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温泉庄一死一伤 义郡主冷言讽友

A+A-

    含山郡主再狠,也不会当真就要了一个世子的性命去,她也是半恼半吓想着震吓住钱顺泰,好让他做梦也清醒点,接下来才好谈,不若然真让他坑了陶文姜十万两纹银去,哪里瞒得住人。可钱顺泰却不这样想,他早已挨了拂尘几顿好打,若不是穷断了筋也不敢再提钱字来,哪想到甫一狮子大开口引得活阎王索命来他只见含山郡主凶神恶煞的紧逼而来,只当她们连五千银子都不愿出,竟是要留下他命来,再也不心存侥幸,踢翻了椅子就要跳出去。

    咻的一声,含山郡主抽出腰间软剑,势入破风,闪着寒光,翻着剑花将钱顺泰团团围住,钱顺泰将自幼学得那三招两式使尽,勉强剑下活命,再一看拂尘抱着胳膊守在门口,陶文姜稳坐在堂上,眼神极冷,将将眼中的芙蓉女娇竟变成了冷面修罗,情急之下又一眼瞥见庄秀坐得近些,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找个挡箭牌尚有一线生,一弯腰抽出靴中的匕首来,就先向庄秀扑过来,庄秀虽还懵着见倒快,看着人扑过来立时就站了起来向前逃去,庄秀逃,钱顺泰追,含山郡主步步紧逼,可庄秀到底慢些,一把就被钱顺泰揪住了脑后的长辫,火上心头另一已执着匕首刺下,莫拂尘,便是含山郡主也救她不及,陶文姜在庄秀起身的时候已站了起来,如今倒是距离庄秀和钱顺泰最近的,眼见着庄秀就要命丧当下,两步跨上来,双捧着一物,咬牙一按,唰唰唰几声尖细的声音响起,似声声打在钱顺泰身上一般将他震得步步后退,牙齿咯咯咯作响,一张嘴一口脓血喷出,他圆睁了双目,还想着逃出门去,回过头来,含山郡主剑尖正指着心口,他也似看不到往前挪了一步,眼中,鼻中也冒出血来。

    含山郡主看出不对,收了软剑,见钱顺泰又颤颤巍巍向前挪了一步,嘴里张了又合,像是胸前被戳出一个大洞发出嗬嗬嗬的声响来,终是停下来左右摇摆一下,噗通向前扑倒,再不动弹。

    庄秀一扶了椅背,一抓了陶文姜,惊魂未定,声问道“他怎么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被钱顺泰揪住发髻,一回头见到他正举着匕首,腿软脚软之时也不知陶文姜做了什么,钱顺泰松了,往前走了几步就倒下了。陶文姜难道会法术不成,竟这样匪夷所思。

    含山郡主和拂尘上前,将钱顺泰翻起身来,见他大睁着双眼,七窍流血,竟是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陶文姜不比庄秀好多少,但是仍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见了钱顺泰的样子,突然又想起华明澜的话,三十三根银针齐发,神仙难逃

    庄秀不敢凑上起来,抖着唇问“死死了吗”

    拂尘点点头。

    庄秀瘫软在地,不想另一侧被捆着瘫在地上的马敬元哀嚎起来,目呲欲裂,双腿被缚着还要踢蹬着向后,含山郡主皱了眉头,她现在心中极乱,想着先让马敬元闭嘴再,那马敬元见含山郡主提着剑,面沉如水的过来,以为自己也要遭毒,更加撕心裂肺哭喊起来,只嘴巴还堵着,只听得几句呜呜咽咽的声音,马敬元心中怕极,恨极,悔极,使出全力,梗着脖子冲含山郡主喊了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瞬间堂厅里弥漫了一股子尿骚味,那马敬元竟晕之前竟还吓尿了。

    含山郡主恶心的回转头,再不管他。

    拂尘却已在心的翻查钱顺泰的胸口,抬头问了陶文姜道“姑娘,你使了什么兵器”

    桄榔一声,陶文姜扔了中之物,抱着头似是受到了极重的打击,含山郡主定睛一看,却是陶文姜“失而复返”的那个银盒子。

    含山郡主瞬间明白了,心下升起无名之火,啪一下打在陶文姜的后脑上“这样危险的玩意儿,你怎敢随乱丢”想着自己还翻动了两下,若她稍有不慎,岂不是死得冤枉火气更胜

    她脚尖踢踢那银盒子,恶狠狠道“这东西现在可能碰它”

    陶文姜点点头,喃喃道“全射出去了,没事了。”

    含山郡主这才捡起它来,拿在里翻看“你从哪儿弄来的你舅舅黄嘉案”

    陶文姜似是没听到,愣了一会才道“含山,我闯祸了”

    地上的钱顺泰是伯府世子,还是长房独子,长泰伯府岂能轻饶,的确是个麻烦,含山郡主嗯了一声,道“不是你,是我们闯祸了。”

    陶文姜知道她的意思,可这事儿到了这步田地,一个郡主府,一个陶家,再加一个黄家也摆不平,归根究底再将杭州傅知府牵扯进来,窝藏钦犯,杀人灭口,且对方还是伯府世子,任谁来看都不是一个千金姐能做出的事,少不得就连累父亲,外祖和舅舅,给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却是洗也洗不清。

    陶文姜咬了唇“这事儿必须瞒着”

    众人都知其中厉害,并不反对。

    陶文姜见不得钱顺泰那瞠目张嘴的样子,对含山郡主道“这个不能留在这里,山后有一片漆树林,漆树有毒,常年人迹罕至,先将他埋在漆树林中。”

    见含山郡主点点头,陶文姜对拂尘道“你去速去速回,做好了记号告诉我们。出去的时候不要走门,翻墙出去,万不要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

    拂尘二话不,将钱顺泰的尸首塞进那原装了马敬元的粗布麻袋里,抗在肩上,出了门去。

    庄秀揪住胸前的领子,担忧的看了拂尘的背影,向文姜问道“这样行吗他别人捉住了可如何是好”

    含山郡主冷哼一声“他早几年就该被人捉住杀了头了,你现下这个时候还问这个,岂不可笑”

    庄秀一阵委屈。

    含山郡主和庄秀常常拌嘴,陶文姜不以为意,更何况这个时候,她心思转了数转,又问含山郡主问道“郡主府的府兵可还靠得住”

    含山郡主昂起头来道“是府兵,都是跟着老王爷上过沙场,死里逃生的过命交情”

    得了这句话,陶文姜稍稍放下心来,若想瞒住此事,须得知情之人皆肝胆相照,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青禾对此事知之甚少,又是她自的贴身大丫鬟,必定不会多嘴多舌。

    含山郡主,庄秀,拂尘包括她自己,也自然守口如瓶。

    钱顺泰已经是个死人。

    那么剩下的只有

    她看了一眼含山郡主,又看了一眼湿透了裤子的马敬元。

    含山哪里能不懂陶文姜的意思,她握紧了中的软剑,一句话不向马敬元走去

    庄秀虽在拂尘一事上颇为啰嗦,但到底也是陶文姜的闺中密友,又与含山郡主相熟,哪里不懂她们的意思,她犹豫着拦了含山郡主,道“总还有别的办法。”

    含山郡主厌恶她积胡,沉声道“让开”

    庄秀又看了陶文姜道“文姜,你杀钱顺泰是万不得已,可马敬元罪不至死,何必再伤他性命”

    陶文姜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庄秀姐姐收起菩萨心肠来,这个时节,我们自身难保更何况这事因他而起,不除了这个祸根,我寝食难安”

    庄秀跺脚还要阻拦。

    含山郡主森森一笑,道“好,我们不杀他,他醒后作何处置,庄秀姑娘可想好了”

    庄秀道“他求财而已”

    “哼”含山郡主道“求多少,求几次他们仅仅抓住庄秀姑娘与男人私会就要讹文姜十万两,现在可是有一个世子死在我们上,他醒后会要多少五十万一百万整个陶家,含山郡主府都要予取予求可庄秀姑娘你能帮衬多少呢你可有田庄土地变卖,可有酒楼商铺盈利,难道我们就合该为了姑娘一点子莫名其妙的善心倾家荡产吗”

    “我”

    含山郡主又道“若陶家和郡主府被榨干了,他可会放过你我你以为那个时候你的拂尘,那个早该上了黄泉路的傅家少爷能逍遥自在”

    庄秀白了一张脸,脚步稍稍退后了一步,未在挡在含山郡主前面。

    含山郡主却并未再向前,反而是冷冷一笑,将那柄匕首递到了庄秀面前道“你去,结果了他像切菜一般,很容易的。”

    庄秀猛地抬起头看了含山郡主,惊恐得摆“不行,我不行的。”

    含山郡主冷冷道“怎么想着袖旁观就不关你事不成我含山郡主偏不做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中的刀你要是舍不得傅家那少爷,就自己动让我做你的刽子,做梦”

    “含山”庄秀愤怒的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又转向陶文姜道“文姜,你就这样看着她放肆吗”

    含山郡主像是听到了极好的笑话,乐了“放肆除了我父王,还没人敢我放肆。”

    短短一两个时辰,陶文姜已经筋疲力尽,她满脑子在串联着这个事情的前后因果,生怕有遗漏了一点,大家功亏一篑,可这种事情她怎能确保万无一失呢她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庄秀和含山郡主,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马敬元,下了决心,摆了摆道“罢了,先别动他。”

    含山郡主皱眉看了陶文姜,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正要叱骂,那厢拂尘已埋尸回来,向众人细细回报了地点,并再三保证并未惊动他人。

    陶文姜点点头,对含山郡主道“含山姐姐,明日是朝之期,我父亲应巳时下朝,你请我父亲过来。”

    庄秀急急问道“不是要瞒下这事儿,为何还要请陶叔父过来”

    陶文姜道“是要对全天下人瞒下此事,可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我父亲,我再不信他人,更何况此等大事若还欺瞒父亲,一旦事情败露,岂不是害了我们陶府满门”

    庄秀沮丧的瘫坐在太师椅上,她自然知道兹事体大,可陶叔父一旦知道实情,哪里会放过傅家的漏之鱼,拂尘命休矣

    庄秀点头称是。

    陶文姜又对拂尘道“你跟着含山郡主一起走。”

    庄秀立时站起身来,这难道不是让拂尘自投罗

    拂尘看着陶文姜,笑了一笑,点头。

    陶文姜接着对拂尘道“你跟了含山郡主去,也不必进城,天南地北,任你去了哪里,只再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庄秀呆了,含山郡主抱着胳膊看向另一边,似是对陶文姜的决定并不意外。

    拂尘断然拒绝“不,姑娘现在身处险境,我怎么能抛下你逃了”

    陶文姜冷冷道“我现在身处险境,可不是拜你所赐,你若还记得我曾收留你的那点子善心,就远走高飞,离我越远越好”

    庄秀也有些担心,对陶文姜道“他一个孩子,外面哪有他立足之地”

    陶文姜却不再顺着庄秀,决然道“当初正是因为你这一句话,我纵到如此天地,将三家大族牵连进来,我已是下了决心了,他若走得慢些,不得我父亲还使人去捉他,我不会管的,庄秀你若再瞻前顾后便是诚心害他”又对拂尘道“我这里再容不得你”

    拂尘咬了咬牙,道“自我认识你起,你便牙尖嘴利,半点不留情面与人,明明心狠辣还要人前装了乖巧,最是可恶我偏偏受了你这样人的几次恩惠姑娘可记得我第一次受姑娘恩惠是何时”

    陶文姜哪里会记得这种事情。

    含山郡主凉凉道“粽子吧,还是甜口的。”

    拂尘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不是”

    可再看陶文姜冷淡的表情,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他苦笑了下,对陶文姜道“好我走姑娘且得保重,你不是自诩女诸葛吗若是我半路上得知京城陶家有一点儿不好的风声,定会在心里嗤笑你”

    陶文姜满不在乎,安排好了含山郡主和拂尘同行,又转头看了庄秀道“我父亲明日就到了,可庄师傅那里如何交代我看庄秀姐姐替了红裳下来,亲自守在师傅身边,明日一早师傅醒来便一五一十讲了给她听吧。”

    还在为拂尘的离去伤心欲绝的庄秀,登时收了眼泪,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