝与飘带于幽夜中齐风飞舞,恍若月下谪仙。
额上裹着织水绡的江予辰,面上多了丝禁欲的凛冽,连那多情的凤尾此时也染上了一抹寒月,如高岭之花不可亵玩。
湛屿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而前方的江予辰则回过头来,清冽的喊道:“还不快走,你打算今晚在人家门口过夜?”
湛屿摇走了脑海里那些可怕的念想,重新挂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在江予辰的身后,盯着前面的背影心里喊道:“江予辰,我就是喜欢你,但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晓!”
湛屿收拾好心底的凄楚,乐呵呵的喊道:“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江予辰嫌弃道:“是你赖在别人家门口不走,反倒赖我走的快。”
湛屿终于追上了江予辰,与他并排走在一起,继续道:“那你也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起走啊!”
江予辰鼻音轻哼,“你眼睛又没瞎,不会用眼睛看?我都走了,你还不快点跟上?”向着身旁的湛屿侧过脸来,凤眸鄙夷道:”你最近怎么总是原地散魂,招了邪祟啦!”
湛屿翻着白眼道:“你才招了邪祟上身,有你这么咒我的吗?”
“我看你很可疑啊!”江予辰倏尔从袖中掏出一张驱灵符,在湛屿面前抖了抖,继续打趣道:“来张试试!”
“滚!要试你自己试!”
“哈哈哈!”江予辰言笑晏晏,眉目舒朗。
湛屿则黑着脸挪出一段距离,避如蛇蝎的躲着那在风中摇曳的符纸。
回到听雨阁,湛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座城郊别院,那里没有了北冥之魔与满地的残肢碎块,只有随风幽幽的花香,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
他缓步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径上,两边柳枝低垂,几丛花树挣芳,偶有几只追逐的蝴蝶自广袖间轻盈拂过,沾衣带香。
湛屿雪白的鞋面不染纤尘,蔚蓝衣摆下是一双匀直修长,肌理紧实的腿,他脊背挺拔,腰细肩宽,颀长白皙的指随意的拂开那挡在眼前的柳枝,暗叶斑驳间一张容颜俊美无俦,身姿风度翩翩。
绕过九曲回廊,行过白玉栏桥,湛屿带着满身的花香伫立在镂空的拱门之下,目光深沉而静默的凝望着园中那抹白色的人影。
江予辰慵懒的斜倚在一方岩石上,裸露着光洁的臂枕于脑后,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另一方岩石之上,他凤目闭合似在沉睡,一瀑黑发从石头上流泄而下,周身沐浴在温暖的灿阳之中,反射着盈盈的光。
湛屿轻步轻脚的迈着步子,穿过一排排挺拔苍翠的修竹,踏过一节节幽碧的湿涩苔痕。
微风习习间碎花缤纷,那倚卧之人羽睫微动,悠悠的睁开了双眸。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复又蹙眉眯住,纤长的睫羽微微遮挡住了倦怠的眸光。
湛屿立在他跟前,俯下身子遮挡住了刺目的阳光,那阴影之下的微凉使江予辰顿觉舒适,紧蹙的眉眼慢慢舒展,一对黑曜般的瞳仁展露出来,深远幽邃。江与辰一眨不眨的盯着悬在上方的俊容,唇角微掀,扯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湛屿伸抹挲着江予辰的脸颊,微凉的指腹轻柔的抚过,驱散了面颊上的暖热。
许是瘙痒,江予辰忍不住轻吟出声,头颅极力的后仰,白皙的脖颈崩的挺直,嫣红的薄唇微微开阖,露出的细碎呻。吟像根绵软的刺,扎的湛屿呼吸霎时紊乱起来。
实在痒的难受,江予辰抓住湛屿捣乱的指,摇着头表示抗议。
湛屿心跳漏了节奏,反握紧江予辰的指,身子下压准确无误的吻了下去。
唇齿相触,江予辰先是一愣,而后眼底弥漫起一层云荫,枕于脑后的臂也撤了出来,轻轻的环住湛屿的脖颈,加深了这个轻柔的吻。
江予辰被他近乎掠夺般的亲吻弄的呼吸急促,面颊泛红,凤尾湿润,珏白的指攥紧了湛屿的衣领,承受不住却也不忍拒绝。
继续删亲吻描写,不然通不过!将就着看吧,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