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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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阮北就去上学了。

    他请的是病假,当时烧的厉害,阮立诚也没跟老师具体请几天,病好了直接去上学就行了,不存在销假之类的。

    前一天晚上,冉玉生犹豫良久,最终也没定下到底要写什么。

    后来阮妈妈来敲门催阮北睡觉,冉玉生就知趣的告辞离开,他和阮北约好,等他想好了,就来找阮北,到时候再拜托他帮忙。

    阮北不乐意他去自己家里,哪怕冉玉生从头到尾态度都很好,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

    但是阮北想,人鬼殊途,他意外有了能见鬼的能力,不见得是好事,最好让这种事在他这里止住,不要牵扯家人。

    少年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所以当阮北试探着提出想换个见面地点时,察觉到他心思的冉玉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欣赏。

    这孩子多怕他啊!

    先前一心想跑,等他找上门,为了不让他接近他父母,怕得直打哆嗦也要挡在前面。

    明明是个看起来胆子很性子软和的孩,偏偏话做事,又带着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沉稳周全。

    冉玉生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便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故意纠结为难阮北。

    “如果您想好了,可以到我家区外面西边的路口那等我,这样行吗”阮北跟他商量。

    那是他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在那里下车不回家,往反方向走十分钟,会看到一个老旧的公园。

    那个公园有些年头了,他的时候,公园人流量还很大,每到傍晚或者周末假期,附近的大人孩都爱去逛一逛。

    那也是他和秦固曾经的乐园,他知道哪棵树最高哪棵树年纪最大,园子深处有一棵老枇杷,东南角有一丛很香很香的栀子花。

    后来附近多了很多补习班辅导班,孩子的假期被占用了,家长也有了其他更有意思的去处,加上公园设施老旧,除了一些单调普通的花草树木,没什么其他吸引人的地方,渐渐就败落了。

    他上一世等不来秦固,曾临时起意,穿越大半个城市回到这里。

    公园已经被推掉了,似乎打算重新盖什么新建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盖了一半就停下了,工地稀稀拉拉摊在那里。

    阮北远远看过一眼就离开了,心里不出什么滋味,约莫是难过的。

    不过那会儿他要背负的太多,没有给自己留下太多留存负面情绪的余地,看过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那个公园还好好的,就是没什么人罢了。

    阮北不愿意冉玉生靠近他父母,也想过要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跟他见面,毕竟与一只鬼交流,身边有没有人真的差别很大。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至今不知道跟鬼接触,会不会对人有伤害。

    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想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尝试,他不愿意自己父母受到伤害,那他如果约了冉玉生到人多的地方,伤害到的可能就是别的孩子的父母亲人。

    所以最后阮北衡量一番,还是定了公园。

    那里他熟悉,能稍微让他心安,人少,不用担心会妨害到别人。

    跟冉玉生好之后,他就暂时放下这件事去上学了。

    倒不是阮北心大或者不害怕了,而是前一世的遭遇让阮北明白了一件事,一味的焦躁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麻烦。

    遇见棘问题的时候,能解决就想办法解决,不能解决也不要将自己捆死在这件事上,生活并不会一次只给你一个难题。

    目前和冉玉生的问题,决定权不在他里,于是他决定先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学习上。

    实话,这么些年过去,阮北对于曾经的学校班级,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幸而他还记得,他有个同班同学就住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以往上学的时候,经常会在公交站遇见,交情一般,但也的上话。

    为了不错过这个同学,阮北早早就起了,果然在公交站等到了头发四支八插翘起,校服大敞的少年。

    “董洋洋,早呀!”阮北笑眯眯地跟自己的老同学打招呼。

    董洋洋是个个头中等,样貌一般,学习成绩也中不溜的少年。

    阮北能一眼认出他,是因为很多年后他们再次见过,当年不起眼的同学,出人意料去学了护理学,当了个稀有物种男护士,就在他妈妈治病的医院工作。

    “阮北?!”董洋洋诧异了一瞬,随即立刻走到阮北身边,大大咧咧道:“你病好啦。”

    阮北点点头:“对呀,缺了好多课,不敢在家待了。”

    “要我肯定多赖几天。”

    董洋洋皱着眉头抱怨:“你是不知道老班有多变态,他弄了个什么高考倒计时挂在黑板旁边,天天就看那数字往下掉,掉的我心肝都快碎了,我们才高二啊!”

    这样单纯的谈论学校吐槽老师日常,已经离阮北太远了,突然又被拉着参与进来,颇有一种令人回味的复杂情怀。

    “也不远啦,过不了多久就高考了,然后我们就是高三。”

    阮北随口接了一句,把特意带的两个包子拿出来:“我从家里拿的,你要吗?”

    “要要要!”

    董洋洋美滋滋地接过来,他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本来打算到学校门口随便买点儿的。

    包子还是热的,已经不烫了,董洋洋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竖着大拇指夸奖:“你爸爸做饭真好吃,我爸做的,真的,喂猪猪都不吃,他还给我吃,太糟蹋人了。”

    阮北被逗得笑出声,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老同学还挺贫呢。

    吃人嘴短,吃了阮北的包子,董洋洋在公交车上就特别尽心尽力地给阮北讲这段时间学校里的情况。

    学习方面光靠他一张嘴也不清楚,就简单些班里有什么事发生,着着神色一变,同情地看向阮北:“我刚想起来,今天上午有个英语测。”

    阮北愣了一下,董洋洋快速道:“不然你今天就别去学校了吧,等明天再去,不然老胡肯定又要找你茬。”

    阮北一下子笑了,看,连他的同学都能看出英语老师在找他茬。

    一个老师,跟学生过不去,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他少年时曾因老师的厌恶排斥苦恼了很久,长大成人,时过境迁,也依旧记得这个老师曾经带给他的一些不好的体验。

    现在以长大后的眼界再看,谁也不是傻子,这位胡老师只是天然站在一个更高的立场上,才将少年阮北打压得灰头土脸。

    实际上她那些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不用了,我放假的时候,好好补习过英语了,找到一点儿学习的窍门,这次应该不至于考得太差。”

    阮北这样,董洋洋半信半疑,不过阮北成绩很好呀,在他眼里已经算尖子生了。

    平时学习也很努力,他找到窍门,那大概真的就找到窍门了。

    看在包子的份上,董洋洋最后还是给他出了个主意:“没考好也不怕,老胡要是骂你,你就晕倒,就你病没好,让你妈来学校骂她。实话,你早该告家长了,她就是看你忍着不才一直欺负你。”

    阮北没忍住笑:“好,她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告家长。”

    曾经的阮北要面子,觉得成绩不好是自己的错,被老师批评瞒着父母都来不及,更不可能主动告状。

    殊不知英语老师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批评教育的范畴。

    可经过那么多事,他想,能告家长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现在,还是有父母撑腰的孩!

    两人笑笑到了学校,跟着董洋洋,阮北一边跟他话一边不留痕迹地观察回忆自己曾经的学校班级,久远的记忆像是抹去了上面一层浮尘,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到了教室门口,阮北把书包往董洋洋里一塞,捂着肚子急道:“我突然想上洗间,你帮我把书包放我座位上吧,谢谢了!”

    完就一溜烟儿跑了,他记得高中时座位是一周一轮换,同桌不变,往后挪一排,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排挪到第一组第一排,所以实在不记得自己现在坐哪儿了。

    按照记忆找到了位于楼层尽头的洗间,真的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等阮北再绕回教室的时候,他的书包已经被安放在了靠近最里面一侧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旁边一个戴眼睛的男生正低头写着什么。

    阮北抚了抚额头,他们班每学期都会大换一次座位,他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这一任同桌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是个学习很勤奋的男生,下面县城考上来的,住宿,听班里一个寝室的同学,他天天夜里打着电筒看书。

    阮北性格温和长的好看学习成绩也还不错,在班里挺受欢迎的,同学们看见他,纷纷打招呼问他身体情况,还有同学主动把这段时间的笔记借给他。

    等阮北走到自己座位前面,上已经抱了厚厚一摞笔记本。

    同桌站起来接了一把他上的本子,先放在他自己桌子上,出去让阮北先进去。

    阮北笑着道谢,从他桌前经过的时候,往他桌上瞄了一眼,有一本封皮写着名字的作业本,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写了科目班级名字。

    是了。

    他的同桌,叫林登科,完美反应了父母期盼的名字。