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你后悔了，可以来找我。”

    阿神的声音言犹在耳，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已经被层层青色的藤蔓包裹，送入不知名的所在。

    待一切止歇，藤蔓从她身侧散落，身边不远处，是师父同样狼狈的样子。

    两人相对无言，都各自清理着身上沾染的藤蔓叶子和碎屑。

    叶婳抬头望望四周，一片空寂和灰暗，地面，天空，都是低沉的紫灰色，没有风，没有声，没有光，没有影。在这个奇异的地方，如果不是有师父，她会觉得这里空无一物。

    “师父，”叶婳低低地喊，“阿神送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

    师父向某个方向拜了三拜，才：“这是神宗旧址，时空奇点所在。随我来！”

    只见师父踩着一种奇怪的步伐，像跳大神一样舞足蹈，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黄色的光印，那光印蔓延出奇异的纹路，一路歪歪扭扭向前。

    “别愣着，照我的脚印走。”师父的语气很严肃，带着催促的味道。

    “是。”

    叶婳本来努力地踩着黄印，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但约莫踩了几十个过后，她竟然也不受控制地舞足蹈起来，就在舞蹈开始的之后，无数光影出现在她的眼中，有万里佛国中受无数人朝拜的佛陀、有碧波大海中恣意嬉戏玩耍的人鱼群落、有连绵青山上御剑而行的修者、有庞大空间站上无数种族的彻夜狂欢、有眉头紧皱站在龟裂的土地上的威严长者、有住在狭楼宇中欢喜相拥的夫妻、有参天巨木中窜来窜去的精灵这些画面飞快地闪过，她只能隐约中辨识出她能够形容的，更多的画面却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

    如同看了一次超现实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的超长ppt，那种新鲜与刺激，熟稔与陌生，令她心中激荡，连师父的舞蹈已经停止都没发现。

    “徒儿，醒来。”叶婳头上一痛，原来是师父敲了她一记“板栗”。

    “好痛，师父”她本想抱怨几句，却发现前方有一个她特别熟悉的东西——那节带她穿越的地铁车厢。此时这节车厢静静漂浮在地面上，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车厢内或是在看，或是仰着头，或是靠着地铁座椅补眠的各式各样挤挤挨挨的人。有人心事重重，有人满脸麻木，有人相互依偎，有人焦急不已，可是那些表情和动作都像是静止的展览品，被定格在穿越的那一刻。甚至，叶婳还看到靠着座椅边上挡板呼呼大睡的自己，一个神色猥琐的个子男人正尝试把伸进她怀里抱着的提包里，因为地铁太挤，没有人发现个子男人的这个行为。

    “师，师父，我我我在那里！”叶婳难以描述这种震撼，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另一个地方，而且触可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冲击。

    “不，那里只是你彼世的躯壳。徒儿，你也曾经在几个世界间穿行，你对空间和时间有什么看法？”

    “空间，就是距离，不同的世界之间虽然有距离，但是通过特殊的交通工具，我还是可以去往不同的世界。”叶婳想了想，又，“时间却是不可以的，我只能去往未来，不能回到过去，但是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并不一样。”

    “徒儿，你看这是什么？”师父伸出右掌，宽大的掌中放着一粒种子，那棵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师傅中发芽、开花，又收起花苞，收起芽变成一颗种子。

    “这是种子，师父肯定是用了某种仙术让它绽放又让它回归原始形态。”叶婳思索片刻，不确定地。

    “不，这是时间。我给你展示了它的未来，又让它回到原来的时间点。它跨越了时间的距离。时间，空间，都是距离，都可以跨越。”师父收起种子，微微一笑，又，“这世间不仅有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时间与空间的集合之间也是有距离的。”

    师父又拿出一个球体，这个球体是透明的，可以分出很多个层次，每个层次之间颜色鲜明，明显流动着不同的液体。

    “你知道你们穿越过来像什么吗？”师父拿起球体用另一只的食指轻轻在球体上一点，叶婳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三层甩出几滴液体到第四层，渐渐地，第三层和第四层的界限开始模糊，第三层和第四层缓缓变成一层。

    “我们，就是那些被甩出来的液体？”叶婳茫然道。

    “你再看！”师父拿起球体摇一摇，球体又恢复原先的模样，这次第三层又甩出几滴液体，只是这次第三层没有跟第四层融合，但第四层的液体和几滴液体融合，第四层的液体整个都开始变浑浊。

    “师父，我不懂，您为什么让我看两种不同的结果，看第一种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会造成两个层次之间的融合，可你又让我看第二种，几滴液体有这么大的能量？”

    “徒儿，为师让你看到不同的结果，其实是想告诉你，为师也不知道你们会造成什么结果，但无论哪种结果，都是此世之不可承受之事。”师父言辞间有些凝重，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茫然。

    师父收起球体，又：“时间与空间的集合，此世之人称之为宇宙，但你们所处的宇宙与我等所处的宇宙之间有巨大的沟壑，本不应有这等事件出现。其实对广袤的宇宙来，是合二为一或者是受到影响，都只不过是一朵浪花，宇宙并不会湮灭。但对于此世之人来，能量修行之法是很精微的，若天地有变，修行之法还是否可行，或者此世之人会遭遇什么劫难，都是未可知之事。”

    叶婳突然心中一寒，对此世之人来他们这么危险，那等她找到所有人，等待她的会不会是被灭亡的命运，而不是回归？

    师父看她面色突变，哂然一笑：“徒儿不必多虑，宇宙之变惟精惟微，湮灭又怎是真正的湮灭呢？只有将你们完完整整地送回去，我等才有一线生。”

    叶婳想想也是，除了第一次在一个大家闺秀家中醒来，没有什么神异之处，之后所经历的世界不是可以修剑仙，就是有丧尸进化者自带特异功能，甚至这个世界中已经有修仙门派，对照她曾经所在的国家地区甚至星球，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

    “可，师父，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叶婳指着那节诡异漂浮的地铁车厢。

    “傻丫头，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