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可耻的文抄公
如花从稚虎里接过那锅鸡汤,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屋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稚虎感到脚下的青石板都随着如花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等到忠仆稚虎走进这间下人住的屋里之后,他发现韩江雪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
“韩姐姐这是怎么了?”稚虎看到韩江雪的模样,以为她生了病。
韩江雪摇了摇头,蹙着眉头没有话。
稚虎不知道韩江雪是因为月事里着了凉,却阴差阳错地送上了神助攻:“那个少爷怕韩姐姐沾了凉水腹痛身寒,特地从李大夫那儿讨了个方子,亲自为韩姐姐炖了这锅黄芪红枣老母鸡汤”
“放到桌子上”韩江雪虚弱道。
“好的。”稚虎把那锅老母鸡汤给放到桌子上,又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情诗的宣纸,嘻嘻笑道:“韩姐姐,咱们少爷还特地为你写了一句诗,要我带给你。”
“也放桌子上”韩江雪就是好好的时候,也没有兴趣看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写的诗,别此时身子难受的要死了。
“不行的!”稚虎似乎早已料到了韩江雪的反应,连连摇头道:“少爷了,一定要确定你看到了,我才能走。”
完稚虎就摊开了那张宣纸,双捧给了和衣躺在床上的韩江雪。
韩江雪无奈,只好接了过去。
她起初看到刘克明狗啃似的字,眉头蹙的更深了,似乎还有些嫌弃。
可是,当她看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句后,她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无比,可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
韩江雪着实被这一句诗给惊艳到了。从她的表情当中就能看出来。
稚虎完成了少爷交代的任务之后,就转身走了,只留下床上的韩江雪,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喝那个纨绔送来的汤,可她的肚子是真的痛
最后,她还是没有拗过不争气的身子,让如花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韩江雪没有想到,那个纨绔煮的汤还挺好喝的。她不知道,虽然是刘克明亲自下的厨,可他的身后却站了一大群厨子。
——这么多人指点,刘克明要是再煮不好一锅汤,那以他的智商,也只配去做赵老师的那些脑筋急转弯去了。
韩江雪足足喝了两大碗鸡汤。
喝过之后没多久,她就感觉腹似乎暖了一些,脸色也和缓了不少。
于是她再看向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似乎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稚虎又端着一口紫砂锅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上次那口紫砂锅上画的是猛虎下山,这次锅上的画又换了,换成了俩皮皮虾玩球。
额是二龙戏珠。
锅换了,锅里的汤也跟着换了——为了让韩江雪喝着不腻,细心的刘同学这次煮了一锅黑糖红枣银耳汤。
不出预料的,这次稚虎又送来了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韩江雪拿着那张宣纸,宣纸里还包着一颗精致的骰子,骰子里还放着一颗红豆。
“雕虫技。”韩江雪冷笑了一声。
可是等到第三天,雕虫技又来了。
这次是一口鸳鸯戏水锅。
锅里盛着阿胶蛋汤。
稚虎离开的时候,如花一边捧着碗狼吞虎咽,一边朝着稚虎喊道:“稚虎哥哥,把你这两天送来的锅端走啊!”
稚虎摆了摆,嘿嘿笑道:“少爷了,锅他不要了,等集齐了七口锅,可以送韩姐姐一个愿望!”
已经能下床走路的韩江雪把那张写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宣纸揉作一团,一张脸仍是不咸不淡的,似乎这句千古绝唱对她没什么吸引力似的。
然后,又到了第四天。
果然,这次汤锅又换了,换成了一口梅花傲雪锅。
锅里煮着当归金银花汤。
韩江雪似乎对锅里的汤不怎么感兴趣,见稚虎放下紫砂锅就没了动静,忍不住问稚虎道:“诗呢?”
“湿?哪里湿了?”稚虎挠起了头。
“刘克明的诗。”韩江雪有些恼了。
“哦,韩姐姐是少爷的诗啊。”稚虎茅塞顿开:“少爷刚才了,他江郎才尽,今天绞尽脑汁没写出来。”
韩江雪没有话,脸上挂着冷笑。
按道理讲,身为一个带着文青气质的韩江雪,在看到那些来自后世的爱情名句之后,本应该思绪万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韩江雪除了第一天脸上带着惊讶,往后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让人看不透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稚虎送完汤又走了,只留下狼吞虎咽的如花、还有捏着汤匙食之无味的韩大美人儿。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韩江雪已经恢复的与平常差不多了。她面如桃花,一颦一笑都是绝美倾城。
这次稚虎送来了一口劲竹立山锅,可是他还没开口,反倒是韩江雪先话了。
“诗呢?”韩江雪冷冷道,她虽然在问稚虎要诗,却似乎一点都不期待。
稚虎干笑了两声,放下怀里的锅,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同样的宣纸、同样狗啃似的字。这次,上面写着一首完整的词: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韩江雪轻声念着最后一句词,轻轻摇了摇头。
稚虎送完东西又走了,韩江雪一顿粥又吃得心事重重。
她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想去问那个纨绔,却一直都在忍着。
第六天的时候,却不是稚虎一个人来送锅了。
——这次来了六七个仆人。他们用杠子使劲抬着一个硕大的紫砂锅,废了好大力气,终于把那口大锅抬了过来。
如果之前的那些紫砂锅很精致的话,那这次的紫砂大锅简直算得上是一件收藏品了。
只见锅的四周画着盛开的桃花,桃花下面,一座茅草屋邀月临风
可韩江雪的心思似乎不在这口锅上面——她最关心的,还是刘克明写的诗。
见稚虎望着自己嘿嘿笑着,她张口就问站在最前的稚虎道:“诗呢?”
“诗就在这口紫砂锅里。”稚虎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韩江雪心中疑惑,可还是走到了那口是锅,其实更像是水缸的大宝贝面前。
几个仆人七八脚地把锅盖掀了去,就见一位身穿白衣、摇折扇的浊世佳公子突然从锅里钻了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刘克明一边吟着那首风骚无比的桃花诗,一边风骚无比地从大锅里钻了出来。
他只顾着卖弄风骚了,却没留意脚下。
然后,就见乐极生悲的刘克明“扑通”一声从大锅上栽了下来。
天黑,路滑,车没闸。
还特么脸先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