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葬礼
风无请来的依旧是院首,院首急急忙忙拿出丝帕盖在蓝羽惜腕上,仔细诊脉之后道:“郡王妃这是情绪波动过大所以不心动了胎气。”
“要紧吗?”长公主连忙问道。
院首收回,道:“要紧倒是不要紧,只是以后还是需要注意。”
“我知道了。”顾君泽道,然后又问道:“要喝药吗?”
院首摇摇头道:“喝药就不用了,是药三分毒,还是继续喝安胎茶吧,平时多注意就行了。”
顾君泽点头道:“辛苦大人了。”
蓝羽惜被拘着在床上躺了几天,一直到萧怀煜和文姝回京。
萧家为了给萧怀煜和文姝还有萧沐宇接风洗尘,本想设下宴席,却被萧大人制止了。
萧大夫人不解的看向萧大人问道:“老爷,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设宴席啊?”
萧大人解释道:“你若是自己家里办,也就罢了,可是你还要邀请郡王妃和蓝家的人,蓝二公子牺牲了,你他们是来还是不来。”
萧大夫人恍然大悟,道:“是我想差了,还好有你提醒,那清雅也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萧清雅的声音就传来了:“爹爹,娘亲。”
随着的还有一道稚嫩的童声:“外祖,外祖母。”
萧大夫人回头看见自己女儿和外孙,连忙笑着迎接上去,一把抱起蓝墨璋道:“哎哟,我的乖孙孙回来了。”
萧大人却是皱眉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
萧清雅上前,挽住萧大人的胳膊道:“是夫君和岳父叫我回来的,他们不好过来,我作为妹妹还是得回来一趟。”
萧大人这才舒服了眉头,道:“是这样就好,我还怕你是不懂事,现在蓝家正是难过的时候,你就越要收好心带着蓝家,能帮忙就多帮点忙。”
“是,我知道了,爹爹。”萧清雅乖巧的道,然后问道:“哥哥和嫂子呢?”
萧大夫人道:“在你祖母那里,你也许久没有回来了,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吧。”
萧清雅点头道:“我正是要呢。”
这边,萧怀瑾和文姝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蓝羽惜耳朵里,蓝羽惜嘴角露出笑意,道:“文姐姐终于是回来了。”
到了下午,文殊带着萧沐宇,萧清雅带着蓝墨璋,还有长乐郡主和萧清嘉一起来了长公主府。
蓝羽惜看见她们,前几天脸上的烦闷总算是暂时放下了。
蓝羽惜问文姝道:“文姐姐这一路可遇到了麻烦?”
“是有几波山匪,不过我们带的护卫多,所以没有收到什么伤害。”文姝语气轻嘲。
蓝羽惜嘴角勾了勾,道:“宇文诺对于我们这些人,也就只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了。”
长乐郡主接话道:“可不是嘛。”
蓝羽惜转移话题,对着萧沐宇招招,笑着道:“你就是沐宇了吧,快来让我看看。”
文姝笑着转头对身边的萧沐宇道:“这就是娘亲常常和你的蓝姨母了。”
“怎么当得了一声姨母呢。”蓝羽惜。
文姝对蓝羽惜道:“你既叫我一声姐姐,何尝当不得这声姨母,不止你一个,这里的人都是。”
蓝羽惜笑起来,道:“这可是好,沐宇这就有了四个姨母了。”
萧清雅笑着:“嫂子这是打着主意呢,沐宇叫我们一声姨母,关系亲近一份,我们要给的红包少不得又要多一些。”
蓝羽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也得让榆深认认你们这些姨母了。”
话间,萧沐宇已经走到了蓝羽惜跟前,蓝羽惜月份大了不敢抱他,这是摸摸他的头,拿出一枚蝙蝠玉佩,系在萧沐宇的腰上,道:“好孩子,长得真好看。”
萧沐宇回头看看文姝,见她含笑点头,这才又转过头来,对蓝羽惜拱道:“多谢蓝姨母。”
蓝羽惜笑着:“不用谢了。”
顾榆深这时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道:“娘亲,你找我啊?”
蓝羽惜对顾榆深指指屋里的人:“来,榆深这些都是你姨母。”
顾榆深四处望了望,文姝不认识,萧清嘉来的少也不熟,倒是萧清雅和长乐郡主他都认识,于是先个萧清雅和长乐郡主行礼道:“榆深给舅母和姑姑请安。”
蓝羽惜指着文殊:“这是你文姨母,就是你舅母的嫂子。”又指指萧清嘉:“这是堂伯母”
顾榆深被舅母的嫂子绕得有点懵,还是乖乖行礼道:“给文姨母和堂伯母请安。”
文姝稀罕得不行,连忙叫他起来,招到身前,端详了他一会对蓝羽惜道:“长得真是像你。”
蓝羽惜笑了笑,指着萧沐宇对顾榆深:“这是文姨母的孩子,比你,叫沐宇。”
顾榆深看了看萧沐宇,萧沐宇乖乖的喊他:“哥哥好。”
蓝羽惜笑着:“你们自己去玩吧。”
顾榆深拉着萧沐宇和蓝墨璋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文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沐宇在河道府那边都没有什么玩伴,现在好了一下子有了两个,肯定高兴坏了。”
蓝羽惜道:“以后没事就多带他来和榆深玩。”
文殊看着蓝羽惜,想问问蓝羽风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蓝羽惜看着她们道:“还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最放松了。”
文姝点头道:“我也这样觉得,在那边我真是连一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长乐郡主道:“往后我们又可以经常聚在一起了。”
萧清雅和萧清嘉都是点头同意。
几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又了会话然后各自离开了。
三天之后,蓝羽风灵柩回京。
这一次蓝羽惜牵着蓝羽衡走到城门口,跪迎兄长的英灵回家。
一个将士在前面大喊道:“将军回家了!将军回来了!”
蓝羽惜看着蓝羽风的灵柩越来越近,眼眶也越来越红,等起身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宇文诺倒是做足了姿态,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出宫来迎接蓝羽风,也是流着泪道:“蓝二公子实在是北傲的英雄啊。”
蓝羽惜和蓝羽衡把蓝羽风接回了蓝府,蓝将军和蓝夫人带着蓝羽天萧清雅还有蓝府众人在府门口等候着。蓝羽惜看见这个场景,愣了愣好熟悉的场景,那一天大家也是这样在门口等着接恬儿回家,这一次又换成了二哥。
张姨娘又瘦了,看上去都瘦成皮包骨了,衣服穿在身上只晃荡,她先前死了一个女儿,这次又死了儿子,她的孩子全都折在了这一次没有硝烟的战争里。
蓝将军老泪纵横,看见蓝羽风的灵柩,嘴唇哆嗦着,步履蹒跚的由蓝羽天扶着一步一步走到跟前来,眼神黯淡无光,哭喊道:“我的儿啊,回家了,没事了。”
张姨娘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的想跑到灵柩前,却在中途摔了一跤,蓝夫人看不过去,正想要示意玉芷去扶她,没想到张姨娘迅速爬了起来,没走几步又摔了,随后竟是脚并用的爬到了灵柩跟前,蓝羽惜捂着嘴巴,哭得喘不过气来。
张姨娘立起上半身,摸着棺木,声音嘶哑:“风儿,娘的风儿啊,你妹妹丢下我们走了,现在连你也不要娘了吗?风儿啊,你们兄妹两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么狠心就抛下爹娘,就走了啊!”
蓝将军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姨娘,突然就失了声。
蓝夫人扶着玉芷的,哭着:“是我们对不起她啊。”
灵柩抬进蓝府,还没有一年的时间,蓝府又办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事,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看着蓝家都心有戚戚焉,生怕下一个这样的就是自己家。
张姨娘忍受不住连失儿子女儿的痛苦,在丧礼当天吊死在了灵堂里,蓝羽风的灵柩旁边再添一副棺材。
蓝夫人跪在张姨娘棺材前,哭道:“张妹妹,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不住你,我们欠你的情太多太多了,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们!”
蓝府接连失去了一个少爷一个姐还有一个姨娘,连续几天都笼罩在悲伤之下。
祸不单行,蓝将军连着没了儿子女儿,身体迅速衰败下来,丧礼办完没用几天,就撑不住病倒了。
在回长公主府路上的蓝羽惜听到急忙赶来报信的蓝府家丁,连忙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又赶回了蓝府。
蓝羽惜急急忙忙跑进去,一眼就看见蓝将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大夫正在诊脉,蓝羽天和蓝羽衡一左一右扶着蓝夫人站在床边,萧清雅站在蓝羽天身旁,大家都看着床上的蓝将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萧清雅听见声音,回头看见蓝羽惜,喊道:“婉婉。”
蓝夫人转头看见蓝羽惜,担心她的肚子,连忙道:“婉婉怎么来了,快坐下来。”
蓝羽惜也没有逞强,坐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蓝将军。
大夫收回道:“将军只是情绪过激,一时没有承受住,晕过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醒来。”
“那就好,有劳大夫了。”蓝夫人松了一口气,道。
过了两三个时辰,蓝将军总算是悠悠转醒,蓝夫人眼睛一亮,凑上去喊道:“你醒了。”
蓝羽天和蓝羽衡都围了上去,蓝羽惜也由暗香扶着走到了蓝将军床前,蓝将军转眼看见蓝羽惜,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蓝羽惜眼眶一红,道:“走到半路听您晕倒了,我就急忙赶回来了。”
蓝将军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问道:“孩子没闹你吧?”
见蓝将军都这样了还不忘关心自己,蓝羽惜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哭着摇头。
蓝将军笑了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蓝羽惜:“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您。”
蓝将军皱眉道:“胡闹!婉婉,乖,听爹的话,这里有你娘亲和你兄弟,还担心没有人照顾我。”
蓝夫人担忧的道:“你爹得多,你都还需要人照顾,快回去。”
蓝将军和蓝夫人都劝蓝羽惜回去,蓝羽惜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长公主府。
回到自己屋子里,蓝羽惜就撑不住了,强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想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蓝羽惜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敢大哭,只能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哭着。
暗香站在一旁又着急又心疼,频频向门口张望希望顾君泽早一点回来。
幸好没过多久,顾君泽就大步走了进来。
顾君泽看见趴在桌上哭的蓝羽惜,心疼得几步跑到她身边坐下来搂住蓝羽惜的肩膀。
蓝羽惜抬头看见是顾君泽,再也压抑不住,扑进顾君泽怀里放声大哭。
顾君泽连忙抱住她柔声哄着。
蓝羽惜哭了一会,断断续续的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家里乱成一团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分出人来照顾我。”
“别这么想,婉婉。”顾君泽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蓝羽惜。
蓝羽惜哭着道:“恬儿没了,二哥也不在了,姨娘吊死了自己,爹又病倒了,长安,你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顾君泽拍着蓝羽惜的背,不知道应该点什么。
蓝羽惜突然道:“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顾君泽沉默着,抱着蓝羽惜,任由她发泄。
蓝羽惜突然有些怨怼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后来,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并没有那么受蓝羽惜喜爱。
顾君泽知道蓝羽惜心里的结,只能想着以后再慢慢劝解。
蓝羽惜一边哭一边,一直到她累了在顾君泽怀里睡着了,才安静下来。
顾君泽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把蓝羽惜抱到床上,坐在一边看着蓝羽惜,轻声叫暗香端来了水盆和毛巾,顾君泽心翼翼的给蓝羽惜擦干净泪痕,洗了脸,挥让暗香下去,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沉重,叹了一口气,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失去了两条生命,他们是越来越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