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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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炼之法是一种独特的炼器方式,要用炼制者的精血来溶合所炼之物,这种方式源于道符绘制之术,一些道者认为自身精血所制的道器御使起来更得心应。

    后来血炼之术却是在铸师中被发扬光大。特别是一些极难炼制成功的器具,铸师们都觉得灌注入自身精血后,成功率会高上一点点。

    血纹陨铁有一个特性,就是在铸师们注入精血时吸收的很好。可不管是制刀制剑还是其它什么,却是无一成功,铸师们也称其为“血蚊陨铁”,被定为一种废材。

    江城主了解血纹陨铁的用处,却破天荒在这白发人身上看到了一件已经制成的黑甲。刚刚的感受又告诉他,这黑甲不像穿在白发人身上,更像结结实实长在他身上。

    “江城主真是好眼力好见识。”白发人也不禁赞叹道:“这么几下就猜出我们要它的用处。这黑甲的炼制确属血炼。不过我们的方法却是不便细。”

    血炼之法不是什么独门秘法,也从来没有人把一块块的血纹陨铁放到自己身上。江城主随便猜想一下那血淋淋的方式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连连摇头:“人人道道不相同,不用跟我,我想想就觉得够了。”

    这时最后出现的那名黑甲人肚子突然叫了几声。“跑了半天,有点儿饿了。”他语声粗豪的解释道。

    白发人转过身,冲着张昭这个方向招了招。张昭向后看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就乐颠颠的跑了过去。

    看着他身后扛着烤熟的狼腿,粗豪黑甲人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问:“老大,这子是谁?”

    白发人没理他,指着张昭身后的狼腿问道:“那两条腿能不能给我?”

    张昭连连点头。没等他动,两名黑甲人上前一人抓了一条大嚼起来。“真不错啊。”就象白发人一样,两个人喉头咕噜做响一口接一口吃着。

    张昭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江城主问了句:“大叔,你要不要尝尝,这条腿是我用刀割的,不是用嘴咬的。”着把背上仅剩的那条狼腿递了过去。

    江城主生性豁达,被最初那名黑甲人追了半天,还真有些饿了,加上两名黑甲人的吃相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伸接过张昭递来的狼腿:“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个人抛开高风度,站着狼吞虎咽把各自里的肉吃完。张昭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每个人轻描淡写就把二十余斤的狼腿吃得只剩骨头。惊讶道:“你们怎么都这么能吃。”

    白发人看着两名同伴吃完,冲着江城主拱了拱:“江城主,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江城主丢下中的骨头回了个礼:“后会有期。”

    白发人看了看张昭,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三人转身离开。

    张昭看着三人的背影连连挥:“大叔,下次有会我再给你烤狼肉吃。”

    一旁的江城主看着他的样子很是纳闷:“这位兄弟,你与这几位很熟吗?”

    张昭摇了摇头:“不熟,刚刚白头发的大叔救了我。”接着把今天自己和崔猛在树林中遇狼的事简要了一遍。

    听了几句,江城主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心中也觉得眼前这少年真是运气不错。黑甲骑一向在九幽中潜伏不出,居然能让他碰上一个。

    想到这里江城主心中一惊,自己半月前刚从玄木玄火两域交境处的材料卖场买到这块血纹陨铁,停留数天回来怎么就被黑甲人跟上了呢?他们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看来这血纹陨铁真是对黑甲骑至关重要,每个可能会出现这种材料的地方都有他们的眼线。

    江城主也不为这些与己无关的事烦心,看着张昭一笑道:“我也不能白白吃了你的肉,就送你一程吧。”

    张昭正愁找不到回家的路,高兴的应了声:“好啊。”语声未落,只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如腾云驾雾般的双足离地飞起。

    江城主伸将张昭提起,身形随风而动。张昭只觉两旁树木飞快掠过,从来没有这种体验的他由惊转喜,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大呼叫,舞足蹈的开心不已。

    没等他叫过几声,只觉眼前一亮出了树林,又过了片刻,脚下一顿,被放了下来,张昭缓过神来一看,竟到了镇前面未进松林的土路上。

    他再回头看时,江城主也已人影不见,只留下自己一个在这路上站着。张昭在原地跳了跳,回想刚刚飞行的情景,恨不得能再来一次。

    正在这时,镇那边人影飞奔,出来不少人,张昭一看,却是崔猛和他爹崔豹还有十几个猎户快速跑来。

    崔猛气喘吁吁的跑在最前头,迎面正碰上张昭,大声叫道:“张昭,你总算跑回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张昭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样子,笑着拉着他的叫道:“二猛,你肯定猜不到我遇见了什么。有个白头发的大叔,一下子就把那条狼给弄死了。”

    崔豹和那些猎户原本以为被碧眼灰狼跟上,张昭一定凶多吉少,听了他的讲述,又见到他背上的狼皮,这才相信他真遇到了能徒杀狼的修者。

    张昭没细那三名黑甲人与江城主交战和自己一路飞行回来之事。众人也没去想这么远的路,他怎么能紧跟着崔猛不久后就回来。

    狼皮交给崔猛,托他帮忙卖了换钱。从猎户们口中得知,一张完好的碧眼狼皮竟然可卖上几百两银子。猎户们纷纷感叹张昭命好,遇上了白发人因祸得福。

    回到家中,老屠户听了自己儿子的惊险遭遇后,只对那狼皮的价钱很感兴趣。其他什么绿光大坑飞行之类的话一律都当了耳旁清风。

    ********

    晚上临睡前,张昭细细回想这一天所见,更是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达不到白发人那样的惊人实力,至少也要有些自保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起来,做完练体的一连串动作,张昭开始在后院忙活起来,他把自家院子里绑猪的桩子都换成了高桩,开始练习王叔教的那几个招式。

    杀牲畜之时,张昭也是高高绑起再动。有时接的活多,在四条木桩中站定便是一刀四式,求准不求快,一天天渐有成效。老屠户见多不怪,只要一刀能把牲畜杀了不丢艺,也懒得去管他。

    等到张昭自觉能一气呵成,四猪连杀后,提五花肉又去了王叔家。这次王叔开门时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先顾肉再顾人,满脸惊异的让张昭放下肉去后院练给他看。

    看见张昭果然是驾轻就熟的掌握了一刀四式,王叔呆住一言不发。张昭只当是自己练的不好让他失望,声道:“王叔,要不我再回去练几日。”

    王叔摇了摇头:“不必了,当年我练这一刀四式,足足三四个月才能这样,我不是怪你练的不好,我是觉得你学的太快。”

    完他取了自己那刀,对张昭:“子,如今你刀不离,又学会了连刺,可有什么感悟?”

    张昭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杀猪比以往快了。以前一头猪从动刀开始,收拾干净要半柱香,现在省了一半时间也多。”

    王叔点了点头:“你从便杀猪,几年下来已经是不算慢,如今速度快了,就明你练刀的路子不错。从今儿起,该练练脚下功夫了。”

    张昭问道:“不是学刀,和脚有什么关系?”

    王叔嘿嘿一笑:“子,这世间不管学什么东西,都是全身的事,特别是武技,腿脚上的功夫占着一多半儿,刀法虽然是上的活儿,可是这脚底下要是踩不上点儿,也是白搭。”

    完他把刀一横,又到了那几根木桩中间,张昭只见他身子一动,围着那四根木桩转起来,中的刀还是那四式,只是每次四下都转着圈子刺中同一根木桩。

    眨眼间,王叔在四根木桩上前后左右都刺了四下,这十六刀的招式与那一刀四式看似差不太多,可是配上腿步果然是眼花缭乱。

    王叔收刀站住:“子,这次你看清楚了。”完放慢脚步走了一次,张昭这次看得明白,倒也不是特别难走,上如同那一刀四式一样,脚下却行云流水般毫不停留,走到哪里,上的刀就配合着刺出,上下丝丝入扣。

    张昭试着走了几次,还是有些生硬,王叔笑道:“别象个木偶一样的走,子,你就当是自家后院,你过去杀猪,越轻松越好,走的舒服点。”

    张昭依言苦练,王叔这才去切了肉煎好,吃喝起来。这次回家,张昭三个多月把步法练得熟练。当他提五花肉去王叔家时,拍门却是无人来开,想是有人雇他出远门没能回来。

    第二天杀猪时,他绑的有些松了。正默念咒文时,那猪却挣脱下来,张昭待安魂咒诵毕,几步转到猪前,俯身一刀挥出,正中心窝。

    老屠户在边上正好看到,还真是吃了一惊:“你这子还真利落,干咱们这行儿,能杀不绑着的,还真没几个。”

    过了数日,张昭又去王叔家中,演示了自己这数月的成果。王叔连连点头:“你这子看着傻乎乎的,学起东西还真够快。”

    他抬头看着天空:“当年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是乐开了花。”

    张昭看他的样子问了句:“王叔你学这些东西很慢吗?”

    王叔有点不好意思:“也不能算最慢,可是在门中那些弟子里,我肯定是排在后面,不过我师父,我练得比他们扎实稳重,到了真刀真枪动起来,一定是我能活到最后。”

    然后他看着张昭有点伤感的道:“后来果真如他老人家所,数次混战,我都侥幸活了下来。可惜万胜门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张昭有些不懂:“王叔,那为什么你们要争那叫晶脉的东西?”

    王叔叹气道:“就像你要杀猪一样,不管是谁都要赚钱吃饭。各门各派的修者也不是吃风喝烟就能修练的。而且越是厉害的人物,在修行过程中就要消耗更多的资源。”

    他看着张昭:“如今你也大一些了,我就给你这五玄上的事。”

    张昭连连点头,收了怪刀,两个人在前院的石墩上坐了,王叔就开始给张昭讲他所经历过的那个修者世界。

    “这五玄之上共有五域,玄水域处在最北,紧接玄木玄火两域,最南端是玄金域与玄土域。五域之中修者各有所长,许多年前,玄木玄金玄土域分别有兽潮和荒族来犯。五玄修者同仇敌忾,纷纷离开家乡前去抵抗。直到三十年前,兽潮暂定,荒族也回去休养生息。五玄这才平息下来,不过外患方息,内乱又起。”

    到这里,王叔看了看张昭:“你给你爹治病用得那种仙晶,价值虽高,更重要的有利于修者练气。天下修者无论是武者,还是那些道者仙修都有很大的需求。”

    张昭听到这里问道:“王叔你是哪一种修者?”

    王叔哈哈一笑:“你王叔这两下子,当年也不过是门中一个下三境的武修。”

    他看着张昭解释道:“咱们这样刀不离的,就凭着一把子力气的,就算是修武的。道修就是凭着一些鬼画符的东西。修仙的自以为会些法术,更是瞧不起人。不过你要是会了其中两门,就算进了中三境,要是三项都能精通,就算是顶尖的上三境了。”

    以王叔的身份,当然也接触不到什么上三境的修者。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了一气。天下武道仙三类修者中,修武之人最多,道者其次,仙修最少。无论是双法兼修的中三境,还是三理皆通的上三境。最得意的往往还是自己最初的那一门功夫。

    张昭问了句:“你们都要抢那晶脉,那里面有很多仙晶吗?”

    王叔看了看张昭:“子,你王叔不是唬你,一条晶脉中,你拿回来那种中品仙晶多如牛毛,下品仙晶更是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上品仙晶。随便什么样的晶脉,都够让人拼死相争了。”

    张昭张大了嘴,他想象着满地中品仙晶的样子,恨不得眼前就有一条晶脉上去抓上几把。

    王叔看他那财迷样儿,又加了句:“要是命好,晶脉中能有极品仙晶,一颗就能抵得上你那样的一千颗。”

    在心里算了算价钱,张昭叫道:“一亿两银子?”他跳起身来:“一颗极品仙晶就值一亿?”

    王叔肯定的点了点头:“那种东西根本不是咱们这样人能见到的。何况还有比极品仙晶更珍贵的仙元。”

    张昭缓缓坐回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么贵的东西啊。”他一边算计一边向往的:“一天花一万两,还能花二十多年。”

    王叔哈哈大笑:“有了那东西,谁还舍得换钱花啊?极品仙晶对修行大有好处,银子只是个大概的价格。”

    张昭摇了摇头:“要是我就换成银子,然后铺在身子下面睡上一觉。一亿两啊,那得是多大一堆。”

    王叔叫道:“别做梦了,还是先好好练刀吧。要不然就算你真捡了块极品仙晶,随便来个人也一把抢了去。”

    张昭应了一声:“咱们还学什么?”

    王叔想了想:“我这几下子也就这样了。现在只能没事和你过过,练习一下对战的刀法。”

    完就在院子中和张昭一来一往的比划起来,口中不断讲解着招式的名称。

    ********

    秋去冬来,张昭都做着重复的事情。早起练体杀猪切肉。然后老屠户看着肉案,他自己不是去各处帮工,就是和大有或崔猛上山采药收夹子。晚上再去和王叔过过刀招。

    那张完好的碧眼狼皮卖了三百两,张昭震惊之余,不禁希望那天的一幕可以重演几次。可惜事与愿违,他和崔猛又去林中查看兽夹时,再也没见过什么碧眼灰狼或黑甲人。

    从拦路的白袍人身上搜出那本金刚练体张昭已经看得滚瓜烂熟,那上面的招式他练了又练,连后面看似不可能的动作都一一照做下来。

    张昭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养成了早起便作上一遍的习惯。然后如常的提刀杀猪。他却不知道,现在整个过程已经让老屠户眼花缭乱。

    每天老屠户看见张昭不是头上脚下的倒立行走,就是指支地的翻着筋斗。还时不时仰着身子向后弯下腰来触地再起。然后神神秘秘念叨一阵儿,把要杀的牲畜松了绑,刀光一闪,全部倒地。接着用不到以前十分之一或更少的时间分切成块。

    老屠户觉得自己年纪确实大了,他几次试着和张昭一起动干活,他这边绑着的猪还没死透,张昭已经收工走人了。

    张昭却还不太满意,虽然他现在破开一头牲畜用的时间已经很短,他却还是怀念那天一刀分开两片的感觉。

    无数的尝试都失败后,张昭也有些无可奈何。直到一天他和王叔在过招时。渐渐熟练的两人都用了些力气。张昭觉得法越来越顺,无意中双刀再次相交。

    “呛啷”一声脆响,王叔中的刀被拦腰砍断。王叔呆立片刻,还以为是自己的刀不中用了。叹了口气就让张昭回了家。

    张昭却是重新有了那种一刀切下毫无阻滞的感觉,当晚他躺下后反复想着当时和王叔过招的样子,终于摸到了一些眉目。

    他最近就发觉每当自己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后,脑中那两个金字就会变成自己正在想着的东西。这两次怪刀发威之前,自己好象就有那种感觉。

    张昭翻身起床,提起怪刀冲到后院。从架子上取下几块晾得半干的猪皮,铺在平时晾肉的一块厚重青石上。

    他做着挥刀的动作,竭力想着脑中金字的样子。金字刚刚变成怪刀的形状,他一刀挥下。

    “坑”的一下,熟悉的一声闷响传出,干硬的猪皮连个印儿都没有留下。

    他再次尝试,这次张昭等金字完整变形后才出刀砍下,却同样是“坑”的一声传来。张昭有些失望,这现象他己经见过了不下数百次。

    他提起猪皮要放回架上,却意外发现最上面一张猪皮上有一条口子。张昭心中欢呼一声,将猪皮重新放好。他再次凝神,脑中怪刀形成,先想象着让脑中金字所成之刀劈下。中动作才随后跟上。

    “嚓”的一声轻响,张昭终于找回了上那一挥而过的轻快感觉。接着青石上的几张猪皮崩散,都被这一刀从中分开。

    张昭兴奋的又叫又跳:“终于成了。”他话音未落。“轰隆”一下,几块青石搭成的晾肉台子塌倒在地。上面一块最厚最平的青石裂成两半,露出白白的内茬。

    “你子大晚上折腾什么,拆房子啊?”老屠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张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轻轻几步跑回房中。

    第二天,老屠户没顾得上为后院那一堆乱石头生气,他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张昭的饭量越来越大了。

    以往张昭吃得也并不算少,但一来他正是能吃的年纪,再者又总是跑来跑去。一顿吃上一两斤肉也属正常。

    老屠户最近发现这饭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张昭从一顿吃掉半只猪肘子,渐渐到整整一只,然后就是两只全肘,最近已经发展到吃完三只猪肘还意犹未尽。

    这一天下来,张昭前前后后就要吃下十来斤肉,光饭钱就要几两银子。老屠户对自家儿子多吃些倒不心疼,只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正一边盘算着,抬眼看到车夫王叔从案前经过,老屠户连忙高声叫道:“王顺,你等等。”

    王叔听见叫声,站在那里笑呵呵呵的:“老屠户你要送我点儿肉吃吗?”

    老屠户满面怒容走到他跟前:“你这老子,骗我家的五花肉吃也就算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教的都是些什么古怪玩意儿,把我好好的儿子练成了一个饭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