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恐吓了张耀那子一通，他这两天的确消停了许多，至少再没听到宫里传出什么他横行霸道的消息了。

    玉容涵将事情处理得不错，宫里风平浪静，没人知道这三个身份尊贵的主子间闹了不愉快，自然也就没人知道玉烟染和玉容涵牵扯其中。

    文英少了一缕头发，按理来是藏不住的。

    那日玉烟染将她领回钟灵宫后，端详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的首饰中有一样是皇兄特赏的，那是一串用砗磲雕成莲花形的头饰，每一瓣花瓣下面都坠着一条长长的银质流苏。

    这头饰恰巧是一对儿，既可以装饰在发顶高髻两侧，也可以装饰在靠前的地方。

    银质的流苏细密，垂在耳前，恰好能够遮盖住缺失头发的部位，玉烟染看着合适，就将这首饰送给了文英，又细细嘱咐她不要把这件事出去。

    玉烟染忍不住感叹：总算这一次她做了点什么事没有传得阖宫皆知。

    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没让她引人注意，另一件事却彻底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

    这天，凤藻宫突然来人通禀，明日请所有皇子公主前去请安。

    所以第二日，梳洗妥当，玉烟染换了一身崭新的水蓝色雾面留仙裙，头带两只白玉莲花簪，披着一条烟紫色云纹菱纱披帛，看起来素净稳重，姿态从容地前往凤藻宫。

    一进去，她便明白了，今日是要临时考问功课。

    靖国历代皇帝都很重视皇子公主的学问和教养，这从启智殿女官在后宫超然的地位就可窥测一二。

    除了平日上课的规矩严格，还会有许多临时考核，旨在随时监测皇子公主们近段日子的学习成果，让皇上能及时了解他们的动向。

    担任考官的人一般以皇帝为首，接着是皇后、高位宫妃、和启智殿女官，他们会根据各位皇子公主的各种课业的综合结果，打出甲乙丙丁四个评级，而每个评级又分为上、中、末三等。

    可见，考问过程是相当细致而严格的。

    玉烟染挨着柔霞坐下，两人交谈片刻，玉兮捷就来了。

    今日的考官由皇上、皇后、柔佳长公主、贤妃及九位启智殿女官组成。

    皇子公主的教授功课不完全一致，但大部分是重叠的，只是占的重要程度有所不同。

    相同的功课有：经史子集、宗室图谱、他国语言、琴棋书画。除这些外，皇子格外有体术和骑术考核，公主格外有女红和女四书考核。

    因今日在凤藻宫中，场地和时间有限，故不举行皇子们的户外考核和公主们的女红考核。

    考核过程是很枯燥单一的，玉容涵、玉容灏、玉容汀、玉容渊站左侧，柔芙、柔霞、柔缈、文琇、文筝、文英站在右侧，十人站成一横排。

    每一种功课，十三位考官共可以问三个问题，每答一题，考官会根据答题结果标上相应等级，每个等级会得到不同计数，最后根据所有题目的计数总额确定评级。

    柔霞站在玉烟染身边，看着上首的玉兮捷和皇后，紧张地直流冷汗，玉烟染只好在宽大的袖口下轻轻拉着她的。

    从左往右按顺序答题，玉容涵答得从容标准。

    如果只听的话，玉烟染感觉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女官平日所言，没有一丝一毫错漏和错解，虽然精密至极，却也无聊至极。

    皇子中，唯有玉容灏能和他稍争长短。

    玉容灏也是一表人才，仪容不凡，问答间谈吐得宜，态度谦恭认真，即使遇到不懂的问题，也能触类旁通，举止翩然而不散漫，玉兮捷满意地赞了一句，贤妃也是与有荣焉。

    玉容渊虽然年幼，但回起话来中气十足，虎头虎脑的样子颇惹人怜爱，有好几次都逗得玉兮捷哈哈大笑。

    相比起来，三皇子玉容汀就比较平庸，每一题答道都很勉强，胖胖的掌握成肉团，圆圆的脸憋得涨红，但他向来如此，玉兮捷也象征性夸了他几句。

    最后，在经史子集这些功课上，玉容涵当之无愧拿到了甲上，玉容灏紧随其后得了甲中，玉容汀和玉容渊分别得了乙末和乙上，都在意料之中。

    因为几位皇子年纪不同，他们功课的深浅进度不同，所以彼此间没有太多的比较性，但是公主不同。

    一来，除了文英公主稍年幼外，其余公主年纪相仿；二来，公主们所学经史子集深浅大多相同，因此可以她们这方面的水平是旗鼓相当的，所以她们间更有攀比性。

    柔芙正跃跃欲试，最近她在这方面下得功夫比较大，因为她迫切地希望通过这三个问题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才华。

    柔佳第一个问她，许是因为柔佳长公主问的问题比较容易，后来两个女官出题的时候也很容易，柔芙很轻松就答了出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往玉烟染那边瞄了一眼，只可惜后者并没有注意到。

    到了柔霞时，贤妃先问：“柔霞长公主，请问‘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出自五经中哪一经？”

    柔霞赶忙答：“出自诗经。”

    又问：“‘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此话何意？”

    柔霞想了想道：“若同心同德的两人想法一致，彼此照应，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比如我与缈緲姐妹同心，彼此牵挂，我们就终于在一年后又一次相聚了，我本以为会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玉兮捷听后点点头，温和道：“八皇妹心地一向温善，有情有义。”

    “多谢皇兄夸奖。”柔霞腼腆一笑。

    哼，柔芙冷哼一声，上首听不见，但柔芙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柔霞面色一僵，她只是想表达自己对玉烟染的挂念，却不心忘了，这样像是在讽刺柔芙。

    玉烟染拉拉她袖子，低声道：“别理她，还有一题呢。”

    柔霞满脸凝重，如临大敌地答完题，赶忙喘了口气。

    接着，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到玉烟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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