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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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表示很委屈。

    赵奕然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他再三表示自己今晚也可以留下来,但还是被路醒给三催四请弄走了。

    一来是因为第二天是工作日, 赵奕然的工作虽然最近比较清闲, 但不代表着他要把自己所有的清闲时间都投入在路心这里,二来,路醒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好。

    路心颇好奇地问:“哪里不好?”

    路醒:“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老是共处一室算什么道理?”路醒皱眉:“陪床就更不行了。”

    路心大笑, 来了兴致:“嘿,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啊。”

    路醒嘟囔:“总之现在不行了,那子估计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利用人家了。”

    “你什么?”路心没听清

    路醒:“我,你喜欢赵奕然吗?”

    路心瘪瘪嘴:“喜欢什么的太不靠谱了,现在觉得...唔,还行吧。”

    “渣女!!!”路醒愤然:“你这段时间受伤以来人家哪有一天怠慢过你?到头来就换个还行?”

    “你突然激动什么?”路心失笑:

    “正因为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看在眼里了,所以才觉得还行,你忘了我之前告诉你的了?我不喜欢姐弟恋。

    阿醒,你以为感情这么容易培养呢?哦, 天天在我眼前闯,做点事,我就要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了?喜欢是这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东西, 他对我好,我要是最后喜欢了,那感情好,一拍即合幸福美满, 可我要是尝试过了还是不行,你们是不是还要骂我不知好歹道德绑架一番啊?”

    “是啊”路醒:“喜欢是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东西。那你可以拒绝他对你的好啊。”

    “你以为我没有?”路心了个哈欠:“你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了多少遍了,明示暗示,我要真拉下脸子强硬拒绝了,依赵的性格,你以为你们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

    阿醒,喜欢勉强不来,不喜欢也勉强不来,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站在旁人的角度怎么会懂?

    而且我不是了吗,我觉得还行,还行,那你总要给我一段时间来把这个还行发酵,看它最终是变成喜欢还是抱歉吧?不由分上来就骂我渣女,路醒!!你真寒了姐姐我的心啊,呜呜呜呜”

    真——哲学家——路心。

    “行了别假哭了。”路醒叹声气:“随便吧,我懒得管你们了。”

    第二天下班后,赵奕然来交班,这回路醒很痛快,稍微叮嘱了几下就离开了医院,一路无阻到了医院大门,穿过长长的斑马线,慢慢走到公交站台旁。

    五分钟后他上了车,坐在早就习惯了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明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却有了倦意,心里也感觉空落落,缺了一块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缺了什么,从昨晚在电梯里了那句话后。

    这或许是治愈伤疤必经的阶段,道理他也都懂,但这过程中徘徊的后悔与失落却无法避免。

    他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却在无意中看见旁边行驶的一辆熟悉的车后不受控制地眼前一亮,是顾垣之。

    他的车始终和公车并行,车如其主,不急不缓,徐徐前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偶然遇到,还是刻意为之?

    路醒不可自抑的思考这些他本不该思考的问题,按理他在这方面早已吃过一次亏,上次在咖啡馆的惨痛记忆还在。可他没法控住自己在此时此刻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来了,也没必要暴力赶走这种思绪,他遵循本心办事,就当最后一次再看看,这所谓的情情爱爱吧。

    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就再吧。

    如果真是他又一次想多了,那又如何?大不了再自我嘲笑一回,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人只有从心里真正强大了,有底气了,才不会被这点生活中的挫折击败。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路醒遵循心中所想,起身走向后车门,按了下车铃,一分钟后车子到站,他下了车,就站在站台那里看着,顾垣之的车子稍微慢了一步,在路醒下车的十秒后没有任何停顿,刷地一下从他眼前略过。

    果然啊,路醒笑了笑,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试探一番才行,免得又自己傻傻的生出很多奇怪思想来。

    这样一弄之后,反倒把周身的颓靡和倦意冲散了,心里那坨依旧空档,但早已经不是什么大碍,不过遗憾的是,错过这趟车之后,需要再等二十分钟才能再上车了,的是不可能的的的,那就等吧,反正他现在闲的很,就当车里太闷下来透透气咯。

    人一乐观起来,就连时间的过得很快,二十分钟似弹指一瞬间,路醒再次上了车,可惜了,老位置被人占了,他也没找其他位置坐下,干脆就站在门边,扶着一旁的杆子,就这么站到了下车。

    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叫了声:

    有人在叫他,板正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

    路醒猛地回头,看到了安静等待在公交车站口的顾垣之,秋天来了,天气渐寒,顾垣之穿了长长的黑色风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路醒一时间怔住,没话。

    顾垣之走过来,道:“抱歉,不知道你坐的哪一班车,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看路醒还没反应过来,联想到他昨天在电梯里的话,顾垣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又解释道:“我只一句话就走。”

    路醒反应过来了,:“你要问我明天有没有空吗?有空。我现在回答你了,你是要邀请我去参加你的生日宴吗?这是阿姨交代给你的事吗所以你这么执着一定要办到它,好,我去,时间地点告诉我吧,在哪里,我这次,一定会准时去。是去年那间酒店吗?还是在你家。”

    “都不是”顾垣之:“那就明天中午,我会在这里等你。”

    “路醒,再见。”

    二十分钟后,路醒进屋,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可惜他天资愚钝,实在猜不透顾垣之的心思,嗨,那就不猜了,他倒沙发上,想,反正到了明天一切就明朗了。

    到底还是辗转反侧还睡过去了,第二天还醒的很早,既然醒了,也没有办法再睡了,路醒简单收拾了一下路心的屋,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于是进浴室洗澡洗头。

    由于当初来s市的时候走的匆忙,带来的衣服都很简单,他在那堆衣服里选了件勉强能看的,这样那样一番,一看时间,距离和顾垣之约定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了。

    他下了楼,在计划的地点等待着,没一会儿顾垣之的车子开进区,路醒等他走近了,开门上了车,这回倒是没怎么犹豫。

    他随意往后座一瞥,然后看到了一个装满了文件的公文包,他又看了看顾垣之,后者专心开车,并没有什么话的算。

    顾垣之要带他去哪儿?是自己的生日宴?可车后座的文件包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令人疑惑的沉默里,顾垣之的电话响了,他就这么按了接听,开了免提,然后路醒听到了于鼎兴奋的声音传来:

    “垣之!出发了吗?你还有多久到?”

    “对了,你你要带上的朋友带了吗?是谁?我认识吗。”

    顾垣之答:“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路醒问:“顾教授,冒昧问一句,您的好朋友于鼎的那个朋友,莫非是我?”

    不等顾垣之开口,他又,情绪有些起伏:“你要带我去哪里,见谁?”

    “去于鼎的律师事务所,见于鼎。” 顾垣之

    路醒呼出一口气,有些生气:“停车,我要下车。”

    顾垣之当真将车停到了路边,见路醒解开安全带欲走,他:“你不想见到他吗?”

    “顾垣之!不,是顾教授。”路醒要气疯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过他,是我那天的话的还不清楚吗?那我再的直白一点,我讨厌他,一直以来都,而于鼎也很厌恶我,我们是相互憎恶的关系,我不觉得我们彼此会想要见到对方。”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轻视你,欺负你?”

    “对!没错!”路醒朝他大吼:“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很问题,我过很多遍了,我,路醒,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那个高贵的朋友,堂弟一面。”

    他正欲开门,一双手突然拦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路醒回头看他,眼睛里盛满了失望与愤怒:“请您放手,顾教授。”

    “以后都不会了。”顾垣之,和他对视,语气清淡,却莫名地有力:“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顾垣之重新发动车子:“所以要去见他一面。”

    许是周末的缘故,路上有些堵车,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在指引的地方停好车后,路醒跟在顾垣之进入那栋大楼,进了电梯。

    他看到顾垣之按了17楼的按钮,突然莫名其妙口干舌燥了起来。

    电梯上升的极快,从底楼到17层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路醒在这令人煎熬的度秒如年里,迎来了电梯门叮地一声开来。

    他们到了事务所,刚出电梯就有一位礼仪姐负责接待,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顾垣之敲了门,三秒内门开了,于鼎很欣喜的样子:“你可终于来了,垣之,生日快乐——路醒?”

    毫无疑问,那笑脸在看到路醒的时候一下垮了,不过取而代之的不是以往于鼎对他的轻蔑,而是一种有些尴尬和惊诧的样子。

    “这..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将门合上,于鼎走到顾垣之身边,试探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先谈正事。”顾垣之,这话同时引起了剩下两个人的注意,于鼎是看着顾垣之,又看看路醒,路醒则低头看地,毕竟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行吧,反正都来了。”于鼎很快适应了这个状况,往椅子上一座:“吧垣之,到底有什么事?”

    顾垣之没话,只是开了一路带着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装订了的文件,递给他,

    “什么啊”于鼎接过去,起初脸上还有点兴致,在看到封面的时候一乐:“哟,这是你新写的论文?怎么想着给我看了?”

    翻开内容看了五分钟,他面色有些疑惑:“这...这些事情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再继续往下看,于鼎的脸色有点不好,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看到最后,他那暴脾气上来,明显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于鼎深吸口气,把东西往桌上一摔,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路醒:“这些事情是你告诉垣之的?”

    路醒比他还懵:“什么?”

    于鼎面如菜色,又有点尴尬:“你自己看吧。”

    路醒忙走上去,好奇地翻阅着,越看眼睛睁的越大,这些事....这些竟然都是这么些年于鼎对他的做过的大大的‘坏事’的记录。

    这记录甚至从高中开始,详细到有些事路醒早已经不记得了,最新的,居然是他们在厕所那次的对峙,可这些事情有的年岁久远,有的就在不久前,可事无例外,这都是在顾垣之不在的时候发生的,那眼下这篇论文格式的‘罪证录’是怎么产生的?

    顾垣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于鼎那边显然比他更激动,他看着路醒,:“我承认,之前我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毕业典礼那天过后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行为确实欠缺妥当,不过路醒,你也不必背地里来这么一出吧?行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特么都记不清了,你还给一一记下来了。”

    “我没有”路醒也头大:“信不信由你,坦白我虽然讨厌你,但偷偷告状这种事还不至于。”

    “不是你?”于鼎有些怀疑,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着的顾垣之,:

    “不是你的...那垣之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所以你承认这些年你对原告路醒所做的轻贱辱骂之事了吗?”沉默的顾教授终于发话了。

    “谁是原告?”路醒惊讶

    “谁特么是被告?”于鼎冤。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认罪,还有相关证人证物。”

    于鼎大惊:“这么认真的嘛?垣之?!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他回想了一下:“就这个,高二的时候,我趁着路醒上体育课的时候把他的校服偷走弄湿,害的他那天都穿着汗臭的运动服上课搞得同桌连连抱怨?这你都知道了?好啊,这件事有什么证据啊,我就不信你还能把当时的监控调出来不成。”

    “那时候没有监控”

    两个学法的青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

    “那就是了,那请问顾教授,您的证人证物是什么呢?据我所知,本人于某当初行事的时候一没旁人,二没留下什么证据。”

    他看着顾垣之,脸上隐约有得意之色,不想顾垣之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来,往桌上一放:“就凭这个。”

    于鼎:“.......”

    失策了,失策,竟然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被“起诉”了?

    “好吧,这件事就算我认了,那其他事呢?比如这个这个,高一的时候和路醒在厕所互殴,我给了路醒两拳头?这怎么证明?”

    “证人 。如果你需要的话。”顾垣之的间接。

    于鼎给气笑了:

    “行吧行吧,你既然话都出口了我也懒得再狡辩,毕竟你从来不无准备的战。我上学的时候就没赢过你,现在也也懒得挣扎,我我这段时间怎么惹到你了呢对我这么冷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往后探了探,看了眼神色微妙的路醒,声嘟囔:“真不愧是你啊垣之,还给特地弄了份格式标准的论文出来,精准到每个标点符号和数点....一份告罪书给弄成这样,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路醒:??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这兄弟两个刚在是在就于鼎到底有没有欺负他这件事展开了一场辩论吗?

    而最惊奇的是,顾垣之竟然就此弄了份正儿八经的论文出来?!

    “你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在这上面签字。”

    顾教授面色如常,又从包里抽出另一叠文件递过去,交到了被告人‘于某’手上,他念出来:“补偿合同..?你还列了个合同……?!垣之?!!”

    “签字。”

    “哈?”于大律师翻开合同书检查,不知不觉给念了出来:“第一条,乙方于鼎,在此承诺,以后半年每天都向甲方路醒早晚各发一次道歉,以弥补过去十年间甲方心里的伤痛,等下,每天?还是早晚?我看心里有伤痛的是我吧?”

    在公证人顾某的灼灼目光下,于鼎妥协了,轻咳一声,继续读第二条:“第二条,乙方于鼎,须得赔偿甲方路醒一定金额作为精神补偿,这一点在一年前路醒生日宴上已经完成,暂时保留。哟呵,垣之,你连这件事都查出来了?第三条.....”

    好不容易把那夺命十条看完了,于鼎长舒一口气,:“不错,逻辑清晰,赏罚分明,不愧是我们的顾教授,不过!”

    于鼎要为自己申冤了。

    作者有话要:今天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