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程二莲回了趟北村，跟程四梅，于胜杰这几天都是循规蹈矩的，哪儿也不去，就在村里大队部做账, 回家也会帮着二莲做饭洗碗什么的, 没了过去那种当家大老爷的架势，看起来是有所好改的, 而且她还，那个金玉仙回了康城了, 据请了很多天的假, 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二姐，你真的确定你们能回到过去？”程四梅问程二莲。

    “四梅, 能不能回到过去, 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这个男人我也很失望，再让我像以前那样实心实意地疼他，那是不可能的。我能做的就是给孩子们维持一个家，孩子们大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怎么活，活得怎样, 对我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程二莲忧心忡忡地着, 眼底泛起一层泪光。

    “唉，二姐，其实你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不用非这样委屈自己啊？”

    “我不委屈自己，就得委屈孩子，我做不到……四梅，若我就跟你一样，只有一个妮子，我也敢跟他离婚，可我三个孩子，我不想孩子们在父母分开的同时，手足分离……四梅，我佩服你，你是个有胆识的女子，我……我也只这样了……”她着，神情怏怏，没精采。

    看她主意已定，程四梅一时竟不知道什么话安慰她好，只是陪着她默默地掉眼泪。

    这事儿之后，于胜杰很长时间都没到北村来，程四梅无所谓，那种男人来到她跟前，她见了还觉得心里膈应呢，不来正好。

    倒是潘老太念叨了几次，老二女婿没出啥事儿吧？

    “他能有什么事儿？妈，女婿不来，你还想得慌啊？”程四梅笑着道。

    “我哪儿是想女婿啊，我是怕你二姐跟他再闹什么意见，这女婿常来丈母娘家，那证明他们夫妻的感情好，我看着不也放心吗？就如你跟路生，那天光你来了，路生没来，我也会问的！”潘老太的话让程四梅心里再次想起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路生从东江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是东江那边的采石场要他过去拉石头，村里也同意，李三德了，赚的钱三七分，李路生七，村里三，这是极大的让步了。

    所以，李路生心心念念地想要去东江拉大石头。

    程四梅本来心里就为前世李路生在采石场遇到的危险耿耿于怀，哪知道他竟还真提了这茬儿，所以当即就黑着脸，“行啊，你去拉大石头吧，去之前，咱们先去趟民政局！”

    “干啥？”李路生不解。

    “离婚！”

    “为啥啊？”

    “因为你娘我一个人伺候不了，而且你妹子也不相信我，你想我一个人在家里愁死吗？”程四梅这话一，李路生不得不承认，有道理，然后他只能是很失望地回去跟李三德了，他娘的病好之前，他不能出远门。

    李三德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别的，有道是，家中有老不远行，人之常情。

    程四梅在东山挖了十天的药草，也是她运气好，碰上的都是紧俏的药草，这天公也作美，天气一直都是晴朗的，不刮风不下雨，十天之内，她挖的药草都被晒干了。这期间，李路生去了两趟康城，每次去，程四梅都要给他十块钱带着，是给李文娟留下点生活费，但每次回来李路生都是口袋空空的，十块钱一点不剩。

    “咋虎子奶病了，胃口反而更大了呢？”程四梅笑。

    “什么啊，是多了一个人在那里吃饭呢！”李路生没好气地道。

    “谁在哪里？”程四梅问。

    “还有谁，王怀水呗，他啊，娶了媳妇，家里却没媳妇给做饭，所以他才去了医院，什么，媳妇在哪儿家就在哪儿，饭辙就在哪儿！把我给气的……”李路生气呼呼地道。

    “算了，谁让人家新婚呢！”程四梅了这话，忽然就顿住了，她的眼神在一瞬间跟李路生的交接在一起，两人的表情都很异样，尤其是程四梅，那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跟李路生也不是老夫老妻了，咋就没人家王怀水跟李文娟那么急切呢，都追到医院里去了。

    而他们俩，朝夕相处，同一个屋檐下，却睡在两铺炕上。

    程四梅低了头，“明儿个就要给老耿叔送药草了，我去收拾下……”她着，就转身去了院子里。

    屋里的李路生仰头看着棚顶，棚顶上糊着报纸，他一眼就看到醒目的一条标题，论夫妻感情怎么能升华为革命友情，齐心协力为祖国做贡献！他读着觉得有些悲催，自言自语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合格的革命友情了，可是，咋能回到夫妻感情上来呢？

    第二天，李路生先去拉了村里的货到了东山，又把四梅晒好的药草拉上了，俩人就往康城赶。

    一路无话，快中午时，他们到了康城。

    他们先去把村里的货送到了指定地点，然后又去了中药研究所。

    老耿一听他们来了，急忙迎出来，“哎呀，四梅同志，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们这里的人都要去你们村里找你了……”

    “为啥？”程四梅不解。

    “额？因为啊，药草不够了呗！”老耿讪笑几声，继而又跟李路生去话了。

    程四梅走在研究所的院子里，这其实是一栋老式的两层住宅，据，这是当年日本鬼子在康城留下的，是他们建的办公楼，这楼如今也是有些破旧了，不过院子里种着不少的绿植，这会儿看起来倒是长势很好，枝叶茂盛，绿树成荫，而且还时不时地有清脆的鸟叫声从树叶之间传来……

    程四梅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的视线也是活跃了很多，从这边看到那边，再看到角落里，忽然，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几乎是马上想到了曲海涛，她虽然不确定这辆摩托车是不是曲海涛的，但这事儿也太过蹊跷了吧？咋每次她来送药草，都能遇上这辆摩托车？

    “老耿叔，曲主任也经常到您这里来吗？”她快走几步，追上老耿跟李路生，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曲主任是谁？哪个部门的？我不认识啊？”哪知道老耿竟如此。

    “哦，我还以为您认识呢！”程四梅眼底掠过一抹狐疑。

    “我还真不认识姓曲的。”老耿道。

    程四梅低着头，没再什么。

    把药草卸下后，称过重量，老耿给了他们四十五块钱。

    回去的路上，李路生一直都是乐呵呵的，连连真没想到山中那些杂草也能赚钱，还赚得这样多，十天就四十，那一个月就是一百多呢！

    到后来，他又蔫蔫了，“可是，能赚也扛不住能花啊，娘的医药费就几百块……”

    “路生，你先去医院，我得回去研究所一趟，有一种草药的药性很特别，我得回去给老耿叔交代清楚！”程四梅忽然对李路生这样。

    “哦，好，你赶紧回去，这药草可不是别个东西，那是要给人治病的，别治不好病，却还害了人，就不好了！”李路生是个谨慎心的，一听这话，当即就要把马车掉头，送程四梅回去。

    “不用送，我走回去就成了，反正也离得不远，倒是你先去医院吧，虎子奶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咋样了，你妹……”

    程四梅没好意思，就你妹那样的太不靠谱了。

    “好吧，我也担心呢，文娟啊，可不是个孝顺的……上次我来，护士就跟我，要我换个伺候病人的家属，我商量文英，可文英宋狗子也病了，在炕上闹腾呢，她走不开，文敏那边就更不用了，她就是啥事儿都没有，刘福垄也不会让她去伺候娘的……”

    “嗯，你快去吧！我随后就到。”

    “嗯，好。”李路生应声后，两人分开走了。

    程四梅一路回到了中药研究所，大门门卫大爷已然认识她了，见她又回来了，以为她落下什么东西了，程四梅笑着，“我找老耿叔有事儿呢！”

    “哦，那去吧，不过这会儿老耿好像是在所长办公室，你往二楼去，二楼东头第二个门，就是所长办公室。”门卫大爷好心地指路。

    “大爷，谢谢您！”程四梅快步就进了楼，上了二楼。

    果然在二楼走廊里就听到了东头一个房间里有人在话，程四梅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甚至是惦着脚尖往里走，越走，话的声音就越是清晰地传来，是个男人，他，“她又没有嫌弃钱少？”

    “哎呀，蒋所长，四梅是个实在的，咋会嫌弃呢？您给她的药价，那可是最高的，估计全国也是最高了，比咱们上头给咱们报销的价格高出了一倍，您自己个儿都要掏腰包给她补上这个短缺呢，她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被您感动啊！其实，所长，我咋就不明白，您为啥做了好事不留名不，还要这样躲躲闪闪的，不见她呢？”

    “你也了，她是个实在的人，她若是知道了，会接那钱吗？”蒋红旗的声线有些淡然，“你不用管了，就按照我的做，她能好就成！”

    这时，程四梅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