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消灭了一只老鼠，但还有接二连三，还有老鼠会从角落里冒出来，防不胜防。

    于是，他们俩动起，将地上稻草翻了一遍，只要有老鼠，萧玄泽就甩出一片瓷片，基本片片致命，玉烟染只负责痛快地将死老鼠踢到一边。

    “你竟然不怕，当真出乎我的意料。”萧玄泽倚在栏杆上看她。

    玉烟染没回头，道：“怕什么？死老鼠？那你真是不知道，我在皇陵住过一年呢，死人尚且不怕，还会怕死老鼠？”

    萧玄泽愣了愣，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四年前。”

    “那时候你才多大！？为何会去皇陵住那么久？”萧玄泽大惊。

    玉烟染回过头，轻松一笑，“那时候没现在这么难对付，所以被算计了。”

    萧玄泽实在想不到，也不忍心想，刚十岁的她，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形下离开皇宫孤身前往皇陵的，那一年又是怎么度过的。

    一瞬间，他忽然生出一种无比庆幸的感觉，庆幸她变聪明了，她回来了。

    然后自己遇上了她。

    两人一顿忙活后，各自休息，随后看见几个狱卒拎着两大包东西进来。

    因为之前被展决关照，他们对两人非常客气，并且允许翁誉送东西进来。

    “除开有所企图，他办事还是很可靠的。”玉烟染望着两份大体相同的东西，看起来很满意。

    萧玄泽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你爱吃的杏仁露都没给送来一份。”

    玉烟染噗嗤一声笑，“殿下，是你想吃？”

    萧玄泽没话，背过了身，但玉烟染却瞧见他耳根都红了，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

    永和宫。

    “母妃，三司会审就定在后日，届时我与大皇兄代表父皇旁听审理。”玉容灏道。

    “很好，这种情况下，皇上让你跟玉容涵同去，明在他心中，你与玉容涵的差距并不大，只要你能好好表现，你父皇一定对你更满意。”

    玉容灏的眼睛亮了亮，“母妃，那会审那日我该怎么？”

    贤妃起身走了走，慢慢道：“如果可以，替她两句话，让她记着你的情谊。如果所有矛盾都指向她，再无回天之力，那我们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龙虎军谁也别想得到！”她优雅的眼眸中泛起冰冷幽暗的寒意。

    “儿子同翁誉和陶砾两位殿下关系都很好，翁誉还曾向儿子透露过，他有幸见过那枚军符，就在长公主的卧房中！”玉容灏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当真？那便太好了，有了军符，便可以直接号令龙虎军，她就不需要活着了。”贤妃不像玉容灏一样情绪外露，只是弯了弯唇角，“正巧她下了狱，现在派人去搜，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母妃，交给儿子来办。”玉容灏作揖，高兴地笑起来。

    “灏儿长大了，能帮母妃做事了。”贤妃看起来很欣慰，“去，心些。”

    “是，母妃。”

    ——

    三司会审很快就被传开，成了元京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最关注的焦点之一。

    于是，到了那一日，刑部的大门前早早就聚集了无数来看热闹的百姓，除了百姓，人群后头还能看到几辆十分有格调有派头的马车，都不用瞧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比如楚恣离、展意如等。

    到了时辰，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和大理寺卿三人庄严而来，个个神色肃然，紧接着，两位皇子也一同前来。

    刑部门口众人瞧见两位皇子纷纷行礼，玉容涵依旧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玉容灏同众人友善地打了招呼，随后便打算在众人的拥簇下进入刑部大堂。

    玉容涵问刑部尚书：“长公主同湛王殿下何时到？”

    “回大殿下，这个时候，他们也快来了。”

    “那我们在此等等。”他道。

    几位大人有点面面相觑，哪有主审官员站在外头等犯人的道理？但他们也不好当众驳了大皇子的话，只得陪着站着。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就见街角拐过了一队人，二十几个衙役、官吏押着两人从远处而来。

    三司会审就是为了对某些不便判处的事做看似最公正的裁决，因此在未审出结果前，长公主依旧是长公主，她该有的尊荣依然有，一早起来，洞庭就到了天牢给她梳洗打扮，皇家公主可不能一身脏污地出现在人前。

    她换了一身鹅黄色襦裙月白色广袖长衣，萧玄泽依旧一身银黑衣袍，两人款款而来，衣饰整洁，神色恬淡，毫无惧意，许多文人见了，都首先为他们的从容气魄所高歌。

    玉烟染见这么多人乌央乌央站在门口，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心中一阵警惕，但都被她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待他们走近，站在一侧的玉容涵忽然开口：“长公主到了。”

    玉烟染吓了一跳，紧接着玉容灏像往常一样，行了礼，端肃开口，“九姑母。”

    在场众人十分吃惊，明明今日，柔缈长公主是被作为准犯人站在此处，一会儿甚至要接受三司审查，然而，两位尊贵的皇子殿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对她行了长辈礼。

    这暗示不能更明显了：礼不可废，就算她通敌叛国，也是尊贵无双的长公主，见了她就得行礼！

    于是，就是再不甘心，众人也一个接一个拜下去，整个刑部大门前又矮了一片。

    玉烟染下意识往萧玄泽那边瞧去，一向敏灵动的眼眸里有了些许茫然，直到萧玄泽镇定鼓励地朝她点了点头，她才回神。

    他们是在帮她，以这种方式给她支持，她忍不住想起萧玄泽在牢房的那句话：你同她不一样，有人关心你，在意你，你一定会回去的，有很多人在等你。

    她赶忙侧身避过，同时谢过玉容涵和玉容灏的礼数，谦愧一番，这才与众人一同踏入刑部。

    三司会审的地点就在刑部的正堂上，衙役将六扇大门全部打开，百姓们涌入院子中，往里探头探脑。自靖武帝后，这还是头一次动用这种审查制度，按照前例，允许百姓围观。

    三位大人分别坐在上首，两位皇子殿下居左，玉烟染和萧玄泽并排坐在右边下首。

    京兆府尹了几句开场白，遥拜皇上后，会审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