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一路下行，夜雨的腿都跑的有些发麻了，前面终于看到了出口。

    走出秘道时，天已经大亮了，夜雨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处竟然已在烈风谷下。

    面前是一片明镜般的大湖，湖水呈现美妙的宝石蓝色，一眼便知，这大湖便是方才来时的淮泽。

    不过，这里是从山的另一边出来，风景看上去更好，山壑幽美，花丛盛开，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犀沉望着这片湖，眼中满是怀念。

    他忽然想起了十五年前，在他和织羽的关系还没有闹僵时，他们最爱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这里很安静，姜羡鱼也不会贸然来打扰，他们曾在此地谈笑，也曾在浅滩边戏水。

    犀沉曾把野花编成一个花圈，戴在织羽的发间，那时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姑娘，笑的天真又娇憨。

    他们也曾躺在这湖边看星星，看月亮，一些体己话，所有这些画面，都还历历在目，犀沉没有一刻能忘却。

    不知不觉间，他已有些发痴。

    “师兄？”夜雨试探着叫了一声，犀沉猛醒般回过头来。

    “我们既已到达淮泽之畔，就该想个法子联络姜羡鱼了。”夜雨道，“师兄可有什么办法？”

    犀沉正思忖间，湖上忽的传来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看来不需要思考了，该来的人已来了。”雪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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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羡鱼穿着麻衣，戴着斗笠，站在那艘船上，船头不知何时已经绑起了一串风铃，随着船前行，悦耳的叮铃作响。

    夜雨忽然想起了珊瑚，她在东海的海雾中出现时，像是个仙子，现在的姜羡鱼看起来也同样出尘脱俗，不似这世间的人物。

    很快，姜羡鱼的船已经到了湖岸边，他下了船，走上岸来。

    “你们竟然真的回来了。”姜羡鱼道。

    “你现在是不是已有些后悔，那时应该为我戴上眼罩，不该让我看到你的鱼饵的。”犀沉道。

    “无妨。”姜羡鱼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是不会回来的。”

    他的目光一转，到了雪落身上，接着很自然的盯住了正被雪落抱在怀中的织羽。

    织羽的脸上虽已戴了面巾，头也偏向里侧，但是姜羡鱼看过来时，夜雨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紧张。

    实际上，犀沉和雪落也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情。

    “这位是？”姜羡鱼蹙眉问道。

    犀沉拿出烬的金色令牌，道：“这东西你应该见过吧。”

    “是影武者的令牌。”姜羡鱼脸色微微一变，“这东西为何会在你里？”

    “魔教的教义你该明白，见令牌如见人。”犀沉道。

    姜羡鱼点了点头：“我明白，你需要什么？”

    “带我们渡过大泽，再为我们备好三匹快马。”犀沉道，“我们有急事，不好耽搁。”

    姜羡鱼应了一声，回头去解船的缆绳，接着他忽又转回身来，深深看了织羽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这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了。”姜羡鱼道，“上一次这地方有人来，还是你在的时候。”

    “那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犀沉道。

    “你虽记不得，我总还记得。”姜羡鱼道，“儿女情长，总是一段佳话。”

    他终于将船安置好，道：“来，上船吧。”

    当雪落将织羽放上船时，姜羡鱼心的掸了掸船上的积灰，又特意拿了张垫子出来，垫上织羽的头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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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行在淮泽，水面依旧平阔。

    一边行船，姜羡鱼一边洒下驱赶水中大鱼的香饵。

    粉红色的香饵，像是纷纷落下的桃花瓣一般。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度，舟撑出柳阴来。”姜羡鱼一边撑着船，一边曼声吟道。

    “这是徐俯的春游湖。”雪落道，“可惜，现在已不是春日，也没有春雨。”

    “但确有桃花蘸水而开。”姜羡鱼道，“只是不知那双飞燕子，究竟要几时方回。”

    “燕子飞去，本就不一定要归来的。”犀沉道，“‘似曾相识燕归来’，到底，也不过是‘似曾相识’而已。”

    姜羡鱼哈哈一笑：“秋日将至，燕若不归，又将奚去？”

    犀沉不答，他看着弥散在水中的香饵，似是已经出神。

    “来奇怪。”夜雨道，“此地明明地处西域戈壁之中，周遭也无中原人，你又为何会对中原文化如此熟谙？”

    “中原人难道就不能来到西域？西域人难道就不能憧憬中原？”姜羡鱼反问道，“你这娃娃，年纪，脑筋却已木了，这样可不好。”

    “中原的诗书棋画，就像西域的美酒歌谣，本已是珍宝，有人喜爱，再正常不过。”他又补充道，“教主喜欢这些，我也就跟着教主学学，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夜雨哑口无言，犀沉又不回话，雪落看着也不像是爱话的样子，姜羡鱼自然也就没再开口自讨没趣，船又前行了一会儿，就到了淮泽的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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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们去马厩。”姜羡鱼着，将三人并织羽接下船来。

    从九曲迷宫走出来时，只看到一片开阔的湖岸，但实际上在岸边，也还有一些曲折径的。

    现在，姜羡鱼就带着他们拐入了其中一条径，刚走进去不远，夜雨便已经嗅到了牲口的气味。

    转过一个弯，便是烬所的“姜羡鱼的马厩”，马厩中，拴着数十匹马，一打眼看去就可看出，个个都是千里名驹。

    姜羡鱼走到栏外，牵出三匹马，将马缰分别递到三人的上。

    递到犀沉那里时，他忽的停顿了一下，道：“这匹马儿叫‘公主’，虽然腿脚很好，却是个姑娘，脾气驯顺的很。”

    犀沉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姜羡鱼又道：“你骑着它，就算带着人，它也不会受惊吓，也不会太颠簸。”

    犀沉怔了怔，还未问出姜羡鱼是如何知道到时候会由他来抱着织羽，姜羡鱼已经哈哈大笑着，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远远的，只飘来一句话：“别找翠翠换马，她那里的都是劣种，不管带你去哪儿，‘公主’都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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