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纸鹤
一连失眠数日。
千翎裹着被子翻来翻去,一颗脑袋歪在枕头上,望着窗外明月发呆。
“他这么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千翎,你没有心吗?”
月辉皎皎,偶有一星半点萤火虫路过窗口。
深夜里她睁着眼睛。
眼前反反复复的,是同一个人的样子。
幼的样子,长大的样子;银发的样子,黑发的样子;害羞的样子,生气的样子
她抓过被子蒙住脑袋,蜷成一只虾米。
脸颊很烫。
呼吸很烫。
她想起曾在窗边亲吻她脸颊的银发男孩,想起牵着走遍的大街巷,想起朝朝夕夕同床共枕的岁月
夜色传来风的声息。
一只纸鹤停留在窗沿,白色纸边载着月色。
千翎愣神了秒,骨碌碌爬起来拾起它,仔细翻了翻,果然在纸鹤翅膀上找到一个的“月”字。
月光如水。
她半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里的纸鹤,脸颊慢慢爬上温热的桃红。
能用风送东西的,除了那家伙,还有谁呢?
钻进被子里蒙上脑袋,她把下巴搁在枕头上,慢慢拆开那只纸鹤,瞧着信纸上隽秀的字体。
这家伙
脸颊止不住升温,她举着那皱巴的信纸翻了个身,望着它出神。
大半夜的,也一样睡不着吗?
又是一个无眠夜。
长夜未尽,晨曦未起,淡色的鱼肚白刚在天边探出头。
千翎掀开被子跳下床,像往常一样麻利地穿衣洗漱,收拾齐整,拿上那只纸鹤就要出门——
却鬼使神差折返回来,凑近了镜子,盯着自己的黑眼圈。
千翎不知道这些平时看起来每件都不错的衣服,今天为什么每一件看起来都别扭。
她站在镜子前拎着一件比划,又拎起另一件瞅着,皱眉摇头扔到床上,再拿起第三件。
大概从没这么后悔,没在爱伦伊斯好好跟丸子学化妆。
——这个念头只存活了秒。
千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神,触电般丢掉了里的一堆衣服,使劲拍了拍脸又晃了晃头,抓起那只纸鹤落荒而逃。
又不是约会!
清晨的森林幽寂,还稀稀落落挂满树影。
千翎哼着调走在微蒙晨光里,瞧着森林树影下时隐时现的幽光,那些缓慢蠕动的狰狞蛇藤,如炬的目光。
指晃悠着,时不时亮起一簇清亮圣光,以作警戒。
于是满森林窸窸窣窣的蛇藤躲在暗处、攀在枝头,口水横流咬牙切齿地看着猎物大摇大摆从中间走过。
月这家伙
千翎瞅着中的信纸,边走边嘟囔。
有事直接来树屋就好,写什么信叫她出来神神秘秘的。
这几天躲着他没去神木穹顶,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恢复?
步子微微一顿。
捏着信纸的微微紧了些。
千翎微吸了口气,清澈的眸子认真注视着信纸上隽秀漂亮的字体。
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风拂起枝藤,窸窣摇曳着发出轻响。
有猩红的视线亮起,像烛火烧灼着背脊。
“”察觉到什么,千翎转过身去,清澈的眸子亮起星点喜悦的光。
天还未亮。
森林树影投落,斑斑驳驳交错纵横。
老者立于错乱斑驳的光影中,袍衫拂卷,红发在风中微颤,猩红炽烈的瞳眸耀如烈焰——
像黑夜里静待猎物的捕食者。
“你”千翎愣住,脸颊恍然褪去了血色。
这个老爷爷是之前在森林里见过的恶魔长老!
那时候为了想吃掉她,不惜跟澜风大打出,澜风那么厉害都着了他的道
被月教训之后曾撂下狠话来,珑牙之所以会被派到她身边,起初就是为了防他!
“好久不见啊,澜月豢养的老鼠”
红瞳如血。
骞疏缓慢走过残叶枯枝遍布的地面,嘴角弯起一丝若有所思的弧度:
“我应该提醒过你,别再被我逮到吧?”
千翎看着他那双血光灼灼的眼睛腿有些发软,缓缓咽了口口水,抖了抖里的信纸:
“我、我告诉你,不要乱来啊,、月澜月叫我来这里的,他、他就在附近!你要是知趣”
“哈哈哈哈哈!”
骞疏忽然仰头一笑,眸中有血光掠过。
“是吗?这谎话你自己信吗?”
千翎愣住,缓缓低头看向里的信纸,喃喃的低语中夹了一丝颤抖:
“难道可是这明明明明就是月的字!而且”
而且,树屋周围笼罩着澜风设置的最强结界,没有特制结界符石的人根本进不去,更何谈把信送到树屋里?
“澜月把你藏在什么地方,我不感兴趣。”
骞疏遗憾叹了口气:
“我不过略微使了点绊子,你的主子现在事务缠身呢,怕是不能及时来赴约了。也难为你一接到信,天不亮就跑出来”
“我、我这是信守承诺,”千翎梗着脖子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骞疏打量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缓步朝前走来:
“我听澜月此番从极北雪山死里逃生,是你的功劳。”
千翎心里一咯噔,眼见着他走近,缓缓朝后退去:
“我哪里有这种本事”
“你有。”骞疏点了点头,“不仅能以一人之力越过爱伦伊斯的封禁结界,对极光天锁和白昼圣光也全然无畏”
“你很有本事。”
“我只是好奇,一个低贱的混血兽人,何来如此这般的大本事?”
他抬起,五指伸张,漆黑的指爪自指尖弹出。
“还是”
话音未落,猩红的血色自瞳孔深处蔓延而出。
“你根本不是什么混血兽人?”
信纸从中脱落,千翎转身撒腿就跑!
“呜哇!”
空间骤然扭曲,沉重的威压从天而降压上肩头!
千翎浑身一抖跪倒在地,溅开遍地枯枝残叶!却来不及喘息停留,咬着牙拼命朝前爬去!
“哦?”骞疏挑眉一笑,眸中血色盛放,“是块硬骨头。”
“呜啊”
巨大的威压碾压着骨头,千翎浑身战栗匍匐在地,直到蜷曲的指尖溅出血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再动弹不得。
天渐亮,老人立于逐渐明晰的森林间,宽大的袍衫在风中翻拂。
“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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