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殷大哥！”

    莫一兮、吕夏、叶婳都吃惊地看着从暗角走出的殷若拙。他们三个万万没想到殷若拙居然也会偷偷尾随，这样的作风一点都不“殷若拙”。

    “师弟！”那疯道人突然伸扣住殷若拙的腕，半晌才惋惜道，“你怎也走上我的老路。”

    “初时，我只为悟道，但，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殷若拙一边眼神示意莫一兮三人稍安勿躁，一边用另一只抚住他刚刚被握着的腕。

    两人无言半晌，突然开始比剑。

    只见剑影团团，塔内飞沙走石，两人的身影却难以分辨。

    倒是一旁的莫一兮不时跟着比划两下，似乎津津有味。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离去的姜婉儿也抱着琴站在一旁观战。

    “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蜀山后继有人。”那疯道人还剑入鞘，把剑丢给一旁的姜婉儿，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嘬了一口又丢给殷若拙。

    殷若拙也不避忌，拎着酒壶仰着头一饮而尽。

    “好酒！”

    “我蜀山历代弟子，总是因情入魔，直乃人生大憾。”那疯道人接过殷若拙丢回来的空酒壶，眼带惋惜，“好师弟，你那意中人是谁？不如我成全了你们，免得你误入魔道。”

    殷若拙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叶婳，却正色道：“我见师兄眉宇仍萦绕清气，不似入魔之像。当年之事，是否仍有隐情？”

    “不提也罢。”疯道人又摸出一壶酒，兀自干饮。

    “父亲，酒多伤身。”须臾，姜婉儿径直夺过疯道人的酒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疯道人恐怕就是姜明。

    叶婳盯着姜明许久，也没盯出朵花来，按照剧情，姜明早就成为冤魂厉鬼，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疯道人。

    他只是眼神沧桑，额头一缕堕仙印，头发半黑半白，身上还穿着蜀山弟子常见的道袍，半点不似厉鬼，何况他周身明明还有影子。

    “寰，这是怎么回事，姜明没死？”叶婳忍不住握着白玉用意念跟寰沟通。

    “宿主，姜明本来就没死，按照游戏设定，他只是入魔，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寰不理解地绕着叶婳飞了两圈，最后落在叶婳头发上。

    那边厢，莫一兮也忍不住开口问姜明。

    “大师兄，您，既然没事，为何不离开锁妖塔？”

    “这位师弟，我已入魔道，妖魔不出锁妖塔。”姜明朗声一笑，“何况，有我坐镇锁妖塔，这塔里的妖魔可老实许多。”

    莫一兮脸色一白，似是想到些什么，半晌才声问：“大师兄，那，如我身侧这位白兔妖，也无法出去？”

    姜明看了看吕夏，了然一哂：“无掌门令谕，难，难，难！”

    吕夏乍一闻听，吓得两眼含泪。

    叶婳心里也是一咯噔，赶忙询问寰，待寰她离开这个世界之时可以用世界之力使锁妖塔打开一刻钟才放下心来。

    “夏夏，我有办法带你出去。”叶婳这句话本来是为了安慰吕夏，却正好让姜明听了个分明。

    “这位姑娘，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姜明抓住姜婉儿的，把她的递给叶婳，“请带我的女儿出去，她生于斯，长于斯，我不忍见她在此处浪费光阴。”

    “父亲。”姜婉儿神情不复清冷，到底也只是唤了一声父亲。

    “我能让锁妖塔开启一刻钟，到时候都出去就是了，不用特意提出。”

    姜明没再什么，只是他的神情沧桑中透着些决绝，让人看不懂。

    锁妖塔某处密室。

    殷若拙与姜明相对而立。

    姜明：“师弟，你身含妖狐血煞，伤情则入魔。”

    殷若拙：“师兄何出此言？”

    姜明：“当年我本已悟道，亦在最后关头释然。妖有妖道，人有人道，妖有善恶，人亦有善恶。情之所起如太极之生，爱之所结正和两仪阴阳。道之为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执情则善以为道。”

    殷若拙：“师兄所言真如醍醐灌顶，不执情，博爱天下，则大爱无疆。道，道，道，原来这便是拿起，这便是放下！”

    殷若拙眉间缓缓凝成一道仙印。

    姜明却仍叹息。

    殷若拙：“师兄助我入道，为何叹息？”

    姜明：“师弟，师兄我当年已入道，且心思通透，你道我为何入魔？”

    殷若拙抚摸着自己眉间的印记，这是“剑仙印”，是入道的标志，既已入道，又怎么堕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姜明：“师弟，当年你嫂子去世后，我的身体便日渐魔化，神志时有不清，甚至在此期间误杀同门师兄弟。我心中甚是悲痛，我道心通明，如何会入魔，冥冥中我似乎触摸到一则大道法则：身染妖狐血煞，情殇则入魔。”

    殷若拙：“荒谬！太荒谬！”

    姜明：“师弟不可不防。此世如真似幻，何为真耶，何为幻耶？锁妖塔里的几十年，我与此间妖魔交流时更是觉得一切如梦幻泡影，我们如同镜中幻影，往时所忆所思，皆有不实。”

    殷若拙：“师兄所言，我必当细思。只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这绝不是虚物。师父所传道法我更不敢生疑。”

    未免夜长梦多，叶婳准备第二日夜里就悄悄开启锁妖塔走人。

    只是关于她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事情，她只告诉了吕夏。

    “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叶婳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留，我舍不得我的一兮哥。”吕夏吐着舌头笑嘻嘻地一点正形都没有。

    叶婳对这样的吕夏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嘱咐嘱咐再嘱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世界的人，就要这样分开，任凭叶婳心态变得越来越强硬，也多少有些不舍。

    再不舍，她也要继续自己的旅途，一切都为了早点回家，早点见到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想到殷若拙。

    起来，殷若拙自从和姜明谈过话之后，人就变得不太一样，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就是不太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