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后，一直到上朝开政之前，是一段清闲自在的时间，多数府邸都会备上宴饮，抓紧这个会活动关系，而今年大家都在眼巴巴瞅着柔缈长公主府，希望能得到一张帖子好上门。

    然而要让众人失望了，玉烟染没开宴会，据整个正月都病着，一直待在府中闭门谢客，哪也不去。

    而之所以病了，是因为大朝会那日，她特地来宫门口等着湛王回去，结果受了风吹。

    她坐着皇上新赐的马车，纵然低调地等在宫门一边，还是很容易被看到，起码玉容涵回东宫的时候是看到了。

    萧玄泽礼貌地与其他人话别后就登上了马车，两人扬长而去，玉容涵在身后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悄悄变化了。

    也许不是悄悄，纵然轰轰烈烈地改变，可自己太过自负，或者太过相信她，一度都忽略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一向拒人千里的她竟然接受了某个人的存在。

    看来，是时候让湛王早点滚蛋了，玉容涵冷冰冰地想。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东宫，赵芊雪、吴依宁等姬妾来参拜他。年节期间，他也不欲让赵芊雪难堪，与她了许多闲话，赵芊雪显得神采奕奕，吴依宁则带着皇孙坐在一边，一句言也不插，妻妾之间似乎相当有规有矩。

    “殿下，妾进宫时，母后曾嘱咐妾下次带着皇孙去给她老人家瞧瞧，妾想着孩子怕生，打算带着吴侧妃同去，您看”

    玉容涵看她一眼，道：“你是孩子的嫡母，不算生人，至于具体怎么安排，你自己衡量就是。”

    “是，妾明白了。”赵芊雪娇滴滴应了是，挑衅地看了吴依宁一眼。

    玉容涵起身准备走，刚要走出院子，忽然看到一抹水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停下来看了一眼。

    这个画面同时落在赵芊雪和吴依宁眼中，两人各有思量。

    吴依宁带着皇孙告退，赵芊雪见她还算规矩，就让她退下了。人都走后，赵芊雪忽然落了脸色，道：“去院子里看看，刚刚是哪个丫头那么没规矩，竟从太子殿下面前跑过去！”

    她的乳母立刻找人去查，回来道：“回娘娘，是丹蔻，年底刚进东宫的丫头，不懂什么规矩，奴婢已经教训过她了。”

    赵芊雪冷哼一声，道：“乳母多敲打敲打底下人，多干活才是正经，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太子跟前凑，别爬床不成，把命丢了！”

    她的乳母应是。

    于是后来，那个叫丹蔻的丫头被揪了个错处让乳母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一顿，从此赶去柴房干粗活，不许再出现在后院中，赵芊雪才舒心了些。

    正月十四，东宫也办了宴饮，场面隆重，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人。众所周知，如今太子已经监国，权力早晚越来越大，若是马屁拍晚了，兴许以后得不到重用，于是凡是东宫下了帖子的，无人敢不去。

    玉烟染也是如此，她可以推各府的帖子，可太子的面子总要给，更何况她今日盛名有一半还是太子捧出来的，只能欣然赴宴。

    ——

    宴饮当日，东宫的气氛非常热闹，很有年节气息，众位夫人相互应酬，一片其乐融融。

    玉烟染去了东宫，先跟几个上了年纪但与她身份对等的老夫人们打了招呼，再微笑着见过其他夫人们，最后还有几个在国子监认识，已经嫁做人妇的同窗怯怯来拜访她，都应付过后，她才去看吴依宁和皇孙。

    在这期间，有一道幽幽的怨恨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她起身去客房休息的时候，那道视线依然跟在身后，她叹了叹，停住步子。

    “云梦，去前面守着，别让人过来。”

    云梦走后，她回头道：“五皇姐这样跟着我，不觉得累么？”

    柔佳带着柳月从另一头走来，阴森森地盯着她：“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为何没有？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是如何对不起你，才让你如此咬牙切齿？”玉烟染淡淡问。

    “你还敢这么与我话，找打吗？”柔佳着就要冲上来。

    玉烟染闪到一边，顺势握住她两只，喝道：“这里是东宫，不是你长公主府，你要发疯趁早滚回去，别在这儿给皇兄丢脸。”

    “柔缈，你疯了吗？”柔佳咆哮。

    “我再跟你一遍，你听好：清萱不是我杀的，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给清萱报仇，就去找陈王！再胡搅蛮缠，我不会再给你留颜面！”玉烟染冷酷地盯着她，面目表情，一身杀气。

    柔佳被吓得愣了愣，但很快又疯狂起来，“你还敢跟我提清萱！我告诉你，我早晚要让你偿命！”

    玉烟染使劲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到柳月身上，神色倨傲，“偿命？你尽管来试试！十万叛军铁骑都没让我退缩过，我会怕你的威胁？”

    在柔佳想杀人的目光下，她完这话便扬长而去，柔佳还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

    “长公主，咱们来日方长，您息怒”柳月战战兢兢扶住她。

    “好很好如今她嚣张，本宫倒要看看，没了太子，她还能如何！”

    ——

    且玉烟染带着云梦走到客房，东宫的宫女刚要行礼退下，前面却突然传出一阵哭声，紧接着又传来一个谩骂声。

    “闭嘴！没用的东西，惊扰了贵客，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饶了我！”

    “快点闭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洞庭皱着眉往声音来源处瞧了瞧，宫女赶忙蹲身道：“下人不懂事，累长公主见笑了。”

    “无妨，你退下。”玉烟染不以为意，东宫的闲事，她装瞧不见就行了。

    等她休息好了从客房出来的时候，走到拐角时，迎面撞上一个水灵灵俏生生的丫头。

    “奴婢失仪，请贵客饶命！”丫头吓得跪倒在地，估计是真吓着了，连求饶都求得不伦不类。

    玉烟染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就走了，装作没看见。

    云梦扶着她走出一段，声道：“长公主，那个丫头长得还很好看哩。”

    “多嘴。”

    “是真的呀，奴婢怎么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云梦顺嘴道。

    “哦？”玉烟染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直起身子的丫头，突然顿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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