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男人刚抬个头,刚想张嘴,猛不防脸上又被揍了一拳,直接一口血雾喷在空中。
慕锦吓得“啊”一声大叫。
荆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的耐性似乎已经被磨尽了,表情有些阴狠,下手也开始没轻没重,一下一下的顿重声音传到慕锦的耳朵。
慕锦忽然间耳鸣了,她闻到了血腥味,这让她有点想吐。她手捂着犯恶心的胸口有气无力的喊人:“别了……荆唯。”
然而她的声音实在微弱,荆唯压根没听见。慕锦只得自己走出牢房。
过道上。
慕锦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一旁有个兵递过来一个帕子,“郡主。”
“多谢。”慕锦接过帕子轻轻道。
那些味道淡了一点,她也终于好受了些。
刚缓过一口气,荆唯从牢房里推门出来,走近道:“招了。”
慕锦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又想吐,赶忙拿帕子捂着嘴,闷声道:“了什么?”
荆唯道:“他受林采贿赂,偷看夏西宁考卷,利用林采晕过去的时间,把答案简单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药童阿喻。”
慕锦看了看荆唯:“大统领……你没……”屈成招吧。
荆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一下道:“郡主可还记得那个黑壳子的药衣?”
慕锦心中忽然澄亮起来,对了,药衣!
当时林采晕过去以后,殷其仓过,喂得是一剂药丸。
药衣壳子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和直接的药丸有时候不仔细看并无分别。
如果阿喻给林采的是空药衣,里面就是答案,这就得通了!
可是巫医院向来药材用料制作管束严格,阿喻为了避人耳目不会单独只做一个,就做了好多壳子。
事发之后,查到巫医院,他慌不择路就想把剩下那些东西处理掉。然而有人比他还紧张,直接灭口了。
是那个侍卫吗?不,他还没这么大胆子。
荆唯道:“郡主,我出宫一趟,逮捕林采。”
慕锦点头,又问道:“里面那个,怎么样了?”
荆唯道:“晕过去了。”
慕锦松了口气道:“好,我这就去找陛下,等他醒了,把林采拉来当面对质。”
昭兰殿内有可蓝花郁郁的芬芳。
慕锦走在院子的青石板上,不由得深深嗅了一下,心道还是陛下这里好,干净好闻。
一进门,就见朱颜正捧着一本书歪在榻上。见她来了,放下手里的书,笑道:“阿锦,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来烦我了。”
慕锦嘿嘿一笑,她想起昨天晚上和人赌气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事情了,一时间有些羞赧。
她昨天是中邪了吗?竟然做出那么撒泼的事情来。
朱颜也不提昨天的事情,拍拍自己身边,“过来坐。”
软塌很宽,中间放了个几,足够两人坐了。
慕锦坐过去道:“陛下,案子有点眉目了,不过最后还需您定夺。等荆唯抓了人,陛下去看一下。”
朱颜挑眉看了慕锦一眼:“荆唯?阿锦什么时候和人这么熟了?”
慕锦差点把自己嘴给咬破了,她怎么嘴就这么快呢。是有点熟了,但也不是很熟的程度。
但是美女姐姐这样也有点……嗯,她在吃醋?
天地良心,她不仅直,就算她弯,她审美还算正常,弯也弯朱颜这样的,哪里肯招惹荆唯那样的鬼罗刹。
慕锦干干笑道:“呃,是荆统领。她出宫拿人去了。”
朱颜收回目光,忽然对近旁的侍女道:“来人,把几撤了。”
马上走过来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把榻上的茶几给撤了。
俩人之间顿时有些空荡荡的,慕锦莫名有些不自在。
朱颜忽然歪过来,一下子躺倒人腿上。
!!!!!
虽然心里惊涛骇浪,然而面上慕锦一动也不敢动。
慕锦忽然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左顾右盼的。
朱颜抓住人一只手,轻轻道:“阿锦。”
慕锦不得不低头看人。
美女姐姐躺下的样子很美,耳朵巧莹白似珍珠,乌黑的长发就铺在自己的水蓝色裙子上。俩人这么近,闻起来有一股柔软的芬芳。
慕锦有些心乱,看了一眼又把目光偏向别处。
朱颜轻轻道:“你这孩子从性子就那么倔,你不同意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勉强你,作什么跳湖,长公主你几句就受不住?”
慕锦心中大骇,难道之前慕锦跳湖真的和朱颜有关?
朱颜把玩着人的手指自顾道:“你若不愿意,我又怎会为难你,我们从一起长大。朱绮她便罢,先陛下御赐训诫牌,我拿她也没办法,但是我不听,她又不能拿我如何。”
朱颜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有些任性,像个孩子一样,不像平日里看着那么强势。
慕锦心中百转千回,原来之前的慕锦因为朱颜的事情也烦恼过,又被长公主刺激了一下,一气之下直接跳湖了。
“你若不想册封便不册封,到了年纪又如何。管她的。”朱颜继续道。
原来那次是在商量册封的事情,她应该快到年纪了。
“不过……”朱颜一顿。
慕锦听了半天没听到下文,不自觉的低头又去看人。
朱颜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狡黠,有些温柔,带着笑意看着人,“阿锦,我发现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
慕锦忽然觉得心口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们陛下撒娇起来简直……让人发疯。
唉,这女人真的有毒。
不过她还没放弃原则,心中有个的声音隐隐叫嚣:谁的!不讨厌也不代表喜欢啊!
夏日午后,微风习习,慕锦心中意绪烦乱,一边忍着大腿发麻一动也不敢动,一边又偶尔低头偷偷量人猫一样的睡颜。
******
晚间时分,用过晚饭。
慕锦在自己的灵妍殿里来回踱步。
怎么搞得,荆唯居然还没回来?
慕锦开始止不住有些担心。她看看自己手里的令牌,定主意就想出宫。
结果前脚刚迈出大殿门口,就撞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荆唯。
对方脸色不太好,慕锦忙问道:“怎么了,大统领?”
荆唯道:“林采……死了……”
慕锦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哑声道:“怎么死了?”
悦逢客栈。
慕锦随着荆唯出宫,一路到悦逢客栈天色已经黑了。
四周已被官兵包围,一大群百姓围在门前的大街上议论纷纷。
“听了吗,里面吊死一个女士者。”
“二本来进去送水,敲了半天不开门,结果一推门就看见那姑娘惨白着脸长着舌头吊在房梁上,现在都给吓病,起不来了。”
“作孽了,没考好就没考好,干嘛这样想不开,明年再来啊。”
慕锦迈步往里走,客栈已经被清空了没了客人。客栈老板是个中年人,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看见慕锦来了,立马迎上来,“大人,你可算来了,店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生过命案啊,大人,你可给好好查查让大家安心。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造谣我这客栈风水不好了。”
俩人一路迈步上楼,又推门来到林采的房间。
桌上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封信。
慕锦走近看了,只见信上写道:“我愧对陛下与先祖,自知折桂无望,心生贪念,懊悔万分,现以死谢罪。”
毛笔晾在一边一边的砚台上,已经干了。
荆唯道:“我检查过了,死者之前几乎可以毫无准备,东西没有归置,本来还提前要了一桶洗澡水,不像个寻死之人做的事。”
当然不是自杀,她俩心里都清楚。
慕锦看着空荡荡的白绫有些难受,苦笑的喃喃道:“老天,我是柯南吗?走哪里哪里死人?”
荆唯没听清人什么,“郡主什么?”
慕锦收起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林采本来是有机会的,虽然可能因为穿的太厚用力过猛计算错了时间差,但她扯上慕锦监考,等于给了自己一个诚信保票。一个心心念念努力三年机关算尽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自杀。到底是谁?
慕锦道:“荆统领,这店里之前来过什么人吗?”
荆唯表情忽然有些难言的微妙,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慕锦看向人。
荆唯咬牙道:“盘问过店老板了,来了一位贵客。”
“谁。”
“坤芳长公主。”
居然是她!
慕锦二话不一路风风火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回头对荆唯道:“大统领,借你的马一用。”
荆唯道:“不行,郡主你不会骑马……你等我把这边料理完……”
慕锦断人:“我现在就要去。”
荆唯无奈道:“来人,给郡主准备马车。”
“是。”
车夫一路被催着赶着驶往公主府。
慕锦坐在车中气的手都在哆嗦。朱绮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她想隐藏自己,她大可以随便派个什么人过来,把人杀了。这样慕锦起码还要查一段时间才能查到她身上。或者如果手脚够干净,可能都查不到她。
然而朱绮竟然如此招摇,亲自来客栈。仿佛在大大方方告诉慕锦,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杀的,你奈我何?
气死她了!堂堂一国长公主,竟然将生命这般儿戏!而且毫不避讳!真不知道她是太蠢还是太狂妄!
慕锦刚一下车,身后便响起一片马蹄声。
慕锦回头,荆唯拽着马的缰绳道:“郡主你也太心急了。等我把那边事料理完跟你过来不就好了。”
慕锦没理人,下了马车走过去对公主府门口的侍卫道:“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长公主。”
侍卫却自动让开放行道:“长公主已久候郡主了。”
二人一同往里走,进了主宅,被侍者引着去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