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腹黑王爷:王妃请侍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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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烫的陛阶上跪着一众大臣, 有的甚至年过半百, 垂垂老矣。

    御书房内散落一地的奏折。内侍正跪在地上捡着收拾被摔的稀巴烂的玉器碎片。

    “……”年轻的皇帝坐在榻上闭眼喘气,手里的佛珠被他转的咔咔直响。

    屋内明显弥漫着压抑的怒气。

    跪在堂下的大臣虽跪却脊梁笔直,一副血溅盘龙柱的死谏脸:“皇上息怒, 那睿王谋反之势显然已成,江南总督姚江上书已至,睿王与匈奴勾结, 如今南边三个州城的守军都握在睿王手里,再加上他封地的淮南军, 如今十几万大军若是揭竿而起——”

    他一个头死磕在地上:“皇上!功高盖主啊皇上!”

    皇帝闻听这一句落地, 砸的皇帝心尖猛颤。狠狠一皱眉, 闭上眼。

    尚还年轻的皇帝牙缝里挤字:“你……闭嘴!”

    “皇上!”那位急了,抬起头膝行几步,直跪在天子脚下, “微臣死不足惜, 但这天下再也经不起战事了皇上——”

    “——柳宗成求见陛下。”

    珠帘外的太监眼色极佳,正卡在此时高声通报,皇帝眉心一松:“宣。”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

    “柳卿不必多礼,此事你可有话要?”

    皇上显然是对柳宗成的态度有所期待, 若是柳宗成也附议将睿王宣回京,以谋反罪论处,那这事就毫无争议可言了。

    但显然皇上顾念着骨肉兄弟的旧情,并不想发难李元清。

    柳宗成在官场上活了大半辈子, 此时最是明白皇帝的心思,但“功高盖主”一确实骇人,李元清手里兵权几乎是整个天下的三分之二,皇权与军权之间,自古便只能留一个。

    皇帝到底年轻,三十出头的年纪,能成功坐稳这个位子,三分靠勇谋,三分靠人格魅力,剩下四分全是前朝昏庸无度,已经是腐朽倾塌之相,偌大文朝几百年的天下,一朝毁灭却也顺应了天道人伦。

    柳相只跪着不起,皇帝脸色略沉,神色已是强弩之末的不耐。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非得逼他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不可。况且军权还是他当初登基之时亲自交在清儿手中的,清儿跟他,以后你坐天下,我在外帮你仗,谁来了也奈何不了哥哥,哥哥就专心管好你的黎民百姓……一番肺腑之言,直忆得皇帝心尖抽搐。

    柳相终于开了口:“……皇上,如今天下大定,淮南军的用处就不那么大了。”

    此言一出,那位同跪的臣子大松了一口气。

    皇帝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有好几秒瞪着柳宗成紫红补服上的云鹤头晕眼花。

    窗外炽烈的阳光经过纸窗就只剩下了闷鹅黄色的余料,太监收走了地上的碎片躬着身战战兢兢地退下。

    这间殿内以往坐过无数的皇帝,流水一般的皇权在这张塌上滚过,无数的臣子跪过屋内的磨石地面。

    走马灯一样的皇帝,没有任何一朝天子愿意将兵权交由他人之手。

    皇帝闭骤然捏紧了佛珠。

    最终金丝线坠不住沉甸甸的沉香木。一声轻响,佛珠“噼里啪啦”全部滚落在地。

    “皇上……三思啊!”

    李元始闭眼。

    “拟旨……宣睿王李元清进京。”

    兵权终归还是根刺。

    唯安和方北被困在马车里,一路马不停蹄赶赴汴京城,过了江后便是大路,可偏偏护送的人不肯走大路,往林间一钻,只是不知要去往何处。

    “唯安,你看窗外。”方北掀起车帘。

    “……那是什么?红顶帐?”

    “少也得几十顶藏于林中。”方北攥住唯安的手,“不知是谁养的私兵,竟养在这种地方,若是京城告急,这支队伍就是救命仙丹——或者,一剂□□。”

    唯安看她:“你知道这是谁的?”

    方北眼角看向她,突然来了兴致,靠住后背作思索状,“嗯……你想知道?”

    “喂,”唯安急了,瞪她,“快!”

    方北把长裙撩起来,将腿搁在唯安腿上,下巴一点:“帮我揉揉腿,我就告诉你。”

    唯安脸一黑,双指抵住她的膝盖,作势要按,还没用力方北就撤了:“别闹别闹,你想废了我啊……”

    她凑上去,倒在唯安怀里,手指拂过唯安尚还有些红肿的唇。

    “想知道这支私兵是谁的,你先猜猜我究竟为什么离家出走?”

    唯安皱眉:“……难不成,柳宗成安排你走的?他是不是早就想置睿王于死地了?所以他才让你离家出走逃避婚约……然后让我下江南寻找前朝铜矿,而睿王一定会知道柳宗成派了江湖人去江南,他一定会怀疑柳宗成是去江南查他的把柄的,便一定会亲自跟去……”

    “怪不得睿王偏偏在那天与我们同乘一条船!”

    “你真聪明。”方北抬起上半身吻了一下唯安的下巴,眨眨眼:“我来的时候就知道睿王要谋反,当然柳宗成也知道,所以是他让我走的。可怜我多次暗示你,还以为你没接收到我的暗示……真有些难过。”她伸手缠了一截唯安的发丝,笑的半分难过意思都没有。

    “我还没问你,你的易容是哪里弄的?”唯安攥住她玩自己发丝的手,轻轻摩挲。

    “这个啊,我……”

    “嘭——”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巨响,闷闷地直震肺腑。

    “什么声音?爆炸?”

    唯安还没等掀开帘子看,马车忽然停了。

    她和方北对视一眼。

    只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帮主江南一趟可好?”

    “请帮主下车一叙。”

    是柳宗成。

    唯安稳坐不动,很快便有人为她掀起马车门帘,迎她下车,竟也恭恭敬敬,不似是以前朝余孽罪名抓来的逃犯,倒像是真正的三公主驾到。

    柳宗成还穿着官服,似乎刚从宫里出来便急匆匆地赶来这深山老林见唯安。

    唯安不动声色地下车,方北随后。

    柳宗成一眼便认出了方北,开口便是:“轻轻!回来,现在没你的事了。”

    语气严肃,似乎唯安将遭遇一些不测。柳宗成生恐自己女儿被牵连。

    “柳相这是何意?”唯安冷着脸看他,“既然当初肯将女儿推给我,现在怎么后悔了?”

    方北看起来也并没有回到柳宗成身边的意思,她站在唯安身侧,并不言语。

    “帮主这是的哪里话……”

    “当初你就不是把女儿推给我的,对吗?”

    “这……帮主言重了……”柳宗成没想到唯安在方北的事情上竟然异常严肃,他有些摸不透这位三公主的意思了。

    其实柳宗成只是让女儿避避风头,暂时躲起来,但他也没想到柳轻轻会卷入到这件事情中去,还跟着这位前朝的三公主。当时探子来报,了此事之时,柳宗成无比惊讶,直叹事情更糟。

    “柳相,专程将马车引于此地,究竟有何事见教?”

    柳相还未开口,远处又是一声爆炸的闷响。

    “这是……”

    “哦,这是开山的工程,今年决定在此地修建皇陵。”

    “……原来如此。”

    柳相伸手作请:“帮主这边请,在下有要事相商……”

    “关于……睿王?”唯安跟着走上山路。

    “帮主是个聪明人。”柳相提着官服下摆走的艰难,“睿王谋反一事,皇上已经下令宣召他即刻进京面圣,若是来,则睿王必死,若是不来,则坐实了不忠的谋反之罪;”

    “其实,此事经由朝臣谋划甚久,后宫的萧娘娘是睿王母家的亲眷,圣上的生母出身低微,迎娶萧妃朝臣便已经看出了皇上对睿王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心有隔阂;后来睿王将淮南兵权一并划入自己之手,甚至在淮南建起了行宫,此时正好宫里萧娘娘被人设计,堕掉一死胎,钦天监被人收买,对圣上言称萧妃与皇帝血脉不合,应当是无法再育有后代,圣上听信了几分朝臣不知,但那时圣上怕是已经对睿王有了一丝潜在的疑虑了……”

    “……这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了。”唯安随着柳宗成爬上了一处山坡。

    往下看去,山谷中大片的红顶帐,营前许多将士在练□□,唯安大致一估算,约莫有千人以上,俨然一个型的军营。

    “这便是柳相最后的筹码?”唯安看着山谷,风撩起众人的衣衫。

    “此计最后一步,便是逼圣上下旨诏睿王回京,而睿王则一定会揭竿而起,勤王救驾清君侧,这支精锐,便是此计最后一步了……”

    “你们要杀了睿王,为什么?”

    “……”柳相笑了,“官场之事,帮主并不知其中玄机也实属正常,睿王性情暴虐,而当今圣上则偏于仁慈,朝臣无一不会选择‘更合适官场’的天子侍奉,睿王之事,只能生不逢时,功高盖主,他自己也心有不甘吧。”

    “睿王确是在计划谋反,对他这种人来,不坐天子之位,他是不会罢休的。”唯安想起李元清之前在江南过的话。

    汴京繁华热闹,却没有江南风光秀丽山水清美,李元清对着阔阔江水:“老天总是厚此薄彼。”

    “是啊……”柳宗成笑,他躬身一施礼:“那就委屈帮主了。”

    “来人,将囚车拉上来。”

    唯安面色不动。

    柳宗成叹了口气,道:“帮主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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