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东极之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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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林川,芳草鲜美,野溪涧泉水叮咚淌过石岩上。
“嘭”
一道动物的残影闪过溪流水面,白色爪子腾空,很快消失在溪流岸上的草木中。消失的残影是一只兔子,一只毛茸茸、胖嘟嘟的兔子。
苏隐按在地面上的收回。
她睁开眼睛,清亮且漆黑的眼眸一直望着远处某个方向,道:“东边。”
离芷站在她身侧,“那只兔子往东边走了?”
苏隐宽大的衣袍罩住全身,只剩下一张清白且妖异的脸庞。她沉思了会儿,眉头微蹙,慢声道:“这只兔子的行踪很诡异,它这一路似乎是一直跑往东边。”
离芷:“东边那里是什么?”
苏隐:“如果你问的是楼兰的东边,往那边走一直是楼兰州县,最偏远是栾城。如果不是一直往那边走,最遥远的地方我们称之为东极,汪海辽阔,天地尽头。”
离芷:“东边也不知道这只兔子是要去哪里。”
苏隐:“有一点我很疑惑。”
离芷:“疑惑什么?”
苏隐低头细思,最后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完便化作天边流影,一路朝着兔子离开的方向直追。
东极,寂云城。
白昼清风,细微入浅,高阳初照地上千万户城馆,漆红高瓦,琳琅景致。巷道上、桥边、客栈里尽是形形色色的物什和路人。
风和日丽,正值良辰。
同一时辰,寂云城城外的喧闹最是不同寻常。
黛石堆砌的城墙老痕斑驳,肃风孑然掠过,守卫层层,凛然森严。城下排排关卡堵在城门口,每个过路人正在依次排序等着进城。
忽然,一阵隆隆车轮声由远及近,慢慢驶向城门下。
众人好奇回头
漫天飞尘中,许多俩马车和马匹依序驶来,宝马雕车,侍卫层层一看便知这些忽然出现的人身份不平凡。队伍慢慢驶向另一道城门口,家丁持金帖交付守城士兵。
守城士兵接过金帖,顿时脸色微变,畏惧中带着谄媚、崇拜、敬意。大一挥,下令打开城门,直接放行。
“哼。”马车中间第五辆,传来女子冷哼声。
檀木精雕,暗香悠悠,马车内一名女子放下遮帘,气鼓鼓的脸蛋写满生厌,也不知道是在厌恶什么。
另外一名女子身穿纯白色内衫、外披霁蓝纱衣,容貌举止是端的大家闺秀。
“婉儿。”蓝纱女子问“这又是怎么了?”
安陵婉气恼道:“仪姐姐,我越想越不明白家主为什么这么做,他放着安城多年的家业不要,非要跑到遥远的西陵去做事,西陵是哪里?我连听都没听过。”
安陵仪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倒是知道西陵在哪里,那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好气!安陵婉恨声道:“仪姐姐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婉儿想什么?”
“仪姐姐,你看看我们这一路上路途颠簸,简直是浑身酸疼。”
“”这倒是。
“所以家主为什么要跑到一个远得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哪里的鬼地方,害得婉儿浑身酸痛。爹爹也真是,明明乐意留在卫城偏偏要去受苦。”安陵婉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她明明、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受苦的。
安陵仪娴静坐在一旁。
车轮隆隆作响,她能感受到马车正行驶过寂云城的平坦巷道上,虽是如此,马车依旧微微颠簸。行万里路,过十余城,安陵仪自然也能体会其中的苦楚。
只是安陵仪不同于其他人。
她知道家主如今举族迁地,不是没有原因的,尽管她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安陵仪缓声道:“婉儿还是别想这些事了,因为不管你怎么气恼,还是得跟着一起走,爹爹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其它地方的。至于家主,家主做事总有他自己的思量,不会害了我们就是。”
安陵婉缩在一边,脸蛋鼓涨。“仪姐姐,卫城不好吗?”
安陵仪微怔,心道:卫城当然好。
卫城是他们安陵氏族的本家和祖地,一直在安陵氏族的掌控之下,实力空前强大,经济繁昌,强者如林。这样的一座城,一直以来都受各方的畏惧和觊觎。
但是半月前
半月前安陵氏族家主忽然宣布放弃卫城,迁往西陵。
偌大的祖业和家业放弃就放弃,甚至于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只道是愿意跟着他的就和他走,不愿意的可以留下来。这样一个决定,瞬间在安陵一族掀起滔天巨浪。
家族移迁这种事在其他氏族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都是在动乱时期。乱世之中,战争频繁,刀剑无眼,生死命由苍天,所以为了保存实力,经常会出现家族迁地的场面。
但是这种事,对于如今正处于高度富贵繁华的安陵氏族来,简直是谬谈。
但是家主意志坚决,非要迁地不可。
这种意志让向来聪慧的安陵仪感到了一种不安,她比谁都清楚,以家主的腕和眼光,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一定是有什么让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一股强烈的心惊和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安陵仪猛然想起当日廊风院外,那名黑袍高的话,顿时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安陵氏族迁地,不是因为其它,而是为了活命。
活命。
单凭这两个字,背后引申出来的种种底蕴的较量,足以令人心惊胆颤。
安陵仪想到这里,顿时不敢再细思下去。
此时马车已经进入寂云城城中,城内人声喧嚣,车水马龙,物阜景盛。安陵氏族队伍一路向前前进,似乎没有停留的想法。
车轮声隆隆,颠簸中紫姐姐掀开遮帘,正好看到东侧前方似乎跑来一批铁甲侍卫。
马车缓慢停下。
队伍前头,身穿深黑铠甲的青年俯首作揖,毕恭毕敬:“卫城主,我家主子想见您一面。”
许久,帘子里才传来一声苍老而不失威信的声音:“不必了,我不方便在此久留,请代我告诉你家主子一声我之前所言非虚,能离则离。”
青年惊愕:“这”
遮帘内卫城主缓缓沉声道:“轻重急缓,当舍其首尾。我话就到这里,信或不信,你家主子都可以托人查探一二。”
青年迟疑,反复思量卫城主话中的意思,却是什么也没堪破。
青年再度毕恭毕敬:“那么,卫城主可否”
“否。”青帘内掀出一只臂,头戴纶巾的男子笑语吟吟“这位朋友,将我们城主的话带到,你家主子定然不会为难你的。麻烦让让路,我们得启程了。”
“”
“”
深黑铠甲青年皱眉,侧身避让,后面一干侍卫依序排在他身后,也是避让。
头戴纶巾的男子吟吟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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