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流泪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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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索房间里的黑暗结界,在伊凡亨特被维多利亚解决之后,就已经破除了。

    从房间外面,能够一览无余房间里的景象,被打烂的桌子,一地的啤酒和沾满了灰尘的面包。

    老方索依旧在床上沉睡,伊凡亨特这个因为一时愤怒便杀人的罪人,胸口被血气长蛇咬出一个夸张的洞。

    能够看到伊凡亨特的内脏还在不停的运作,鼓起缩的肺,不停搏动为身体各处送去血液的心脏,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没有血液。

    并且,他不值得让维多利亚出第二次。

    与黑暗王签订了契约之后,之所以被称为异端,是因为契约者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自身的情绪被极度放大,稍不留神就容易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血液被黑暗魔力代替。

    只要黑暗魔力不断,契约者就是不死之身。

    伊凡亨特感受不到任何黑暗魔力,只能缓慢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濒死之际,伊凡亨特听到了一个声音。

    “别动,千万不要惊动到他们,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跟我回到教廷,我给你一片光明的前途。”

    兰克兰顿非常满意伊凡亨特的天赋,能够在第一次与黑暗王签订契约就成功,并且获得了荣耀法师实力的人,屈指可数。

    兰克兰顿想要在夜鸦中拥有更多的权力更大的势力,就一定要拥有更多听命于他的下属。

    伊凡亨特是一个值得他下重注投资的对象。

    伊凡亨特缓慢的下降,一点一点的沉进了他自己的影子里。

    另一边,理查德还沉浸在实力巨大提升的喜悦之中。

    查士丁默许了伊凡亨特离开,但有些账还是要算明白的。

    “理查德,很抱歉让你再一次陷入绝境,身为你的教父,我不称职。”查士丁郑重的对理查德道歉。

    “教父,您这是做什么?”理查德很不适应这样的查士丁,还是平常那个会因为啤酒和他吹胡子瞪眼的查士丁比较熟悉。

    查士丁缓缓的踱步,双负在身后,一字一句的道:“我曾经跟教皇图密善有个约定,我不再使用魔法,任何魔法。他呢!则会让教廷忽视我的存在。”

    “现在这个约定被打破,很快他就会带着教廷的人前来。”

    “那个跳梁丑就是利用这一点,用你逼我出。”

    “哈!干嘛哭丧个脸,我就从来没有遵守过这个约定。你看我之前释放了那么多次魔法,教廷不也连个屁都没放吗?”

    理查德不解的道:“那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

    查士丁停下脚步,一只伸进了身边的墙壁之中,道:“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是否有一个教廷之人见证到我违反约定。”

    “这一次,夜鸦的副牧首的见证,分量已经足够了。”

    “教父,那我们逃走吧!现在就走!”理查德急忙道。

    查士丁摇了摇头,笑道:“理查德,你要明白,没有人可以用智慧愚弄我。这次他能成功,不过是因为我需要他能成功而已。”

    话音刚落,查士丁直接将兰克兰顿从墙壁里扯了出来,一只捏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身为夜鸦的副牧首,只差一步就突破到至耀法师的兰克兰顿,在查士丁面前就像婴儿一样,连反抗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你要是杀了我,你和这子都会被教廷审判的,就算你是圣者也是一样。”兰克兰顿叫道。

    本以为都逃走了,没想到查士丁的竟然跨越了空间,将自己拘束过来,实在太过恐怖。

    兰克兰顿知道查士丁的实力很强,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强。

    理查德死死的看着兰克兰顿,想要把这个打破自己平静生活之人用烈火焚烧。

    兰克兰顿对此毫不在意,露出疯狂的笑容,道:“子,想要杀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就算站在这里让你杀,你排队也要排到一百年以后。”

    “聒噪!”

    一条金色细线划过兰克兰顿的左肩,他的整条左齐肩而断,伤口光滑如平镜。

    亮如白炽的圣光停留在伤口上,黑气升腾,兰克兰顿发出来杀猪一般的尖叫。

    “看来你,也并不是传闻中没有任何感情的野兽,至少还知道痛。”查士丁沉声道。

    兰克兰顿咧开嘴,大笑而无声,疯狂的道:“查士丁,别跟我来这一套。被我毁去身体一部分的人多到我连记都懒得记了。”

    “你想让我因为痛苦而求饶?做梦。”

    “我不信,你敢杀我!”

    “你的有道理。”查士丁认同的点点头,道。

    “但是,对于你而言,有很多比死更难受的惩罚。”查士丁指了指兰克兰顿的肚脐眼靠上一点点,道。

    兰克兰顿的右腿应声而落。

    “就算你把我肢解成碎片,也无法杀死我。查士丁,你永远不可能,也不敢杀死我!哈哈哈哈!”兰克兰顿陷入癫狂状态,不愧是委身于黑暗王的大异端,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疯狂。

    “你尝试一下利用黑暗魔力让你的断肢再长出来。”查士丁稍稍松开了捏紧兰克兰顿脖子的。

    查士丁允许兰克兰顿行动,后者就再次获得了魔力的掌控权。

    兰克兰顿的伤口处黑暗魔力涌动,一条臂很快凝聚成型,同一时间圣光从他刚刚长出来的臂内部绽放,整条臂被烧成了灰烬。

    “我过,有很多比死更难受的惩罚,比如从今天开始你的余生都只能拥有一只和一条腿。”

    兰克兰顿缓缓的低下头,与查士丁对视,眼中的怨毒近乎实质,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对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我都会如实禀报教皇陛下。”

    “你从我这里夺走多少,教皇陛下会加倍从你这里拿回来。”

    查士丁两边嘴角翘了起来,道:“图密善当然会得到他想要的,因为同时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至于你,不过就是我和他之间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查士丁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既然你觉得身体上的残缺并不能带给你任何痛苦的话。”

    “接下来,你不一定会苦,但一定会很痛。”

    兰克兰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本能的想要挣开查士丁的逃离这里。

    “救赎!”

    话音刚落,一道刚好笼罩兰克兰顿的神圣光柱将他笼罩,查士丁松开,兰克兰顿在光柱里缓缓上升。

    光与暗,相生相克。

    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对彼此来都是最大的敌人。

    兰克兰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切开,里面被强行塞进去了查士丁的圣光。

    救赎便是将圣光的杀伤力和治愈力都发挥到极致,兰克兰顿的身体不断地被杀死,又不断的再生。

    受刑者便是要在生死轮转的苦痛之中,得到救赎。

    救赎与净化,是教廷审判者的标志,是异端的梦魇。

    理查德抬起头注视着救赎中的兰克兰顿,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在教父的魔法面前感到浩瀚,以及自身的渺。

    光柱逐渐缩,兰克兰顿的呻吟也渐渐平息,这会儿,他再没有力气放肆大笑以及那些挑衅的废话了。

    查士丁嘴角含笑,眼神漠然,看着兰克兰顿和看蚂蚁并无两样,道:“现在,你可以回教廷将一切毫无遗漏的禀报给图密善了。”

    兰克兰顿眼中浮现绝望,难以置信的道:“你竟然,断了我成为至耀的路!”

    花了这么多年,追踪查士丁,并且设计了这个局,眼看着查士丁入局,权力唾可得了。

    自己作为十五级的辉耀大法师,随时都能突破到十六级成为至耀法师,再因为这个局得到教皇陛下的赏赐,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执掌一部。

    哪怕不能成为夜鸦的牧首,也可以再开一部,将宗教裁判所的三部变成四部。

    可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杀了我。”兰克兰顿闭上眼,万念俱灰。

    查士丁摇头,道:“我过,这世上有很多比死要痛苦的多的事情。”

    “我负责给绝望之人播撒希望,还兼职给你们这些异端赠送绝望。”

    “哈哈!不用谢我。”查士丁似乎被自己的幽默给逗乐了。

    “理查德,我们该回去了。”查士丁对理查德招了招。

    “是的教父。”理查德如四年前那样,跟在查士丁身后,牵起了他的。

    “理查德,你会不会怪我这么快就离开你的身边?”查士丁道。

    “当然不会,这四年,是你将我从迷途领到了正道。我现在能活得好好的并且能成为魔法师,都是因为你。我的一切都是教父你给的,又怎敢再贪心更多。”理查德满怀感恩,声情并茂。

    查士丁加快脚步,走在理查德前面,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老泪纵横。

    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人,亲审判过多少异端,见证过多少人的死亡,带给多少人希望,品尝过几代人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

    如此坚强而茁壮的心脏,如此伟大而坚毅的老人,这一刻眼泪布满丘壑般的脸颊。

    “等一等。”原本如同死人的兰克兰顿道。

    理查德本能的回头。

    “四年前,接到并执行屠戮你全家的任务的人,就是我们夜鸦的牧首。你的杀父仇人,就是他!”兰克兰顿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调动着理查德心里最软弱的那一块伤口。

    短短几秒,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