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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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剪纸是我在皇陵时做的,那边生活粗糙,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就看着玩玩。”

    几个年纪的先围上来,一张一张捧在上,心又好奇地打量。

    “呀!”慕仙郡主拎起其中一张,惊呼道:“这张剪的好像是我呢,上边还有慕仙两个字,父王您瞧是不是?”她跑到逸王身边,举起那张红纸。

    逸王生性文雅,最喜新巧风雅之物,与逸王妃一同端详一番,赞道:“剪得不仅形像还神似,剪纸大家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听闻逸王之言,愈发好奇,这时又听有人欣喜地喊:

    “快看快看,我也有呢!”正是陈王次子,他捧着那薄薄一张纸,插着腰向众人炫耀。

    大家向那纸上看去,一个身穿窄袖短袍,脚蹬短靴的童正踢着一个藤球,藤球跃起到他胸前的位置,他的目光紧随着那藤球,面容轻松,神态认真。流畅精致的剪裁将他灵活的动作表现得十分生动。

    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银杏树层层的叶子、远处的月洞门、路过的飞鸟都惟妙惟肖,最后在纸张最下角,有用细笔勾出了两个字。

    原来这些剪纸剪的都是下一辈这些龙子皇孙们的像,图案惟妙惟肖,剪裁的地方处理得十分精细,一看就知道做得极用心。

    这精巧的艺让众人赞叹不已,就连二皇子也来了兴趣,在一堆纸张里翻找着。

    其他孩子一看,也纷纷围上去。

    很快,下一辈的这些孩子每个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像,兴致勃勃地端详,彼此交换着欣赏、品评,赞不绝口。

    玉烟染也没故意厚此薄彼,连文琇公主、张耀、温曦县主的像也有,都是他们平日的举止神态。

    连没有来的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有份。

    慕仙郡主心将真哥儿的像替他收拾起来,真哥儿搂着玉烟染的脖子,奶声奶气跟她撒娇:“姑母厉害,真哥儿也学!”

    玉烟染甜甜一笑:“等真哥儿长大了,再跟姑母学。”

    “嗯!”

    随后从二皇子起,这些王子皇孙一一向玉烟染道谢,每人脸上都是兴奋激动的模样。

    其实剪纸在民间女孩的生活中很普遍,也算是女红的一部分,但因为公主郡主县主们身份高贵,随侍之人恐以剪刀伤了玉体,所以她们几乎不曾做过这等工,众人也从没见过这般技艺精湛,图案生动的剪纸。

    玉烟染成功哄笑了一屋子辈儿,他们的父母也很高兴,纷纷对她露出笑容。

    柔芙在一旁冷眼看着,狠狠咬着牙,心中不由悔恨:早知道她还藏着一,就不提礼物这一茬了,白白让她出了一回风头!

    剪个纸而已,得意什么?还不是跟着乡下贱民学得便宜艺,登不得大雅之堂!

    玉烟染回了她这番腹议一个通透了然的笑容,她的面色看起来十分惊喜和满足。

    “你们不嫌弃我的礼物简陋就好了,多亏七皇姐提醒我早早就拿出来,大家看在新奇的份儿上高看一眼,若是在六皇姐那些华贵的回门礼之后送出来,你们嫌弃礼轻不愿收了,那姑母我可要伤心了呢。”玉烟染歪着头笑,又做捧心状,十分活泼有趣。

    大家听她一,视线都转向柔芙。

    在座的各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一开始柔芙的真正用意,看向她的目光忍不住复杂起来,有鄙夷、有嗤笑、有责问、有同情,刺得柔芙如坐针毡。

    都是自家姐妹,何苦如此处心积虑地要人丢脸?

    柔芙死死攥着自己的帕子,目光在皇后和柔佳长公主面上来回转,想请她们帮自己两句话,但两人都装作没看见,她只能尴尬地假装饮茶,将脸挡到袖子后面。

    好在这时,殿外的宫女进来回话,柔欢长公主和驸马来请安了。

    众人兴致勃勃地往门口望去,柔芙总算舒了口气,趁人不注意时又瞪了玉烟染一眼。

    两人穿着喜庆华丽的锦衣款款而来,到了近前便发现,李清弘一直落后于柔欢半步,看起来非常守规矩。

    他们已经去三省殿向皇上请过安,这会儿只向太后和苏德太妃敬茶便好。

    苏德太妃上上下下打量李清弘一番,越看越满意,又看看女儿含羞带笑的模样,心情愉悦地喝了茶,赏赐了她们一对质量上乘的龙凤玉佩。

    接着就是给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送礼物,大殿里这么多孩子,大家都翘首期盼着这个环节。

    柔欢和李清弘是从陈王和陈王妃开始送的,到柔芙她们时,因为她们还没出阁,和已经出嫁的姐姐不同,所以收到的东西也不同。

    玉烟染跟柔霞站在一块,默默等在一旁。

    “恭喜六皇姐,六皇姐夫。”柔霞笑得甜甜的,玉烟染只对着柔欢弯了弯嘴角。

    “谢谢两位皇妹,清弘倍感荣幸。”他着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托盘上的东西递上去。

    然而那宫女许是端着托盘站久了,臂一酸,托盘从中滑落,将要掉在地上的时候,李清弘将将接住。

    宫女吓得急忙跪倒在地,柔欢冷冷瞥了她一眼,正想发火唤人将她拖下去,李清弘微微拉住她的衣角。

    柔欢低下头,撞进一片温柔的目光中,脸色顿时红了,不再作声。

    李清弘直起身,声音微微发沉,道:“长公主仁厚,就不责罚于你了,你退下。”

    “多谢长公主!多谢驸马!”那宫女见李清弘给她求情,也不敢耽搁,匆忙退出了大殿。

    但那托盘里的东西已经滑到了地上,李清弘见状就从宫女中拿过一个崭新的托盘,亲自撩开上面的织锦帕子,将托盘递到两人面前,嘴角扯出一个温润有亲和力的笑容。

    “惊到两位皇妹了,清弘在这里赔罪,两位皇妹不嫌弃的话,就收下这些首饰。”

    托盘里放着一些颜色艳丽,式样活泼的发钗,很适合玉烟染她们这个年纪的介于少女和孩童间的女孩子。

    驸马爷亲自举着托盘,这本不是很合规矩,但因为事出有因,柔欢也没有不满意的态度,大家就不做声地看着。

    柔霞习惯性地看向玉烟染,从到大,无论什么事,她都依赖于玉烟染的判断。

    她们面前的这个难题是:这个托盘里的首饰与之前姐姐们收到的、还有前边柔芙收到的都不一样,驸马让她们自己拿,她们没有任何人的行为可以参考。

    驸马态度恳切,不接受的话会伤及柔欢的面子。

    但如何能在驸马不尴尬歉疚、她们礼数周到的情况下接受由驸马亲自赠给她们的首饰呢?一盘子首饰里她们又该拿多少?

    这都是问题,若处理的不好,众目睽睽下立刻就会传出各种流言,而且似乎每一种都会伤及她们姐妹间的关系。

    “八皇姐,六皇姐和姐夫这样大方,你就顺便也帮我挑一支,你眼光向来好。”玉烟染冲着柔霞眨眨眼。

    柔霞明白了她想传递给自己的意思。玉烟染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任何不起眼的动作都可能会被放大。比如今日如果她们俩同时言行不当与柔欢长公主夫妇起了嫌隙,众人论道时也只会谴责玉烟染的不是。

    她从托盘上捡了两只蝶形的水晶发钗,看起来并不出挑,随后又向柔欢道了谢。

    玉烟染也和柔欢笑了笑,就坐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不喜欢李清弘对着她笑的样子。

    她暗暗反思,想到许是因为他温文尔雅的样子有几分像逸王兄,却又没有逸王兄飘逸出尘的气质,于是看起来很别扭。

    李清弘抿嘴笑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会傻到公然调戏公主,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凑近观察了一下。

    玉烟染的皮肤比其他姐妹更白皙,鼻梁更高,唇瓣更薄,这可能是继承了若纯皇后血统缘故。

    她身上没有刻意带华丽的首饰,衣裙样式也不繁复,在公主中不出挑也不显得黯淡。

    她的目光清澈又深邃,带着几分女童的纯真,但举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高傲矜持又让她看起来那样不可侵犯,让人无端神往。

    果然,她和其他的公主都不一样,她是独一无二的!

    李清弘心里猫抓一样难耐,但还是很快收回了心思,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和柔欢走到二皇子、文琇公主他们身旁。

    一番见礼下来,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太后精神不济,就让皇后领着众人去明月殿用膳。

    男女分开两边坐席,因为殿里比较大,也不像寻常人家一样中间放着屏风。

    玉烟染坐着坐着就觉得十分无聊,拉着柔霞跟她商量:“晚些时候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你母妃?”

    “好啊,母妃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她都念叨你好几天了。”柔霞十分高兴,“你不如用过膳就同我一块过去?母妃给你准备了五色丝线,你若不来,就让我送到你宫里去。”

    “那就先送我宫里,我下午还想去一趟长信宫。”

    “去瞧四皇子么?”

    “嗯,今日端午都没出来,我有些不放心。”玉烟染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