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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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顾垣之要上完一节课才有空,但路醒还是照常逃了一下午的课,守着点儿溜去了法学院那边。

    上课铃前二十分钟他坦然地进了顾垣之这堂课任课的教室,他来的已经够早了,结果前面几排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学生,他找了个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美滋滋地等着顾老师来临。

    顾垣之虽然对他的课表丝毫不感兴趣,但路醒可是把他的课程表背的滚瓜烂熟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但他一个学翻译的,进了法学院的课堂,还是略微有点心虚的。

    没一会儿,一个学生来晚了没找到靠前的座位,没办法,看了眼路醒,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然后自然而然地和他搭起了话:“同学,你不是我们系的吧?”

    路醒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男生:“要是我们系的,遇到顾老师的课怎么可能坐这么偏僻?是外系来混学分的吧,可惜了,白占了一个位置,其他人想选顾老师的课还选不上。”男生腼腆地笑了笑:

    “而且我总觉得之前就见过你。”

    路醒没回答他,因为他看到顾垣之进来了,在上课前五分钟,是顾垣之亘古不变的时间点。

    他个子修长,虽不是满身肌肉,但却不显羸弱,属于刚刚好的身材,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光是站在那里,独是一道风景了。

    顾垣之一进来,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也安静下来了。他毫无疑问地变成了这百来号人中的焦点,这也是顾垣之一直以来的本事,他实在太出色了,从到大。路醒撑着下巴看着他,连旁边人继续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上课铃响了,顾垣之简单和大家了招呼,而后他开课件翻开课本,一堂课便这么开始了。

    路醒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这堂课上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毕竟作为一个称职的舔狗,他光是天天看着顾垣之这张俩都已经足够了。

    况且顾垣之上课时是和平常不一样的,虽然算不得活泼,但表情却稍微多了。

    在讲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时一闪而过的雀跃,遇到一个十分聪明的学生时眸子里稍微溢出的欣赏,以及遇到自己暂时解答不了的问题时低蹙的眉心。

    路醒太喜欢上他的课了,因为此刻的顾垣之才是鲜活的,热血的,路醒爱死他这副模样了。

    在这样度年如秒的情真意切中,上半堂课很快结束了,伴着悠长古钟声,顾垣之清了清嗓子,了句:“那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完这话后,路醒立马站了起来,笑嘻嘻又大声地答了句:“谢谢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刚才没弄懂,请问可以问一问您吗?”

    顾垣之好像这才看见他了,隔着那副无边眼镜,路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猜想顾垣之肯定不会多高兴罢了。

    他也不管其他的,跟着顾垣之出了教室,进了楼梯的拐角处,顾垣之捂着拳头清咳了一声,瞧见眼前出现了一颗的药丸,路醒扬了扬手,示意他吃下去:

    “感冒了吧?昨晚声音就听着不对了,要不下半节课上自习算了?别勉强自己。”

    顾垣之没接,只是皱了皱眉头,指责他的逾越:“我们约的是这节课后。”

    路醒早知道他要这么了,游刃有余的接过去:“所以我可没叫你现在就跟我走,再我本来就选修了这堂课,怎么,顾老师,难道你不要我上课了?那我这学期的学分可就惨了。”

    顾垣之转身便要离开,路醒跟过去,又把手里的感冒药递过去:“先把药吃了吧你这样肯定是没吃药,这个药很好的——”

    顾垣之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朝前走,路醒叹一声气,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学生,对顾垣之:“顾老师,这个同学有事要问你。”

    顾垣之果然停下了,那个学生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还真掏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ppt,问起了顾垣之问题来。

    路醒赶紧溜回了教室,正大光明地顺走了顾垣之放在讲台上的水杯,倒了一大半的水,然后把刚才那颗药丢了进去,然后又照着原位把杯子放回去了,全程不卑不亢,镇定的很,直到他耳边传来一句好奇的询问:

    “同学,你在干什么?”

    他一看,还真巧了,居然是刚才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学生,路醒这才认真量起对方来。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黑框眼镜,个子中等,模样清秀,皮肤苍白,那个学生:“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你了,顾老师每周五上午在八教那堂□□学你也经常去吧,还是坐在角落里的位置。我看过你几次。”

    路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朋友记性不错嘛,不愧是学法的。”

    “你刚才在做什么?”那个学生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余光扫了扫路醒碰过的水杯:“那是顾老师的杯子吗。”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这时候顾垣之和刚才那个同学一起进了教室,路醒把问话的朋友转了转身子,:“这个问题你还是亲自问顾老师吧。”而后他看了看顾垣之,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学生当真和顾垣之了几句,而后上课铃响,他又慢悠悠地回到了座位,朝着路醒轻轻一笑,然后用很低的声音问他:“你是为了顾老师才来听课的吗?”

    这朋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路醒点了点头:“算是吧,难道你也是?”

    对方白皙的脸微微红了,看了看台上的顾垣之,声音倒也冷静:“凡是学法的,我想没有人不愿意听顾老师的课。”

    这样的神情,路醒可太熟悉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拿过他摆在桌山的课本,翻开第一页,念出了写在正中央的名字:“宋宁?是个好名字。”

    宋宁浅浅的笑了笑:“谢谢”

    这回路醒没再继续下去。

    因为有宋宁在,路醒下半节课就不再继续没脸没皮的看着顾垣之了,因而那四十五分钟突然变得特别难熬,尤其是一想到等会儿下完课要发生什么,他就更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啊熬,总算等到下课了,路醒克制着自己马上要起身的冲动,强忍着端坐在位置上不动,只是偶尔瞥一眼讲台上不急不缓收拾着东西的顾垣之。

    等啊等,等到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差不多走完,教室里只剩下他和顾垣之两个人以后,路醒这才站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道:“顾老师,课上完了。”

    课上完了,那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顾垣之就是路醒的了。

    下完课不过下午四点多,由于是冬天的缘故,学校里原本苍郁的树木披上了明黄的新衣,风一吹,就卷走一大片残枯的树叶。

    路醒今□□服穿得少,这样走在学校里还有些冷飕飕的,他抱着手臂缩了缩脖子,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顾垣之优越的侧颜,又忍不住笑起来了:“顾老师真是顶顶的好看。”

    顾垣之没话,脚步短暂地停了一下,微微抿着嘴唇,这是他惯常思考的模样

    。

    路醒立马开启全线警戒状态,果然在下一秒顾垣之略微低头挨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掌准确地截住他,顾垣之双唇微翕,印在他手心里,一阵麻痒,他无奈地道:“你又想这么亲过来了?”

    顾垣之后退一步,恢复自由,点点头:“月末”

    他算是搞明白了,顾垣之这是拿这件事当做每月必须完成的kpi了,恨不得快准狠的结束。

    可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呀。

    路醒看了看四周,很明显,他们甚至还在学校熙熙攘攘经过的大路边,顾垣之竟然就敢这么凑上来,幸亏下课后他们走得晚错过了学生下课的高峰,不然这一幕怕是要落到众多学生眼里,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顾老师,咱要完成kpi也不用这么着急嘛。”

    “你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当然是和顾老师一起这样那样了。路醒清了清嗓子:“哪有一上来就亲亲的,总要先去吃个饭,约个会吧?

    顾垣之果然皱眉了,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要回家。”

    回家干嘛?除了看那一柜子路醒看了就头疼的书之外还能做什么?他循循善诱之:

    “不行,哪有人这么谈恋爱的,一个月你拢共就分出了这么一天的时间给我,当然是我了算了,你是吧,顾老师。”

    顾垣之想了想:“这是身为男朋友的职责吗?”

    路醒点点头:“算是吧。”

    顾垣之于是不话了,收起了那些微不耐烦的表情,转而变成了寻常模样。

    路醒偷偷笑了下,大踏步跟上他的步子,他跟着顾垣之到了停车的地方,看着车前把手犹豫了一下,偏头,含笑望着他:“顾老师,不介意我坐副驾吧?”

    顾垣之正调整着自己的安全带,并未听见,路醒想了想,还是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车里开着温热的暖气,路醒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真暖和啊。”

    顾垣之发动了车子,他便扒在他座椅上,眼巴巴地问他:“想吃什么?顾老师,今天我请客。”

    对方专心开着车,只:“随你。”

    路醒拿出手机点开某团看了看,瞥见插在车里的顾垣之的杯子,突然道:“咱们吃点清淡的吧,我对这附近不熟,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口味清淡的餐厅,你知道吗?”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店前,顾垣之松了安全带,抵着拳头很轻的咳嗽了一下。

    路醒一看这店,就知道今天这餐怕是要放不少血了,他们进了店,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路醒照着顾垣之的口味和病情点了几道颇为清淡养生的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顾垣之也没闲着,从包里取出眼镜带上,而后开了电脑继续未完成的论文。

    他们落座的地方在偏僻的角落,来的也算早,整个餐厅里没有什么客人,四周一片静谧,在这谁也没有话的空挡上,唯有顾垣之敲击键盘的声音尤为明显。

    路醒没敢扰他,只是适时地为他添了热茶,等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顾垣之略微看了看桌面,收了电脑。路醒把碗筷递给他,趣道:“顾老师真是公务繁忙啊。”

    顾垣之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这算失职吗?”

    难得啊,顾垣之竟然还会问出这种话来,这是认真反省了?路醒觉得新奇,于是瘪了瘪嘴,痒怒道:“当然算了,哪有人出来约会还带上电脑随时办公的?”

    “那寻常的情侣出来约会做什么?”

    这可难倒路醒了,理论知识一大筐,战经验却是零,他想了想,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样本来:“就,吃饭,聊天这些吧。”

    顾垣之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头抿了口茶水,然后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可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的话。”

    “......”路醒遭受暴击,笑的勉强,一边为顾垣之这过分的坦诚心伤,一边又很是无奈,他讪讪着:“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我比你清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