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雨须归

A+A-

    “你发什么疯!”夏妩窝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一边哭一边抖, 哭到抽噎,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清远把她扣在怀里,细细地吻,和风细雨道:“别哭。”,他话语里有了温和的叹息,“以后不这样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 别作贱你自己, 也不行。”, 沈清远吻上她的唇,细细啃噬, 一边咬她一边道, 话语模糊不清, “那样的事,你连想都别想。”

    “只要想想, 你会那样, 我心里就难受。”

    外面风雨渐大, 有冰冷湿润的雨滴落进来。

    沈清远手撑在夏妩两侧,扣紧她的手腕, 然后看着她,抬起一只手指着心口,一字一句向她道:“如同万箭穿心。”

    沈清远静静看着夏妩,他在逼着夏妩点头。

    夏妩哭着点了头,他这才放开她, 细细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别怕,刚刚是我不好。以后你若与我赌气,可以,但是不许拿你自己开玩笑。”

    沈清远俯下身,与夏妩对视。

    他一头墨发似散未散,披在后背,身上的衣袍大开,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眼尾微挑,竟然有了几分妖娆的感觉。

    夏妩抽噎着,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跟沈清远乖乖认错,“我以后不这种话了。”,她一边一边嗝,红着眼眶,哽咽着道,“我、我不知道不能。”

    “没人跟我过这样的话。”

    夏妩眼睛里漫上水汽,看得人心里发软。

    沈清远动作顿了顿,想起来她孤苦无依一人,大概是没人在意她的。

    于是再开口时,话语里便带了几分怜惜。

    “以后你要记得,还有我挂念你。”

    ****

    夏妩起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她径直去了沈清远的书房。

    坐在窗边,听雨声淋漓,在外面一丛芭蕉叶上。

    极细微带着冰冷的水汽渗透进来,稍稍让她觉得冷静了一点儿,心情也缓和下来。

    “阿妩。”

    沈清远在外面叫她,断了她的思绪,“早饭好了。”,他极为温和,一边叫她,一边撩了帘子进来。

    “熬了粥,还给你做了点儿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他看向夏妩,眉眼立刻温柔起来。

    夏妩点点头,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她知道之前是她撩拨他过了头,但是现在他这个温和的仿佛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真的很让她心惊胆战。

    与其这么对她好,倒还不如狠狠罚她一顿。

    系统有些困惑,问夏妩:“他不罚你不是很好吗?还给你做吃的。”

    夏妩一脸深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啊……”

    系统恍然大悟,一副很懂行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得夹起尾巴做人一段时间了。”,夏妩叹了口气,颇为不情愿。

    沈清远的脾气大不大,不。平日里温温润润,当的上一句君子如玉。

    当初苏家和苏落雪那样落他面子,他都不计较。就算之后他官拜宰相,也只是按规矩来罚的,一点儿私情也不掺和。

    可是越是温和的人,发起火来便越是难以安抚。

    夏妩的感觉倒是没错,沈清远现在的确实心情不太好。

    只不过原因和她想的不一样。

    ****

    夏妩感觉现在与沈清远相处有些尴尬。

    毕竟今天早上是她先挑的事儿,明明一开始就是她欺负沈清远那柔弱书生,但是最近被欺负哭了的竟然是自己……

    而且夏妩觉得很丢脸,一想起来今天早上在床上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就觉得丢脸。

    早上沈清远哄完她就起床去做饭了。据他是因为两人刚刚新婚的原因,就把书院的活儿给辞了,先在家陪夏妩一段时间。

    夏妩根据系统给出的信息猜测,大概沈清远在家陪她一个多月,就要跟三皇子启程去边疆了。

    他不去书院教书,三皇子那里又没什么事情。

    也就是,这一个月,他都会陪她。

    沈清远走在前面,夏妩就走在他左后方,离着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夏妩脚步轻快地跟在沈清远身后,偷眼看了一眼他。

    沈清远神色如常,仿佛今天早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他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衣袖垂下。

    回廊不短,长长的一段路,仿佛走了半生,外面的雨丝被风吹斜,带着一丝寒意。

    夏妩被风吹的有些发抖,她抱了抱手臂,了个喷嚏。

    沈清远脚步放慢,脚步一转,便挡在了她左侧——回廊靠近外面的那侧。

    他动作自然地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为夏妩挡住风雨。

    因着这个动作,夏妩仿佛被他半抱在怀里。

    长廊外面是池塘,依水而建,是当年沈清远的母亲极力要求建造的。

    而临城多雨多风,下雨天是经常的。

    沈清远还记得,每逢下雨天,母亲与父亲一同在回廊走的时候,父亲总会让母亲走在最里侧,用衣袖为她挡风遮雨。

    那时他还,细节大多记不清了,只是记得父亲过那么一句。

    “若有一天,你心悦一个人。那么你的,做的,都是为了她而考虑。”

    “你会处处担心她,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才行。”

    他的父亲啊,年少浪荡,极爱繁华,好美婢,好娈童。流连花丛,素来有风流之名。

    只是最后一头栽在了一个女子身上,自此收心。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而忧。甚至违背礼教,为她洗手作羹汤。

    也为她的未来谋划,当年他上战场之前,已经为母亲找好了退路,甚至允许她改嫁。

    沈清远不知道父亲是以怎样的心情安顿一切的。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也不知道战死沙场之时有没有一瞬间后悔。

    在遇到夏妩之前,沈清远从不曾理解过他的父亲。

    他觉得得如果喜爱一个人,那么就是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死也不应放手。

    但是啊,他现在不忍心了,他怎么忍心她受苦?

    那个红衣的姑娘光是笑一笑,便让他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

    两人并肩而行,沈清远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看着夏妩的发顶。

    外面的雨下得淋漓尽致,在檐下连成了一串串玲珑的水珠。

    沈清远放慢了脚步,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条走廊,最好一生也走不尽。

    他不想让夏妩害怕他,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啊。

    她明显是被自己吓到了,沉默了许多,也不如往日那般活泼了。

    他现在倒是宁愿她跟他闹,跟他发脾气,也好过现在这个沉默瑟缩的样子。

    沈清远有些后悔早上对她那样了,她年纪还,而且也没有人教过她那些东西,他一气之下做的未免过火。

    他能陪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却拿那么宝贵的时间来跟她呕气。

    他微微向夏妩那边靠了一下,一只手为她遮挡风雨,另一只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夏妩向来不会弄头发,往常只是插个簪子,昨天晚上她就该把发髻拆下来的,只是着实笨手笨脚的,今天早上也没能解开。

    沈清远拂过她额角,摩挲了一下。

    “等吃完饭我给你解开,再重新盘个发髻。”

    青丝渐绾玉搔头,簪就三千繁华梦。

    出闺阁,盘发髻。

    她的发髻理应由自己来解开。新婚之夜他就该解开她的发髻的。

    沈清远低头看她,眸色渐深。

    夏妩被这话挑起来了兴趣,她这人吧,最喜人间浮华。好美人,美景,华服珍馐,当然也喜欢漂亮的簪子与华丽的步摇。

    可惜她手残,只能看着别人顶着繁复华丽的发髻,满头珠翠。

    她偏好艳丽的发饰与妆容,就连衣裙也大多是红色系,走的是浓妆艳抹的侬丽范儿,就是在发型这一项上有些不尽如人意。

    夏妩歪头看了看沈清远,点头道:“那我想要灵蛇髻。”

    她从沈清远的话语里听出来一点儿松动,心知他现在大概不生气了。

    夏妩心翼翼地拽上他的衣袖,沈清远仿佛毫无所觉似地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明显渐缓。

    非常贴心的动作,沈清远以为她跟不上了,为了让她能毫不费力地跟上他。

    夏妩惯会看人脸色,更会顺着棍子爬,见沈清远如此,胆子便更大了一些。

    她的左手慢慢搂上了沈清远的腰,沈清远仍是一副眉目淡淡的样子,继续波澜不惊地往前走。

    夏妩见他没有把自己推开,抬头对他抿唇笑了笑,然后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把沈清远扑的一个趔趄。

    夏妩埋在他怀里闷闷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想要我了。”

    夏妩心里清楚沈清远有多喜欢她,但是早上那个时候他的愤怒也不是假的,带着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般的凶狠。

    沈清远顺手搂住她,顺了顺她一头青丝。凑近在她耳边,温和而无奈地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疼你,宠你,想一辈子把你捧在手心都来不及。

    我啊,生怕这一生太长,一不心便把你给丢了;但又怕这一生太短,不够与你整日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