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要给也给白莫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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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这两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 连忙凑上前去想要再追问,然而关于这件事情, 无论两人是怎样轮番询问,白莫儒都不再开口一句话。

    见白莫儒是铁了心不会再多,两人这才闭了嘴, 不再提。

    只是这件事不提,另一件事情却不得不提。

    丁旗量着面前神情专注的白莫儒, 眼中有丝丝动容,“果然是后生可畏, 我原本以为你是王师傅的弟子,所以才能在比赛上胜了我, 没想到竟非如此。”

    王读闻言只觉心中酸涩, 忍不住道:“我倒是想收他为弟子……”

    丁旗眼中有震惊一闪而过,不过在转头后看见白莫儒专注的神情之后,他心中又多了几分了然。

    白莫儒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艺, 怕是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丁旗惊叹于白莫儒的手艺,却不知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白莫儒看出这一点, 忍不住提点道:“其实那场比试你可以不用在意, 毕竟我胜了你也算不不公。”

    丁旗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一张老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与不喜, “输了就是输了,怎么,难道你还当我是输不起的人?”

    他之前追着白莫儒不放, 那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可如今他却是输得心服口服,自然不会再找白莫儒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本就不同道,我却以己之长搏你之短,怎么算是公平?”白莫儒轻声道,话时,他始终一副温文浅笑的模样。

    点心这东西,直到自成体系之前都是依附于菜系,但是丁旗到底是个厨子,虽然大多数厨子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两道点心,但是到底与他不同路。

    就像是让他去做菜一般,他虽然也对厨房中的事十分了然,但真正让他做菜,那还不如他娘刘如随手炒两个青菜。

    “如果让我和你比拼厨艺,我相信输的人一定会是我。”白莫儒道。

    丁旗听了白莫儒这一番话,又想了想白莫儒似乎一直都是以点心为主,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心中也一举接受白莫儒这话。

    看着淡然轻笑神情专注的白莫儒,丁旗心中有了改观,这白莫儒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错,但却是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可谓后辈。

    话开,众人之间也少了之前的隔阂,在相处时,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王读隐约之间猜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猜到了那丁旗的身份,在看向丁其实,那双精光闪现的眸子中也多了几分嫌弃。

    没事儿找茬的,特别是没事儿找白莫儒茬的,都不招他待见!

    丁旗也知道自己遭了王读的厌恶,但他见到了传言中的王读,却是不想就这样错过,就算是不能看他下厨做上一桌菜,那也想要多与他两句话。

    “王师傅,刚刚听你们起酒宴,不知你们还缺酒吗?我这里倒是有些珍藏的老酒。”丁旗恭恭敬敬地道。

    丁旗是个厨子,比起酒他倒是更加擅长做下酒菜,不过这里一个王读一个白莫儒,他那点手艺就有些拿不出手了,所幸也不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也幸亏他家中有些藏酒,才得以让他在这时候与王读上话。

    “老酒?”王读微眯起眼。

    “是老酒,藏了有近百年了,我之前无意中得到,一直没舍得动。”丁旗赶紧道。

    酒这东西和菜分不了家,王读这么些年来虽然不如李九懂酒,可到底是接触过些的。

    丁旗也是个厨子,能被他珍藏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况且李九那子向来气,每次得了好久都不舍得全部拿出来与大家平分,都要留一份存着,不是要存成老酒。这一次他是得了好酒,也不知道到底会拿出来多少让他们喝。

    以往他们八人聚在一起时,李九那点酒就不够分,每每他们还没喝够酒壶就空了,如今还要加上个白莫儒,不,恐怕还要再加上个善玉成。

    一共十人,那酒估计就更少了……

    “行!你要是想来,晚些时候你到这店里来,跟着这家伙一起过来。”王读抬手指了指白莫儒。

    后者激动的脸颊绯红,连忙冲着王读和白莫儒都拜了拜,然后这才急冲冲的离开。

    丁旗离开,王读也没在店中久留,叨扰白莫儒做生意,嘴上念叨着什么菜便离了点。

    那丁旗原本住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一个镇子上,得了王读的应允之后,当即便租了船又租借了马车回了家,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抱着他那老酒赶回了白莫儒店中。

    他到时,白莫儒这店正好关门。

    几人收了东西,在半掩的店门内笑着,准备回家。

    白莫儒与众人了晚上王读等人会来院中喝酒的事情,善玉成自然不会错过,立刻便央了白莫儒带上他。

    等到丁旗敲响了店门,众人带着他回了院子,又弄了些吃食吃下,月明时,院门才被敲响。

    进了门后,一群人不等白莫儒开口招呼,便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那王读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食盒,众人围着石桌坐下后,他便自觉的把东西放上桌,然后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几样冷菜。

    那李九就气多了,是抱着自己提来的酒罐看了又看,然后这才一脸心疼的放上了桌,末了,还忍不住摸了摸。

    他心疼的模样,活像是众人从他身上割了块肉似的。

    李九这人性格沉稳,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但一旦涉及到他喜欢的东西,那什么都不一样的。

    王读每每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呛他,忍不了要多他几句气,“平日里吃我做的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心疼过!”

    李九闻言,立刻就忍不住道:“这能比吗?你这做的菜只要有食材随时都能做,可我这酒却是喝了一坛就少一坛,想要再喝,最少也要等到百年之后。”

    李九这话粗粗一听挺有道理,毕竟许多陈酒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真真是喝了就少了。

    但是他这话却是半点经不起深思,特别是面对着这群熟悉他的人。

    李九这话一出口,王读还没来得及开口忙的老许就已经忍不住了,“的好像就你这酒珍贵似的,难道平日里我请你们喝的那些茶不是喝了一壶就少了一壶?”

    老许嗜茶如命,平日里他带在身边的茶好多也是难以求得的,就像每年新的雨前龙井,那还不都是只有一点点,他还不都舍得给这些如同牛饮般的人喝了。

    “少来,得好像你每一次请我们喝茶都多大方似的。”李九又是心疼的把酒罐抱回了怀中,“每次喝你点儿茶你都只给倒半杯,你这话羞不羞啊?”

    老许老脸一红,也是心虚理亏。

    凉凉月色下,不大的院中,百年榕树脚下,简陋的石桌前,众人围聚在一起,没了在外人面前时的拘谨,此刻都均以最舒服的姿态坐着倚靠着,好不惬意。

    丁旗安静地坐在一旁,他一张老脸在月色下胀成猪肝色。

    丁旗入的是王读那一行,做的是厨师,虽然对酒和茶都不怎么精通,可是这两人他却是认识的。

    认出了这两人,又知道王读的身份,那其他那几个与王读一起来的人的身份自然不难猜测。

    平日里这群难得一见的人,如今却都齐聚在这不大的农家院中,互相争嚷着调侃着,又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不过此刻众人没人注意他,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老许抱在怀中的那酒罐上。

    “你这酒是什么酒,现在应该可以了吧?”老吴视线一直停留在李九怀中的酒罐上,怕是想起什么似的扁了扁嘴,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对呀,现在可以了吧?之前问你你都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如今人都到齐了你总不能还什么都不!”另一个与他们一路的,名字唤作柳鸿的男人道。

    柳鸿算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家里做的是盐商的生意,从王读他们的话来看,他家里似乎颇为富裕,而且与官商有所‘勾结’。

    勾结这个词是王读他们怼他时道,具体如何,众人没,白莫儒也没追问。

    “你个子,你懂什么,我之前不那是怕吓到你们。”李九在王读和老许这边吃了亏,转头便想在柳鸿这里找回来。

    柳鸿呵呵一笑,完全不惧李九,跟在王读他们这群人身边久了,他的脸皮早已经厚可敌墙,“我看你就是气。”

    “气我还能拿到酒让你们喝?”李九忍不住把酒罐往自己怀中搜了搜,一副不想拿出来的吝啬模样。

    “你还真好意思,我看你是又偷偷取了一部分留着藏起来了吧!”老许凉凉地道。

    “还真是!”老吴突然起身凑到李九面前看了看,然后指着李九就骂道:“气鬼。”

    众人见状纷纷凑过去观看,见了李九怀中抱着的酒罐后,立刻统一了战线,指着李九就毫不客气的骂骂咧咧了起来。

    量是那李九已经是个人精脸皮也足够厚,也依旧被这群老友骂得红了脸。

    丁旗看得惊奇,只是他并未开口参与,能蹭了白莫儒的光入了这院儿他就知足了,况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之间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坐在一旁月下倚着善玉成胸口望着这群人闹闹的白莫儒闻言朝着李九怀中看去,果不其然,月光下他怀中抱着的那酒罐是个新的。

    怕是这李九得了好酒之后,就只取出了其中一部分带来给他们喝,剩下的就全都都藏了起来。

    李九不敌众人,很快便被骂得没了脾气,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固执的不愿意拿出剩下的那部分酒。

    众人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嘴上骂骂咧咧也只是玩笑,借着这机会把人狠狠欺负了一番后,这才连忙摸出杯子放上桌,然后眼巴巴的望着抱着坛子不松手的李九。

    这杯子并不是白莫儒准备的,而是他们自己准备的,杯子呈现乳白色半透明状,八个人人手一个。

    白莫儒他们却是没有,因为那杯子似乎是一套,白莫儒也是第一次见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善玉成却是轻扫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他半搂着靠在他胸口的白莫儒,唇角晕出淡淡笑意,轻声道:“不过是些温玉酒杯,你若喜欢,我让人去做一套出来可好?”

    “这东西很珍贵?”白莫儒抬头看向善玉成。

    “不会。”善玉成道。

    “哦,那好。”白莫儒点头,这几人人手一只杯子,弄得他也有些心痒痒。

    那温玉是一种特质的玉石,握在手中便会有丝丝暖意暖意,即使是寒冬腊月下雪天的日子,只要手中握上一块也依旧是暖的。

    这温玉除了暖,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能够让清酒更加清澈醇香,是难得一见的酒具上品。

    善玉成话出口后,心思却转到了其它地方,他微低头看着惬意的靠在自己身上的白莫儒,月色下那更显通透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展露出了几分疼爱与宠溺。

    再过些日子便要入冬,他身前这人似乎因为身体有些虚所以有些畏寒,兴许他该弄些来给白莫儒暖手?

    免得他大冬天里还要进厨房沾冷水,冻得手脚冰凉。

    善玉成这话得轻,却听得黄图等人被自己一口口水呛住,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无奈。

    他们这杯子,即使如他们这般家世也是费了好大心思才到手的,人手一个已经勉强,这善玉成却是琢磨着作出一套送人……

    002.

    不过想想也是,以善家的财力别是做出一套来,就算是他们想把这东西拿来当作暖袋暖手,估计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众人心中是这么想,却并不知道善玉成是真的存了心要把这东西当暖炉,不然恐怕又要心疼一番。

    “好了,快告诉我们这是什么酒!”王读把杯子往李九面前一放,分明就是要让李九倒酒。

    “急什么,我这次得到的东西可是好东西!”李九起这酒,终于舍得把它从怀中拿了出来,他把密封着的酒罐放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这才神秘兮兮地道:“给你们猜三次的机会。”

    众人却是早已经被他勾起了酒瘾,哪儿管他这卖关子的行为。

    王读老许两人上前便夺走了他酒中的酒罐,然后老吴冲上前去拦住李九,另两人跑到一旁动作熟练的开了酒壶盖。

    下一刻,一股酒香味在院子中弥漫开来。

    这酒香味不同于街道巷中酒馆中的酒香,这香味更加醇厚,就如同这清澈的月光,单是嗅着那香气便让人有些醉了。

    倚在善玉成胸口的白莫儒嗅到了那香气,情不自禁半阖眼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李九还在老吴的阻拦下大叫着心别摔了,院子之中,其他人此刻脸上都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这难道是秋露白?”王读不愧是最懂吃的人,嗅到那香味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听了王读的话,白莫儒忍不住坐起身来,秋露白这三个字他还是听过的。

    据这是以露水酿制而成的酒,要酿成好酒,就要以女子之手取以浅盘寻碧草茂盛收集草叶上的露水。

    若想要酿造成百年一见的好酒,要求就更加苛刻了,甚至是连取什么时候的露水从什么草叶上取露水都有讲究。

    不过这酒香味最是香洌,所以很多好酒人士都喜欢收藏,只是真正的好酒却少之又少。

    白莫儒对酒和茶一般并不沉迷,但是总归是知道些的。

    “就你子识货!”李九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不再继续拽着老吴拼命。

    他整了整衣衫然后坐了下来,脸上均是得意之色,“怎么样,不错吧?我这次得到的可是好酒,其酒香清澈醇香,隐隐之间还带着几分竹响。”

    经李九这么一,白莫儒又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果然就如李九所带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要知道,能有这样香味的秋露白,已经不仅仅是百年一见这么简单了……”李九洋洋得意的开始长篇大论,但他话才开了个头,便忍不住青筋暴跳的停下,“你们少倒点,少倒点!”

    因为就在他话的这档口,王读和老许两个人已经忍不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看得李九心疼得直拍大腿。

    其余人却是完全不理他,纷纷自觉的拿了酒杯去旁边排队,白莫儒见状,连忙拿了刘如给他准备的杯子去人群后面跟着。

    院子中唯一没有动静的便是善玉成,他单手支着下颚,痴痴地看着在人群中排队的白莫儒。

    他惊艳与白莫儒此刻脸上那样浅浅的笑容,似是含着几分期待,又似是有些刺激紧张。以往白莫儒从未流露出过如此笑意,看得善玉成忍不住心悸,生了想要留下他那抹不同于平日笑颜的心思。

    “好了好了,你们少倒一点,给我留一点……”李九站一旁紧紧盯着负责倒酒的王读,每一次杯底才沾了酒他就忍不住要念叨一句。

    王读与众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酒的珍贵,自然每次到都是心翼翼,生怕溅了一滴出来。

    一轮酒倒下来,几人杯中也就只有半分满,只想着能多轮几圈,一个人能多喝上一杯。

    白莫儒得了酒,便喜滋滋的捧着杯子坐回了善玉成面前,然后又自然的靠在了善玉成怀中。

    善玉成身上总是滚烫,靠在他身上白莫儒就犹如躺在暖炉之上,手脚都是暖呼呼的。

    善玉成见白莫儒又靠了过来,自然是欢喜得紧。

    月色下,白衣胜雪颇有些仙气的善玉成敞了外衣,赶紧调整好位子让白莫儒靠得舒服了。

    见白莫儒用双手捧着酒杯嗅了又嗅,然后这才珍惜的抿了一口,善玉成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只是他的目光却并不是停留在白莫儒的杯中,而是白莫儒沾了酒水的唇上。

    “确实是好酒,醇馥幽郁,幽雅细腻。”白莫儒忍不住赞叹,缩在善玉成怀中的他如同猫儿般慵懒。

    “嘿,算你子识货,不枉我特意带了过来。”李九虽然心痛那些酒,但也最高兴听见自己的好友夸自己的酒好。

    就算是好酒,那也要与好友共饮才最是有滋有味。

    “是香!”王读也忍不住再次赞叹。

    不只是王读,其余几人也是赞不绝口。

    不过这一口下去之后,众人却没再急着喝酒,而是咂着嘴回味了一番之后纷纷围到了桌子前,寻了筷子尝起了桌上早已经放好的下酒菜。

    李九气得紧,带来的酒他们十余个人不够喝几轮,不省着点喝怎么行?

    “善公子不尝尝?”李九量着从刚刚开始,便一直由着白莫儒靠着,并没有去桌上拿酒的善玉成。

    他这话可不是好心的提醒善玉成,而是眼红桌上剩下的那半杯酒。

    善玉成若是不喝,他完全可以代劳!

    “你要是不喝,我——”王读却没理就那么多礼数,伸了手就想要去抢。

    不过有一只手比他动作更快,善玉成只向前倾了几分,纤长的手指便把酒杯够了过来。

    这酒他倒不稀奇,毕竟身在善家,就算是他对酒并不特别喜爱也总归是见过些好酒的,但就算是他不稀奇他不喝,这酒他也不准备给别人喝了。

    要给,那也是要给白莫儒的。

    “你喜欢?”善玉成眼眸转动,落在白莫儒脸上。

    “你不喝?”白莫儒眼中有几分贪婪浮现,这酒确实是好酒,他甚是喜欢。

    “那我的给你喝。”善玉成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把杯子护在手中,坚决不给那些人抢了去。

    白莫儒自是高兴,他独一人喝了两人份的酒,又怎么会不高兴。

    倚在善玉成怀里,白莫儒吃了些菜之后忍不住冲着众人投去得意的目光,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众人更加气愤地回瞪。

    幽幽月色之下,一番闹腾下来,众人话也开。

    王读他们这一次来,并不仅仅是寻了白莫儒喝酒,而是还有一件事情要与白莫儒。

    他们几人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年关将近,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们家中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处理,所以最近这些日子必须离开,再回来那也要年后了。

    众人行程已经定下,最快走的也就这两天,最慢的,也是月底之前。

    “京城那边的事情我一直在帮你盯着,应该是有希望的,你准备准备,来了信便上京。”王读叮嘱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虽然对参加过无数次的他来显得有些无趣,但对白莫儒来这却是一次开阔眼界的机会。

    “我知晓了。”白莫儒应下。

    “到了京城之后,你可以去找我或者老许他们。”王读又道,“到了地方后,你随便问问便能找到人,我会让下面的人注意你的名字,你只要报你的名字便能找到我。”

    王读这话之后,其他几人也纷纷点了点头,显然这件事情众人已经通过气。

    白莫儒又是点头,那边王读却又道:“我之前问了你娘,你似乎从未出过远门,所以路上心些,这一路坎坷不比在镇上。”

    王读年纪大白莫儒许多,对白莫儒也是真心实意的结交,如今起这件事便忍不住多嘴了两句。

    其余众人此刻也没笑话王读婆妈,只在王读之后纷纷又叮嘱了两句,都是些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话。

    “不用担心,我会陪他一起去,路上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善玉成冷冽的声音在众人之后才响起,这件事情他早已经与白莫儒好了。

    白莫儒对此只是笑笑,他确实未曾出过远门,这里又不比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心谨慎些总归是好事。

    “那你们到了京城之后记得来找我们。”李九道。

    “你之前的那请帖,能送到善家来吗?”善玉成回头看向王读。

    003.

    “善家?”王读不解,这件事这请帖自然是送在当事人手中最好。

    “我想带他先去我家一趟,正好我家离京城也不远,到时候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过去。”善玉成道。

    “去你家?”白莫儒带着几分酒红的脸微微扬起,望向善玉成,善玉成从未与他过这件事。

    “我还没来得及与你。”善玉成读懂白莫儒眼中的疑惑,他蹙着剑眉,似乎回忆起了些不好的记忆,“我娘病了,我爹让我近些时候回去,我想着你也差不多快要启程去京城,想着让你与我一道回善家,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提起那善夫人,白莫儒了然的收回视线,“那好,什么时候出发?我先做些安排,好让仲清帮得上忙。”

    仲清跟着他学已有一个多月,如今店中这二十多样点心他基本已学得有模有样,在精心调/教些时日,应该就能在他离开之后顶住。

    白莫儒的爽快让善玉成心跳慢了一拍,他低头凝望着身前慵懒优雅的白莫儒,眼眸半合,只想要牢牢记住他此刻他的样子以及他嘴角的幅度他的每一个表情。

    “我都可以,还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善玉成冷冽的声音,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与颤抖。

    “这倒是个问题。”白莫儒抿酒沉思。

    “集会的时间大概定在了十月中。”王读道,这消息还未对外发布,所以只有他才知道。

    每一年的集会虽然都在过年那段时间,但却并不会很靠近年关,毕竟能参加这种聚会的都是些人物,这样的人大多数年关时应酬都十分的多。

    若挤在年关,那能去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十月中?”白莫儒略有些头痛,年前他哥要成亲,时间定在腊月,他定要回来的。

    “那应该来得及,哥哥成亲的日子在十一月,动作快些能回得来。”善玉成知晓白莫儒在想些什么,“只是要辛苦伯母些。”

    白莫儒点头,他却也知道善玉成最后这句话只是在安慰他。

    就算是他留在这镇上,依着刘如和白学名的性格也不会让他帮什么忙,省得免得又把他给累着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京城再见了。”王读喝下最后半口酒,冲着白莫儒扬了扬酒杯。

    这一夜,是白莫儒见这些人的最后一夜。自第二日清起,他这店中便比往日安静了几分,那被特意留下的临街的包间也被挪了出来,对外开放了。

    知道了大概的时间后,白莫儒便加紧了对仲清的教学,在店中的点心也尽量放手让仲清去做,他在旁边看着。

    店中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爆满,那股热潮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是越来越浓。

    原本只排到街中的那条人龙,不知什么时候起,已排到了街尾。

    那王读等人走了之后,白莫儒要去京城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地走漏了出去,让街道对面布店的老板娘给知道了。

    那老板娘知道事情之后便跑来了店中,拉着白莫儒便是一番依依不舍的话语。

    “你这一去,可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老板娘略有些富态的脸上满是不舍,“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正好这京城我还从未去过。”

    “好意我心领了。”白莫儒拒绝。

    处得久了,白莫儒便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他若真的答应下来,这人又该心疼她家那口子,然后不舍得离开镇上了。

    “那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好给你践行?”老板娘甜甜一笑。

    “再过十几日。”白莫儒脸上依旧是那一贯的温文浅笑。

    “这么快!”老板娘道。

    “早去也好早回,晚些时候腊月间有我哥的亲事,我也好早些回来帮忙。”白莫儒提起白学名,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起来,是还有这么个事,我都快忘了。”那老板娘与刘如关系还不错,“你放心去吧,我会帮着姐些的。”

    “那有劳你了。”白莫儒松了口气。

    有这人帮衬着,刘如总归会轻松些。

    刘如虽然心地虽然不坏,为人也温柔好相处,但她总归少些主见。

    这老板娘表面胡来其实却是个有主见的人,大事事她都拿得定主意。有她盯着,外面的人总归欺负不到刘如头上来。

    “我们什么关系……”那老板娘暧昧嬉笑。

    白莫儒坦然一笑,没再接话。

    那老板娘又与白莫儒东扯西扯扯了一会儿后,这才回了家。

    只是当天晚上,这人便又敲响了他家院门,吓得开了门被她堵了个正着的白莫儒还以为她真的大胆到准备趁夜偷袭。

    好在这人也只是嬉笑着了两句后,便没再继续下去,而是自怀里掏出了个纸条塞到了白莫儒怀里。

    “把你的事情回家后与我家那口子了,然后他便写了这地址给我,让我给你。”老板娘站在院门口,却并无进院的算。

    白莫儒拿过纸条开看了看,上面白纸黑字只写了个街道名还有个府邸。

    “我家那口子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便是在这里寻了文职,一做便是七、八年,在这府里也有几个认识的人,若遇上了事情可以去试着找找他们。”老板娘上下量了白莫儒一圈,眼中不由冒出几分担忧,“那京城不比咱们这镇自在,你可得心些。”

    就她所知,白莫儒别去附近的大城镇了,他离开这镇子都才几次,这突然一下就要走那么远,她总归有些不安心。

    那外面的人又不比他们镇上的人好话,万一要是白莫儒不心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这鞭长莫及的到时候上哪里去找人?

    “替我谢谢他。”白莫儒看完之后便收起了这纸条并未推拒,这一番好意他领了,“还有,你这话可千万别跟我娘,提都别提。”这话时,白莫儒脸上流露出几分认真。

    “我知道。”老板娘好笑。

    这镇上这街道上谁不知道刘如疼儿子?

    自从知道白莫儒要去京城后,刘如这段时间便紧张得不行,单独是要收什么行李给白莫儒带去她便是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了什么让白莫儒在路上没得用。

    不光是这,单独是那去风寒的药刘如就去医馆抓了三副,是要让白莫儒在路上备着以防万一,更别提还有其它类型的药。就这数字,还是白莫儒与她砍价后得来的。

    若是让刘如听到他们这一席话,他这辈子估计是决计出不了这镇子了。

    那老板娘送了纸条后,过了几日又请了众人去附近的酒楼饭馆中吃了饭,是要给白莫儒践行。

    这行倒是践了,可却把刘如给弄红了眼。

    白莫儒自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这么些年来好几次都差点损命,刘如是把他看得极重。可她又不舍得白莫儒一辈子真的都被关在这芝麻大的镇中,不舍得开口强留白莫儒,她两相抉择难以割舍,便在喝了些酒后红了眼。

    当天夜里回了院子后,白莫儒哄了许久,刘如才红着眼睛睡去。

    但即使再难以割舍,出发的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近了。

    天际的第一缕曙光悄然照射到院房顶上时,白莫儒在刘如给他准备的行李中筛选出了一部分带上后,跟着善玉成进了马车之中。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前几日的一场秋雨后,天气骤然转凉,如今众人已不得不穿上一层薄棉衣。

    院门口,刘如红着眼睛从屋里提出几副捆绑好的药塞进了马车里,“药你都带着,你常吃的我都给备上了。虽然你如今的身体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一路颠波,备着总归好些。”

    她就怕白莫儒在路上万一生病了,却人生地不熟的没地方拿药,耽误了。

    “好,我带上了。”白莫儒也知道此刻不宜跟刘如较真,所以自早上起,刘如什么他都好。

    “路上衣服多穿些,马车里不比家里暖和。”刘如帮白莫儒紧紧披风。

    她是真的舍不得,白莫儒自出生到现在为止,与她分开的时间最长不过半天,如今这一走就要走足足两三个月,她怎么舍得。

    之前白学民走的时候她便难受,但白学名这一去只去了二十几天,前些日子也已回来了。

    如今回来一个,却又走了一个……

    “放心吧伯母,马车上我备了暖炉。”善玉成神色认真,他也早已经沿路安排好了住所,只要到了地方便有热水上房,只是路途辛苦一些。

    刘如听了白莫儒的话,犹豫与担忧掺杂的神色不由更重几分,她抬头看了看善玉成,挣扎了片刻之后终还是对白莫儒开了口,“到了善家,不要与老人家起争执,就算起了争执也要少些气人的话多些好听的,你这孩子聪明,你该知道有些事情老人家怕是……”

    听着刘如的话,白莫儒于善玉成一开始脸上还露着疑惑,片刻之后两人听懂了,善玉成涨红了脸白莫儒却是露出几分尴尬。

    “娘……”

    他这一程是去参加京城的集会,不是去见老丈人丈母娘……

    作者有话要:  我已成仙……

    谢谢苏合细妹纸的三个地雷,笔芯~

    谢谢Cat妹纸的地雷,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