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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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克明冷不防把黄巢的“菊花”祭出,一时间高寂寞天下无敌。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股冲天的豪情壮志当中,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忘了喘气儿。

    而那位一身黑裙的大唐花魁,此时更是捂着心口,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楼上正对着舞台的是一间包厢。那间包厢的珍珠帘子后面,一位刘克明的“熟人”被这首诗给“炸”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楼下一袭白袍风流倜傥的刘克明,惊得不出话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刘克明的养父刘光。

    “怎么了,刘公公?”一位同样脸上无须、喉上无节的人疑惑道。

    这人比刘光年龄要大不少,看着得有四十多岁模样,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一看就和刘光一样,也是个太监。

    刘光虽然是个太监,可也是太监当中的“高配”了。才三十多岁的刘光除了话的声音有点娘,身高一米八的他也算是一位缺了那么“一丢丢”的伟男子了。

    可这个太监不一样。这个太监长得肥头大耳,一张脸还惨白惨白的,像是刚从坟头里爬出来似的。再配上他那一双金钱龟似的眼睛,倒也让人印象深刻了。

    这个大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经历了宪宗与当今圣上两朝、因“从龙之功”被长庆皇帝封为枢密使的当朝大太监王守澄。

    大唐的枢密使不比宋朝。宋朝的枢密使是执掌兵权的;而在唐朝,枢密使一职主要是接受表奏;向中书、门下二省传达帝命;以及协助皇帝处理公文。为官者需净身,也就是,必须是太监才能担任。

    有人会,这不就是个秘书长么。

    可是如果连皇帝都是这位“秘书长”拥立的呢?如果这位“秘书长”还执掌大唐禁军——神策军呢?

    什么是无冕之王?这就是。

    而明朝所谓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九千岁”,与王守澄相比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弟弟。

    王守澄的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穿灰色儒袍、一身士人装束的长者。

    那位长者听到刘克明的诗之后,竟然拍案叫绝:“好诗!好诗!”

    这个一身士人装扮的长者其实也是个宦官,可他的脸上却长着胡子。太监连雄性激素都没了,根本不可能长胡子,所以他脸上的胡子应该是粘上去的了。

    这位长者虽然坐在王守澄的右旁,可他的地位却比王守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叫梁守谦,在宪宗一朝就已经位极人臣,曾任右监门卫上将军、右神策护军中尉、骠骑大将军兼右武卫上将军。

    两年前,就是这位梁公公联合王守澄、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等宦官,一起把当朝天子扶上了皇帝宝座。

    所以,刘光虽然身为总管太监,却只是名义上的宦官之首罢了,而眼前的这两个大太监,他们才是大唐真正的掌舵人!

    坊间甚至有传言,两年前其实就是王守澄这个大宦官,联合时任神策军右军中尉的梁守谦与内常侍陈弘志,毒杀了一缔造了“元和中兴”的唐宪宗,并在一天之内迅速杀掉宪宗长子——澧王李恽;以及李恽的拥立者——神策军左军中尉吐突承璀。并大量向神策军左右两军赏赐金银,一天之内旋乾转坤。

    不管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当今天子继位之后立刻封赏王守澄、梁守谦二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此刻,还没出新村的刘克明,却用一首抄来的“菊花”博得了那位一身正气的梁公公的注意。

    “奇了怪哉,这是谁家的子,怎么如此高才?”梁守谦站了起来,满脸欣赏地看着刘克明道:“看这子的穿着与言行举止,想必也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如此少年了得,本将军久居长安,竟然从没听过。”

    “额”听到梁守谦的话,刘光有些汗颜道:“这子我倒是听过。”

    “哦?”听到刘光的话,圆脸的王守澄也来了兴致,“这是谁家的子?”

    “正是犬子。”刘光苦笑道。

    “”

    两个大太监听到刘光的话,直接愣在了那里。

    然后,王守澄突然哈哈大笑道:“刘公公有子怀珠,可喜可贺啊!”

    “嗯,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我等的左膀右臂。”梁守谦也是哈哈大笑。

    而刘光虽然表面在笑,可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个王八蛋,成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却先是让荣姨收为弟子,眼下又一首菊花诗冠绝长安,难道这么些年,自己这个当爹的都看错他了?

    刘光怎么也不会想到,楼下那个卖相极佳的刘克明,如今已经旧瓶装新酒、成了另一个人了。

    不要脸的刘克明吟诵着黄巢的那首不第后赋菊排众而出,早已震惊了“满堂花醉三千客”。尤其是台上的新任花魁墨竹仙子,一双美目更是异彩连连。

    可是,刘克明的故事再一次告诉我们,乐极了肯定是会生悲的。

    走位风骚的刘克明大马金刀地地走到了人群中央,却忘了自己还没过了安全期,于是他的脚下一滑,那只可怜的鼻子“扑通”一声,又双叒叕磕到了地上!

    这次刘克明磕的确实不轻,他的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严丝合缝的。

    宜春院里的客人们看到这场变故,都惊呼出声,尤其是楼上包厢里的刘光,更是站了起来。

    就在刘光快要沉不住气了,想下去看看他的儿子摔傻了没有,刘克明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抚了一把凌乱的秀发,声嘀咕道:“喵了个咪的!还别,这金刚不坏到了关键时刻,还真管用!”

    那位墨竹仙子看到刘克明完好无损,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楼上的王守澄把这位花魁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于是笑着打趣刘光道:“刘公公,贤侄今年多大了?看这场景,看样子你刘公公今晚是真要做‘公爹’了啊!”

    “随缘。”刘光叹了一口气道:“反正再过一年就要把这子送进宫了了,真有缘分的话,让这子在净身之前做一回男人,也算对得住他了。”

    “哈哈哈,老刘果然是后爹!”一旁的梁守谦听到刘光的话,摇着脑袋哈哈大笑。

    “此话怎讲?”刘光疑惑了。

    梁守谦无奈道:“咱们自幼就被净了身,没尝过男女之间的个中滋味,也就没啥好挂念的。可你这儿子要是今晚尝了荤腥,然后再把他给割了,那他还不得恨你一辈子?”

    “”

    楼上几位大佬在那里笑,而楼下刘克明这边,就是再没有眼力劲儿的也能看出来,今晚这个幸运的家伙估计是要做新郎官了。

    可怜那些王公贵族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拔得了头筹,自然不会甘心。

    于是,开始有人寻隙滋事。

    “喂,我那子,你是谁啊?”一位穿红戴绿的贵公子从客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仆役衣裳的恶奴——那几个仆役身上的衣裳也是丝绸做的,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能让自己的家奴都穿上绫罗绸缎,冒头的这家伙自然不是一般的富户。

    这个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氏的偏房庶子。

    其实那些高门望族的嫡系传承,一般都会有很好的家学与修养。比如这位偏房所在的太原王氏,单单在大唐,就出了王维、王之涣两位大诗人,其家族底蕴可见一斑。

    嫡系从来不会惹是生非,怕的就是那些旁枝末流。比如这位王公子,就打着太原王氏的旗号成天在长安城流连花丛、横冲直撞。

    那些真正的上位者不可能与一个子一般见识;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又惹不起他。所以一来二去的,当真让这位王公子产生了“老子天下无敌”的错觉。

    刘克明见这位身穿绿绸、头戴红巾的家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朝自己走了过来,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的穿衣风格真他喵的个性。

    ——难道这家伙没听过一句穿衣名言么?

    兄弟如足哦不是,拿错剧本了。

    是绿配红,赛狗屎。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