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童靖桥这一辈子就没清闲过, 年轻的时候省吃俭用拼命挣钱,养活两个儿子吃喝拉撒。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养大了, 娶妻生子, 有了各自的家庭。他还没来得及享受余下人生, 大儿子一家却糟了横祸。
儿子和儿媳妇出车祸,当场死亡。他被警察通知去认尸, 看见两具没了人气的身体,一瞬间没站住,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他双目无神, 嘴唇哆嗦, 最后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这应当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辛苦养大的孩子突遭横祸,就那么没有一点征兆的去了。童靖桥哭的痛不欲生,他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事,这辈子竟然受到这样惨重的惩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又过了几年,童靖桥的老伴被查出胃癌晚期, 也去了。叔婶一家的意思是, 把童晓和童一安送去福利院, 让ZF养着。本来家里就穷,没多余钱白养这两个孩子。
童靖桥当场翻了脸, 指着他们一家鼻子大骂,用不着你们家掏一分钱,我儿子的种我自己养。
叔婶的脸也臭下来, 埋怨童靖桥偏心,娇娇的事情都没看他那么上心。
从那以后,童靖桥又开始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孩子。穷的揭不开锅时,也有村里好心人送米送面,这日子一天一天的也慢慢熬过来。到了后来,童靖桥攒了些钱,在村口开家餐馆,多亏了他的好手艺,让生意一直红红火火。
现在童晓和一安渐渐长大,童靖桥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从前干一天活儿也不觉得累,现在却总觉得头晕,偶尔累大劲儿了,还会眼前发黑,胸口发慌。
一天,他在饭馆忙了一上午,下午又去地里干活。一阵风吹过来,也不怎么的,他就觉得身体发凉,脑袋晕晕乎乎,然后眼前一黑便昏过去。
等他再睁眼,已经被送到镇上的医院。
童晓急匆匆赶过来时,童靖桥正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口口的喝粥。他的手很黄,全是褶皱,塑料勺送进嘴里时,还有些发抖。
从前童晓还不觉得,今天一看突然发现童靖桥好老。头发花白,脸上都是皱纹,拿勺子时手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童晓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爷爷,我回来了!”
他突然一吼,把童靖桥吓的勺子掉进粥里。童靖桥呆愣愣抬头,看见乖孙泪眼汪汪的扑过来,心道,他这乖孙什么都好,就是忒爱哭。
童靖桥还输着液,童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坐在床边,握住童靖桥的手摸摸,粗糙的像块风干的抹布,但却让他非常心安。
童晓抹了把眼泪:“一安你住院,把我吓坏了。爷爷你没事吧,大夫怎么的,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呢?”
童靖桥自己也没闹明白咋回事,他今天上午做了很多化验,又拍脑ct,还有什么核磁共振…现在大夫也没他是个啥病。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病,他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兴许是这些天干活太多累着了。
童靖桥:“我没事,人老了身体不中用,干活多点就迷糊。不是啥大病,你放心吧!”
童晓摇头:“你了不算,我一会去问大夫。”
童晓来了,就让妹妹回学校上课。她现在上初三,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童一安却不愿意,非要等着结果出来,确定爷爷没事才肯去上学。
童晓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下午五点多,一群大夫换班查房。他们走到童靖桥床边,童晓把耳朵竖起来。
大夫道:“老爷子身体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我给您开点药,在医院调理调理,把血压降下去就能出院了。”
童晓:“大夫,我爷爷真没事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大夫:“高血压病人会在劳累、精神紧张、情绪波动后血压上升,因此会晕倒。只要好好调理,把血压降下来就没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童晓听得认真,又问:“真的没问题吗大夫?我发现我爷爷吃饭时,手总是颤抖。”
大夫一笑:“我在这医院待了十多年,这样的病人见多了,你就放心吧,你爷爷肯定没问题。”
童晓见大夫这样信誓旦旦,这才放心。
马上快六点,童晓向对面病友借了一张外卖单,叫了几个清淡的菜还有几份米饭。卖家是楼下的餐馆,个电话几分钟就送上来。
爷孙三人围着病房的饭桌吃饭,童靖桥道:“童晓,等吃完饭你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童晓脸一红,他哪还工作啊,现在整天围着孩子转:“不,我等你出院再走。”
童靖桥:“人家大夫都我没事,你还瞎操什么心!我这住院少也得一个月,你还请一个月假呀?哪个老板能忍,直接给你开了!”
童晓脖子一梗,态度坚决:“爷爷,我肯定不走。一安要上学,叔叔婶婶早就知道你住院,一个电话也没过来。我要是走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绝对不行。”
提起叔叔婶婶,童靖桥心中开始发堵。
其实最开始,童一安是通知的李玉芝。因为李玉芝离的近,总比童晓远在A市方便的多。但是李玉芝却找了一大堆借口,三两句挂了电话。
她:“娇娇她爸在工地上班,一天算一天的工钱,肯定不能请假,要不他们一大家子就要喝西北风。她自己就更不能来,她每天要下地干活,家里的鸡鸭也要按时按点的喂,娇娇不在家,她肯定是走不开的。”
这把童靖桥气的,差点又晕过去。这哪是忙不开啊,李玉芝是害怕童靖桥让她家掏医药费。这一家子都掉钱眼儿里,有利可图时便挤破头的向前冲,稍微要他们付出些就躲得无影无踪。
谁用得着你们!童靖桥咬牙恨恨。
谁成想童一安给童晓了电话,把远在A市的乖孙给吓回来。
童靖桥叹息一声:“我也不指望你叔叔一家了。我就等着我快死那天,去城里买套房子,写上你的名,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留!”
“这些年餐馆挣了些钱,你每个月邮寄回来的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都攒着呢。到时候买房子指定够,实在不行就先付个首付,你以后和你媳妇慢慢还。爷爷没用,拼了一辈子也就只能给你挣套房子钱。”
童靖桥着着,语气不由得悲哀起来:“到时候去地下,我也对得起你爸你妈。”
“一安你别嫌我偏心,我的能力就到这了。我也想给你攒套房子,但是我太老,怕是没有几天活头儿。”
童一安抱着童靖桥的手臂,眼泪吧嗒吧嗒掉:“爷爷一点都不偏心,爷爷对我好我都知道…”
好端端一顿晚饭,被童靖桥搞得像生离死别。童晓板起脸:“我不要你给我买房子!那些钱你自己留着花,使劲花,花完了我再给你挣!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把我当孩子,我们以后的岁月长着呢,不许这些丧气话!”
童靖桥眼中阴霾一扫而光,哈哈哈的大笑几声:“是啊,是我糊涂了。我还等着看你和一安结婚呢…一安这个有点早,你呢,你有女朋友了吗?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个曾孙抱抱,我发现我这些年养孩子养上了瘾,就喜欢带孩儿。”
童晓停顿了几秒,塞进嘴里一大口米饭,含含糊糊道:“再吧…最近工作忙…哪有时间谈女朋友…”
童靖桥嘿了一声,拍桌子:“工作忙你还要在医院陪着,赶紧回去上班!”
得!这兜了一大圈,话题又兜回来。
童晓低头大口塞饭,假装没听见。
晚上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床,自然是童晓留下来。童晓给童一安叫了出租车,告诉她回家早点休息,第二天准时上学。
童晓:“爷爷这边有我,你安心上课,有事就给我电话。”他又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过去:“家里这几天没人,你吃饭就去下馆子,花完了跟我。”
看着出租车越来越远,童晓缓缓吐出一口气,上电梯时肚子突然抽痛一下。
从早一直忙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歇一歇。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傅司白的电话。
电话接通,声音传出来。
傅司白语速微快:“你在哪?到医院了吗?助理你一早就下了车,可我发消息你怎么不回?电话你也不接,你要是再不肯联系我,我就要过去找你。”
童晓弯腰坐着身侧的椅子:“你别急,冷静点。我从下车到现在就没闲着,刚刚把一安送回家,这才看见你的电话。因为在医院,怕吵到其他病人,才设置了震动。”
傅司白:“对不起,我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就是很担心你。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要过去吗?我还是过去吧,还可以帮你一起照顾爷爷。“
童晓:“不行,你来了果果怎么办?你难道要把他一起带来?他这么不可以这么折腾的,你在家带果果吧。爷爷的身体情况很好,大夫他只是高血压,把血压降下去就能出院。”
傅司白无话反驳,虽然他想立刻到童晓身边,但是家里有个果果离不开人。偏偏这个时候姜阿姨还不在家,真是所有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傅司白不死心:“那我多找几个月嫂,他们都是专业的,肯定比我更会带孩子。”
童晓果断拒绝:“你可以多找几个月嫂,但是你必须在家。两个爸爸怎么能都不在家呢,那样果果太可怜了。好了,总之你不许过来,不然我会生气!”
完,不等傅司白反驳,童晓挂掉电话。他在外面深呼吸几下,整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推开病房的门。童靖桥正躺在病床上看报纸。
“爷爷,一安送回家了。”童晓拿起一个苹果,慢吞吞的削皮。
童靖桥放下报纸:“刚才医护人员送来一个折叠床,你晚上就睡这个呀?多难受!你去楼下找个旅馆住吧。”
童晓摇头:“不行,你晚上不能没人照看,万一又晕倒了怎么办。”
是夜,童晓在折叠床上辗转反侧。
这床确实不舒服,一翻身就会嘎吱嘎吱的响。这一个病房里算上他爷爷有三个病人,童晓也不好意思总是弄出声响。但这这样刻意的不动弹,反而睡不着。
老人睡的早,拿出手机看时间,才九点半。
童晓想起今天挂了傅司白的电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给他发个微信过去。
童晓: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傅司白被挂电话一直闷闷不乐,想再回去,又怕童晓生气,只好忍着。现在看童晓发来消息,赶紧回复。
傅司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别瞎想。你现在在病房吗,我给你电话?
童晓:还是字吧,爷爷他们睡得早,我在病房里的床上躺着呢。这床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响,很吵人,我不想影响他们休息。
没一会,傅司白发来几张果果的照片。这家伙正抱着奶瓶睡觉,样子软萌又可爱。童晓看着欢喜,就让傅司白多发几张过来。
没想到这人发个自己的照片过来,赤着上身,嘴上挂着坏笑,眼角微微上挑很性感,满屏都是他的荷尔蒙。童晓用被子蒙着头,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然后脸就红了。
傅司白等了许久不见回复,发消息:不好看吗?
童晓:还行。
真难勾引啊,傅司白继续发消息:我想你了,你发个照片给我看。
童晓感觉自己正在网恋,对面的人隔着网线让他发照片。他开前置摄像头,借着月光自拍一张,出来的照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转念一想,把视频开,对着镜头“啵”了一下,然后发过去。
等视频发过去,他又赶紧撤回。
童晓怕傅司白又些臭不要脸的话,发消息道:我有点困了,明天聊吧,晚安。
傅司白:晚安。
童晓:照顾好果果!
傅司白:放心,睡觉吧。
第二天五点钟,清洁人员开始挨个病房扫卫生。
童晓昨天很晚才睡着,被吵醒后他顶着一头杂毛,满脸哀怨的坐起。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收折叠床。医院规定,这折叠床只能晚上用,白天就要收回去。童晓愁眉苦脸的穿好鞋子外套,眼看几个工作人员收走他的窝。
这样一折腾就是半个时,童靖桥也被吵醒。
童晓了个哈欠,洗脸刷牙后,跑去楼下买早饭。
医院大楼下什么都有卖,衣食住行,都扎堆在这一条街。童晓在临近的包子铺买了菜包和米粥,两只手一左一右拎着。
现在时间还很早,马路上人比较少,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童晓缩着肩膀等绿灯,吐气时一团一团白色哈气。已经1月份,没想到今年的元旦是在医院过的。
过几天就是腊八节,童晓想,他可能不能陪着果果一起了。
跑着过马路,凛冽的寒风冻得童晓手指头疼。他低着头疾步行走,快要进医院大厅时,被人猛然抱住腰,拉进一辆黑色车里。
童晓吓坏了,以为是歹徒,举着拳头揍过去。等看清那人的脸,才松口气。
童晓又惊又恼:“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照顾果果!”
傅司白握住童晓的两只手,放进自己怀里取暖:“姜阿姨回来了,果果有他照顾。我另外又请了两个月嫂,果果不会有事的。”
童晓推他:“那你也不能把果果一个人扔在家啊,你快回去。”
傅司白急忙装可怜:“我四点多就到了这里,不敢给你电话。我一直在车里等着,好不容易看见你,你就不能让我多陪陪你吗?”
童晓瞬间产生了一种和傅司白搞地下情的感觉,但谁不是呢,现在双方家长都没见过面。
四点就到这里,那肯定半夜就从A市出发。童晓微微动容,便也不催着傅司白回家:“那好吧,我可以陪你待一天,但是明天你必须走。”
童晓见傅司白面容憔悴,心疼道:“去附近旅馆开个房间吧,在车里待着多憋屈,什么也干不了,伸腿都费劲。”
傅司白听后眼睛一亮,拉着童晓去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大床房。
门刚一关上,童晓感觉身后笼上一层阴影,回身就被傅司白压在门上亲。童晓用手推他,却被傅司白单手擒住,压过头顶。
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傅司白的手劲大得很。
童晓只好被掐着脸,仰头任他亲,等着傅司白把这股邪火消干净。
哪知道,傅司白还来劲了。越亲越过火,直接把人压床上,开始扒童晓的衣服。
脑中警铃大响,童晓使出吃奶的劲,又又踢。他被亲的气喘粗粗,死命扯着被拽下去大半截裤子,焦急喊道:“大白天的你干嘛呢!”
傅司白也是一脸懵逼,他以为童晓的反抗是玩情趣。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反抗?
傅司白不敢相信:“大白天的,你拉我开房,就是单纯的睡觉聊天?”
童晓火急火燎的提上裤子:“你以为呢,我看你一夜没睡,想让你好好休息。谁知道你的精力这么旺盛,你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童晓拎起地上的粥和包子:“我要去给爷爷送早饭,你自己在这休息吧。”
傅司白急忙把门堵住,挡在那不让人走:“你昨天晚上就开始撩我,撩的我失眠。第二天早上又带我开房,我能不瞎想吗。”
童晓瞪眼:“我撩你?我怎么撩你了?”
傅司白马上把证据掏出来,手机声音调到最大,举到童晓面前。黑乎乎的屏幕里,突然发出一个响亮的“啵”声,滑溜溜的,有点暧昧。
这不要脸的竟然给保存了!童晓抬手就去抢手机。
傅司白反手把人撂倒,压在床上,恶狠狠道:“下次再敢乱我军心,直接就地正法,哭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 今日份,么么么(*/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