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西罗欲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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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烟染的生活重新进入没有任何新意的单调状态。

    她的名声更差了,元京没有人家愿意与她来往,只逸王府和泰安侯府八姐展意如还经常走动。

    听国子监开课了,但她实在无心去听,就婉拒了展意如的邀请。

    展意如艳羡不已,“公主就是好,不来便可不来。”

    玉烟染勉强笑笑,“若当真如此,我也不用留着这监生身份了,不如尽早倒给旁人。”

    李大河成功在柔章和刘护卫之间挑起矛盾,柔章现在十分宠他,将他从外院一个普通护院提成管事,准许他进内院回事。

    刘护卫为此事跟柔章吵了一架,柔章生了不的气,罚他禁足。

    李大河乘胜追击,哄得柔章第一次将男子带进自己的内室。

    李大河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进女子闺房,也十分激动,他忽然觉得以前那些年都是个屁,里有了点闲钱就想着去赌,他从没想到,这世间的富贵日子,竟然可以这样过。

    他由衷感激起柔缈公主来,虽然她是利用自己,但如果她没给他指这样一条路,他或许永远也没会见识另一番天地。

    他看着这一室富贵,靠在墙上嘻嘻道:“长公主,您就这样将我带进您的屋子,不太好,万一让驸马——”

    柔章冷笑一下,“驸马不会知道的,从有了温曦后,我们再未同寝过。”

    李大河上前替柔章脱下外衫,将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

    “长公主不大待见驸马呢,让我猜猜,可是为了刘护卫?”李大河拆了柔章的发髻,亲自给她梳头发。

    柔章闭眼坐在镜子前,许是感到了放松,根本没有戒备李大河的问话,不自觉絮叨起来。

    李大河静静听着,听完后笑道:“长公主这些年的不易,的感同身受。”

    柔章就满意他这一点,平日既愿意放低姿态讨好自己,欢好时又能掌握主动权,因此不自觉伸出抚了抚他的脸。

    “还是你听话。”

    ——

    柔缈公主府。

    玉烟染坐在罗汉床上,面无表情地打一个络子。

    她四周摆了许多根各色丝线,有废弃的,也有全新的。

    洞庭端了桂花糕和冰镇好的西瓜,劝道:“公主歇一歇再接着打?”

    “嗯,放那儿,我一会儿吃。”玉烟染举起里的络子,“洞庭,你瞧这个打得怎样?”

    庭刚想好,玉烟染忽然摇摇头,将那络子扔到一边,“还是不行,我再重打一个。”

    洞庭有些瞧不下去,轻声问:“公主,您想打什么样的络子,奴婢给您打?”

    玉烟染摇摇头,“你下去,屋里不用伺候,将我卧室床头那个盒子拿来。”

    洞庭应声而去,交了盒子后轻轻脚退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公主的床头总是放着那个盒子,谁也不让打开,只有公主知道装了什么,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公主精神不好,她们也不敢问。

    玉烟染将盒子打开,默默将里头的血玉烛龙玉佩握在中,把打了一炕的络子一个个放在上头比划,最后,终于挑中了一个玄色夹金线的攒心梅花络子。

    她将玉佩穿上去,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但是这笑意如果被旁人见到,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一贯清淡温和、洒脱随性的她眼中,此刻,正燃着业火一样的熊熊恨意,那火像是要从眼睛中喷出来。

    她握着那枚质地精绝,冰凉一片的玉佩,心里恨了柔章一千遍一万遍。

    她怎么能,怎么能那样耀武扬威地告诉自己云兄死掉了?

    那一瞬间,玉烟染感觉自己也要被气死了,理智差点就被完全淹没,只想不管不顾地杀了柔章给云兄陪葬。

    她握着玉佩直发抖,柔章!她会让她付出她出不起的代价!

    她要她后悔!

    玉烟染深吸几口气,才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李大河的计划很顺利,柔章在逐渐相信他,甚至对他透露与驸马之间的具体关系,下一步就是要找出柔章到底有什么致命把柄。

    私养男宠这种事,对她构不成致命打击,玉烟染不会轻举妄动,她需要得到柔章更多的把柄。

    她敢肯定,致命的把柄一定有!

    因为,她从振作起来后,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以柔章的性格和地位,根本没必要对男宠这件事如此忌惮,但从玉烟染打伤她,她却没有任何实质性报复这件事来看,她忌惮得很!

    这很不正常。

    玉烟染隐隐有种感觉,她一定要藏着掖着这件事,对她有贪欢之外的其他好处。

    柔章的母妃在靖武帝生前是位婕妤,武帝归天后去了太庙,等闲不在元京。她的外家勇武伯府虽然日渐式微,但也算是殷实人家,除了教养出郑三儿这种不肖子,并无更大问题。

    这些都是逸王妃对她的,而柔章的驸马,辅国公府二公子,也是位青年才俊,至于辅国公府,更是出了许多朝廷肱骨,所以从表面来看,柔章除了生活不检点,没有任何瑕疵。

    因此她需要李大河帮她挖掘更深的东西。

    她与柔章在元京的根基可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要柔章万劫不复,她必须有绝对的把握。

    七月,在李大河还没有进展前,玉烟染迎来了一件完全意料之外的事。

    据闻,西罗国要派使团前来!

    这真是稀奇事,自玉烟染的母后过世后,西罗国已经许久未派使团来靖国。

    更加稀奇的是,听闻,此次出使的使团中有西罗国储君殿下。他在信中明确表示了对玉烟染的想念,希望能在停留靖国期间见到她。

    西罗皇室是玉烟染的外家,自她懂事后,她还是头一次听西罗有人要来,当消息传给她时,她既诧异又警觉。

    她不是天真烂漫养于深宫的娇贵公主,她在皇陵遭过罪,受过莫名陷害,承受过无端指责,凭着自己的步步谨慎才能在元京过活,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些使臣远道而来只为看望自己。

    西罗国的现任储君,从辈分来是她的侄子,听今年八岁,她好奇这个侄子为何要求见自己,但她更多的是担忧。

    来传旨的太监除了带来这个消息外,还带来了玉兮捷的暗示。

    他希望她回宫住。

    玉烟染隐隐感到此次使团前来的目的可能与自己有关,但与自己有关的,唯一能让各方忌惮的东西就是龙虎军。

    西罗太子殿下难道想让自己将龙虎军归还西罗?

    他应该明白,靖国不会同意。

    而如果他们想支付其他代价交换龙虎军,玉兮捷会同意吗?

    玉烟染忍不住焦虑,因为一旦玉兮捷同意,她与皇兄间的制衡关系会被打破,她没了龙虎军的庇佑,将来会陷入一种非常尴尬被动的境地中。

    到那时,她将是真正的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然而眼下还要按皇兄的意思办,玉烟染向皇后表达了想要回宫住的意思后,宫里反应十分快,转日就备好了四轮马车来接她。

    烛夜忧心忡忡地将她送到府门口——她是已被放出宫的女官,不能跟着进宫。

    “姑姑就送到这里,外面日头大,姑姑可有话让我带给皇兄?”玉烟染临上车前温和地问。

    烛夜摇摇头,只拉着她的道:“公主在宫里万事心,奴婢会好生打点府里,等公主回来!”

    玉烟染明白她要自己对皇后敬而远之,点点头,便带着弦月几人踏上回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